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九章 抵達天雀巫部
隔天早晨,杜小草去了一趟天雀部的仙舟,詢問老嫗見沒見過那種棺槨形狀的輦車?
老嫗滿臉憤懣:“見過一次,從那之後,族中就開始出現活骷髏。”
杜小草驚了,沒想到黑棺輦車還跟天雀部有關。
“你們巫部有朱雀天巫坐鎮,還有宵小敢使壞?”
老嫗欲言又止,天巫是依仗,也是靶子,被盯上了更棘手。
“萱姑娘,險灘不太平,凶魂穀多留無益,不如與我們一起返回天雀部吧?”
夜長夢多,早些把人誆回去才是正理。
杜小草似笑非笑地應了,“除了我以外,我還有些新結識朋友,想搭你們順風船……”
“可以,姑娘盡管讓他們來,朱雀巫部一向好客。”
老嫗知道杜小草近來與天芒、天魃部的人走得近,以為她想帶著人壯膽,心中嗤笑,嘴上痛快答應。
天芒、天魃雖然也是大巫部,卻內訌不斷,跟杜小草萍水相逢,恩仇糾結,豈會甘心被她扯了虎皮?就真的肯,他們也代表不了那兩個大巫部。
到了朱雀巫部的地盤上,全都翻不起大浪花。
雙方各懷心思,隱忍不發,彼此間氣氛還算融洽。
臨行之前,杜小草又陪著舟子去巡視了一遍凶魂穀,確定沒有隱患後在離開險灘。
舟子一直惦記著那晚的“背棺人”,絮絮叨叨地跟杜小草抱怨:
“太他媽邪門了!我一點端倪都沒察覺,被他從眼皮子底下溜了!”
“那麽大一輛棺車,他是怎麽縮成個小箱子背在身上?”
“看起來就二十多歲,麵熟,穿著一件不起眼的藍袍子,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他,以為是鎮上討生活的百姓,疏忽大意了……”
“別讓我再遇見他……”
他自言自語說得憤懣,杜小草忍不住提點他:
“棺車縮成小箱子,也許是術法,也許是障眼法,你以為是小箱子而已,看他麵熟也是一樣,他懂幻術的話可以誤導你,變出一張你似曾相識的臉,他的道行在你之上,你沒識破他是幸運,否則很可能遭了他的毒手,我都來不及去救。”
舟子疑惑:“巫疆有大能耐的人就那麽幾個,我全都知根知底,沒聽說這麽個藍袍怪啊?”
“他未必就是巫疆的人,也許是從外麵來的,你也別吹什麽‘知根知底’,老船夫,那頭雷隼在你眼皮底下幾百年,你又發現了什麽?還有這座凶魂穀,楹娘酒鋪,你知道幾分?”
舟子噎得麵紅耳赤,雷隼和凶魂穀的事他認栽,但是楹娘酒鋪……
杜小草正色告誡他:“臨別之際,我也就不跟你拐彎抹角了,楹娘的來曆成謎,目的不明,你小心一些,險灘大鱷陰溝翻船的笑話,很不好聽。”
“……”
言盡於此,聽不聽在舟子。
杜小草沒有主動出手對付楹娘,是她也不確定楹娘有無惡意,也沒有水磨功夫試探甄別,這說到底是舟子的私事,隻能他自己出麵料理。
隔天一早,她就帶著天芒父子、天魃祖孫,連同從小洞天中重新走出的秦紫胤,一起登上了朱雀仙舟,呼呼飛往天雀巫部,去麵見朱雀天巫。
從險灘到天雀巫部,隔著千萬裏的路程,要邊走邊停歇。
老嫗再是心急,也不能一日抵達,杜小草許久沒來過巫疆,每每見到熱鬧的城池,曾經遊曆過的山川,還要鬧著下船去看看。
一來二去,耽擱了許多時間。
老嫗按捺住心中焦灼,指著前方巍峨起伏地山巒告訴她:“萱姑娘,過了此處,再經幾座城池,就到了天雀巫部,此地最凶險的地方叫仙愁澗,極為凶險,我們經過時萬萬不可停留,要一鼓作氣衝過去,否則生死難測……”
杜小草順著她指點的方向,認出了這片山闕,從前是叫“仙子嶺”的,風景秀麗,靈氣充沛,山道寬闊,行人如織,幾百年過去,怎麽成了老嫗這種大巫都談之色變的“仙愁澗”?
