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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7.15晉江獨發

  梁誌一皺眉頭,躬身對毓秀拜道,“末將如此回複段將軍,他必惱羞成怒,連薑成渝也不顧,舉兵攻寨。”


  毓秀搖頭笑道,“就算段翎惱羞成怒,也不會即刻出兵攻寨,他身邊自會有人勸他稍安勿躁,靜待時機。我們隻要盡量拖延,等待救兵前來。無論如何,在段翎的耐心還未耗盡之前,我不會輕易見他。”


  梁誌見毓秀心意已決,也不好說甚,長歎一聲,出寨去了。


  段翎聽了梁誌的回複,勃然大怒,命左右將人拉下去抽了三十馬鞭,把梁誌打的半死不活,再派人進寨去請。


  梁誌心中暗罵毓秀,又不得不自認倒黴,他也明白,若毓秀當真此刻出寨來見段翎,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段翎派入繡山寨的人有去無回,被羅青雲扣押與薑成渝關到了一處。


  段翎一腔怒火不知何處發泄,已生出玉石俱焚之心,若不是魏寬在一旁解勸,他恐怕早無顧忌。


  魏寬吩咐安營紮寨,段翎自回帥營歇息。


  用罷晚飯,魏寬催促段翎給南宮秋寫一封加急文書,他便吩咐魏寬斟酌字句寫了密信,叫南宮影軍快馬加鞭送往京城。


  第二日一早,段翎再派人往繡山寨送信,催促欽差出寨相見。


  毓秀以君不見臣的理由回絕,隻說若段翎當真想拜見尚方寶劍,可自進寨來相見。


  兩邊爭執不下,段翎耐心已耗盡,將楊千又叫到跟前問道,“你見過欽差本人,他相貌年紀如何,手裏握的又是否是真正的尚方寶劍?”


  楊千又拜道,“欽差十八九歲年紀,雖年輕貌美,卻十分老成沉穩,威嚴鼎盛,氣度不凡,倒真像是今上會重用的人。至於她手裏握的尚方寶劍,末將曾細細查驗,的確是真的。”


  段翎滿心不耐煩,揮手打斷楊千又,“你從未見過真的尚方寶劍,又怎知她手裏拿的是真是假?”


  楊千又心知失言,自然不會說他真的見過尚方寶劍。


  幾月前神威將軍曾帶尚方寶劍來邊關密會華家舊部,隻是這事是皇家機密,段翎並不知曉,又或是他也得到消息,故意說這種話來試探。


  段翎見楊千又默然不語,便胡亂揮了幾下手,將他趕出帳外。


  晌午過後,段翎用了飯,召魏寬來道,“這一趟出兵本就沒帶多少糧草,你派人到繡山寨請那個假欽差出來與我見麵,若他還要借故拖延不肯出寨,休怪我辣手無情。”


  魏寬領命去了,送信的人戰戰兢兢進了繡山寨,被羅青雲五花大綁關押起來。


  徐懷瑾見毓秀皺著眉頭默然不語,上前勸一句,“拖延至今,段翎已被逼到極限,他這次派人來,恐怕是下最後通牒。”


  毓秀看了一眼華硯,未等華硯開口,她便擺手道,“入夜之後,段翎會再派人來請,我們且穩住陣腳。”


  徐懷瑾不予苟同,見華硯不說什麽,便不敢提出異議,唉聲歎氣退到一邊。


  毓秀心知徐懷瑾為何擔憂,便將羅青雲叫到跟前,“段翎得不到回複,不會再按兵不動,他若出兵,可叫人拿苗蠱抵擋一陣。萬古之主就算殺不了幾個人,卻能威懾一時。段翎萬萬不敢在白日總攻,隻要再抵擋這半日,事情就好辦的多了。”


  羅青雲滿心忐忑,隻能應承毓秀。


  寨中打定主意,也不派人給段翎回複,段翎心煩氣躁,等了一個時辰,惱羞成怒,派一隊人馬攻打寨門,敲山震虎。


  羅青雲死守寨門,放五蠱抵擋段翎的攻勢,段翎隻在寨門處猛攻,揚威立勢。


  入夜十分,羅青雲漸漸抵擋不住,眼看寨門失守,不得已隻得去請毓秀。


  毓秀打定主意,到房中整理衣衫,拿了尚方寶劍,才出房門,就被華硯攔住,“秀兒當真要去冒險?”


  毓秀伸手握住華硯的手腕,二人對視半晌,她便點頭笑道,“你我之中,還是我去比較合適,段翎信我說的也罷,若他不信我說的,我索性把真相說與他聽,我不信他敢動我一根汗毛。”


  華硯望著毓秀精心包裹的小腹,眉頭緊鎖,“若段翎要驗你的身孕是真是假,你又如何瞞得了他?”


  毓秀笑道,“若他一早就打定主意不顧後果,我無論如何行事,都是徒勞,若他對我明哲家還有一分敬畏之心,就不敢對我不敬。惜墨稍安勿躁。”


  華硯見毓秀一臉堅決,明知勸說無益,隻得放了她的手。


  他本以為自己已無心無情,可當下他所感受到的感受,卻沒有一分是假的。


  毓秀越過華硯時,特別拍了拍他的肩膀,誰知走出一步,就被華硯扯著袖子拉了回來,“於公於私,我都不能讓你去涉險,我做不得這個千古罪人。”


  毓秀被華硯捏的生疼,強笑著從他手裏把胳膊抽出來,上前一步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一句私語,兩人的距離如此之近,近到華硯錯覺隻要輕輕伸一伸手,就能將這個人摟在懷裏。


  可他們的關係從一早就已注定,哪怕盡在咫尺,也如手上流沙,什麽也抓不住。


  一句說完,毓秀便笑著走了,華硯愣愣望著毓秀的背影,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羅青雲與徐懷瑾送毓秀出寨,幾人臨到寨門,羅青雲才要詢問毓秀預備要帶幾人護衛,就聽到身後一聲呼叫,叫的是“大人留步”。


  叫人的正是藍蕎。


  毓秀回頭一瞧,藍蕎扶著陶菁站在院中,明明腳下虛浮,身子卻挺的筆直,淡然望著毓秀,一步步走到他跟前。


  毓秀一皺眉頭,對陶菁冷笑,“你不在房中休息,出來幹什麽?”


  陶菁受了冷言,原本要說的話也不得出口,又變成一貫玩世不恭的模樣,“欽差大人要出寨,我怎能不來送你一程。這一場鬧劇如何收場,就看你如何斡旋了。”


  毓秀垂了眼,再抬頭時,麵上也沒了表情,“是成是敗看的不是我,要看天看命。”


  陶菁才要開口,毓秀卻已轉身走了。


  羅青雲若有所思地看了陶菁一眼,高聲吩咐開寨門。


  寨外段翎聽到欽差出寨的消息,一早已吩咐兵將停攻。


  大門一開,火光映天,段翎手下在寨外站成兩隊,隻留中間一條路來。


  毓秀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出寨外,魏寬親自迎上前,他原本沒想對毓秀行禮,卻在見到她的那一刻不自覺地彎下腰,“大人請隨我來。”


  他之前並沒料到所謂的欽差大人竟是一位女子。


  毓秀見魏寬形容不俗,似是心思縝密、行事嚴謹之人,猜他是右相安插在段翎身邊的心腹,就似笑非笑地對他說一句,“副將不必多禮,請前麵帶路。”


  魏寬本想多問兩句,試探毓秀的虛實,誰知她一句話就斷絕了他的念頭。


  毓秀跟隨魏寬走到總兵大帳,守帳們的兩個兵勇看到毓秀手中的寶劍,對望一眼,掀起帳簾,請毓秀進帳。


  魏寬在毓秀之後也跟進帳去。


  段翎端坐高位,本想按兵不動,給毓秀一個下馬威,卻在見到毓秀的那一刻不自覺地站起身來。


  魏寬笑而不語,默然退到一旁。毓秀走到帳中,冷顏望著段翎,稍稍抬起左手,將手中的寶劍亮在人前,“見尚方寶劍如見君上,段將軍還不行禮?”


  段翎見到尚方寶劍,威勢已弱了五分,再對上毓秀一張冷顏,心下也有點動搖。


  毓秀從腰間解下欽差令牌,“皇上禦賜欽差令牌,著我權宜行事,段將軍還要懷疑我的身份?”


  段翎從上位走到毓秀麵前,皺眉笑道,“你要我跪你一個來曆不明的小丫頭,真是癡心妄想。且不說你手裏的尚方寶劍與欽差令牌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皇上的聖旨在何處,敕封文書在何處。調配欽差如此大事,我堂堂一個戍邊總兵,怎會不知?”


  毓秀冷笑道,“段將軍看好了,我手上拿的欽差令牌是密令,皇上此番敕封欽差若昭告天下,我如何秘密行事,又如何見聞。若不是我隱藏身份,又怎會看到地方軍官私行詭道,做出假傳聖旨,屠戮百姓的惡事。段將軍已犯欺君之罪,若你懸崖勒馬,尚有一線生機,若你執迷不悔,定要在高崖徘徊,來日摔的粉身碎骨,豈不辜負皇恩。”


  段翎聽毓秀言之鑿鑿,不知怎的就流了一身冷汗,說來奇怪,站在他麵前的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形容單薄,單槍匹馬進寨,莫非是她手持尚方寶劍的緣故,否則怎會如此有恃無恐,讓人不敢直視。


  魏寬見段翎默然不語,猜到他心中已有動搖,才要上前勸他速速決斷,段翎卻已對著毓秀說一句,“我看你甚是眼熟,我從前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


  毓秀冷哼一聲,“段將軍上次回京述職是何時?”


  “三年前。”


  毓秀笑的若有深意,“段將軍是戍邊總兵,身居要職,非朝廷傳召不得回京,我是皇上身邊侍候的人,三年前你回京述職時曾見過我也不稀奇。尚方寶劍在此,你還不肯跪?若再遲疑,將軍的罪名裏恐怕還要加上一條大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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