老嫗生怕她不信,稍稍降低了仙舟的飛行高度,指著各處瘴癘彌漫的山巔告訴她諢名,一個比一個唬人。
“好叫姑娘知曉,這些山道從前也熱鬧過,現在都成了斷頭路,無人敢走,那座黑霧彌漫的山澗,叫烏鴉澗,什麽活物進去都出不來……”
崇山峻嶺,懸崖峭壁,處處暗藏殺機,水底還有潛匿的凶煞妖物,敢聚眾襲擊天上飛馳的大巫乃至仙船,囂張得沒眼看。
杜小草運轉豎瞳,看見前方高聳入雲的幾座大山,彼此間有海碗粗的鐵索連接,從前她曾經走過,雲霧縈繞的一座仙橋,還鋪了結實的櫟木板,行走其間搖搖晃晃,如今隻剩下鏽跡斑駁的鐵索,周圍瘴癘彌漫,烈日曝曬都無法吹散陰邪晦氣。
杜小草五感六識敏銳,發現一道道殘破的鐵索上,還纏繞這好幾頭巨大粗長的蟒蛇,嘶嘶吐著蛇信,朱雀仙舟經過時,洶洶躍起想要攔截。
再往前行,山頭不高卻密集,沒了之前的那些凶煞邪氣,白雲朵朵環繞山巔,陽光也能照射其上,看得人心情舒爽。
老嫗微笑著問杜小草:“姑娘覺得這裏如何?”
“徒有其表,凶險更甚之前那些空中棧橋。”
“姑娘好眼力。”
老嫗悻悻奉承,沒想到杜小草目光如此犀利,一眼就能窺破此地玄機。
頭頂的藍天是真的,腳下的“白雲”卻是一張張巨大無匹的蛛網,偽裝成了雲朵的模樣。
那麽多的山頭,被數十隻人麵蛛盤踞,依仗地利之便,獵殺經過此地的獵物。
天芒少族長頭一回見到長著美貌女子頭顱的蜘蛛,驚得連連揉眼睛,隻看頭顱,都是美貌豔麗的少女,身體卻猙獰凶戾,極美和極惡完美融合。
老嫗厲聲嗬斥他:“閉眼不要看!這些人麵蛛會幻術,讓你誤以為它們是真正的美貌女子,自己撲上去送死!”
杜小草一掌砸暈了天芒少族長,免得他丟人現眼,又問老嫗:
“此地距離天雀部不遠,為何不見天巫來斬妖除祟?”
老嫗歎息:“天巫不是不來,是……另有難言之隱,姑娘去了我們巫部就明白了。”
杜小草安之若素,秦紫胤卻心情漣漪不定,逮住無人的空隙,就纏著杜小草問東問西。
他困在祠廟之中一甲子,從不知道巫疆這麽凶險難行,“我當年……真的跟姑娘一起遊曆過巫疆?”
“是紫胤公子跟我一起遊曆巫疆,不是你。”
“我就是秦紫胤!”
“……”
車軲轆話多說饒舌,杜小草問藏在他那個小洞天中的野巫夫妻如何了?
“正在煉化陰珠療傷,提升修為,一年半載不打算出來了,還問我其它幾個野巫夥伴……”
“都被天雀部抓去當礦奴了,那夫妻倆不像心狠手辣的,又沒有巫部依靠,在如今的巫疆寸步難行,暫且呆在你的小洞天中也是好事。”
有驚無險地過了凶山,前方疾馳數千裏,天雀巫部近在眼前。
杜小草睜大了眼睛,想看看這座巫部跟幾百年前相比,變化有多大。
山腳的一座小山城中,熙熙攘攘聚攏了很多人,一道數十丈寬的溪澗橫貫城池,一直通到深山密林之中。
山腰上東一座西一座的亭台樓閣,建築頗有野趣,杜小草從前沒有見到過。
她問老嫗:“這些人是圍在一起幹什麽?”
“撞天緣,那溪澗名為金叉澗,經常會有破碎金叉浮現,是淬煉巫寶的好材料,很多人撿到發了財,消息傳出去之後,來尋寶的人越來越多。”
杜小草好奇,從仙舟上降落到溪澗旁,恰好有人撿到一枚金叉,歡喜得原地發癲。
杜小草一看到那金叉,瞬間就明白怎麽回事了,再看溪澗的目光也變了。
老嫗察覺到她的異常,低聲詢問:“姑娘知道此地奧秘?”
“那不是金叉,是一種凶鳥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