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三章 炮灰草
秦紫胤當即轉頭回返，不再出門去溜達，他要跟杜小草確認，黑岬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兵荒馬亂了一整天，確鑿的消息傳來。
雲瀾四位長老又驚又怒，提出自己替代帝姬出戰。
黑岬笑歪了嘴，譏誚幾位長老不識數，他們四人加起來的戰鬥力，也不及雲瀾老祖一半，隻是強過小帝姬罷了，卻又沒有小帝姬的身份，不能充當誘餌。
不上不下，不夠資格。
黑岬不知道從哪兒得到的消息，十分篤定，揭破道：“這次征兵，不止雲瀾帝姬，其它數十個大妖部的年輕一輩，也都被挑中了，必須要去，區別隻是他們又自家長輩庇護，帝姬隻能靠自己保平安。”
胖嬤嬤冷然看著他：“公子從何處得到的消息？”
雲瀾祖地這麽大的勢力，還沒聽到一點風聲，小小一個黑岬知道的門清，太古怪了。
黑岬不那麽覺得，他所在的吼妖部曾經闊過，落魄了也有名有姓，不是那種名不見經傳的小妖部，他雖然不是繼承人卻也是嫡子之一，知道些內幕消息算什麽？
“嬤嬤你有閑心詰問我，不如想想怎麽幫你們帝姬熬過這個難關。”
胖嬤嬤思忖半響，建議去找白溪老祖，好歹是親外公，總能庇護一二。
四位雲瀾長老也是這麽想的，待要出門去拜訪，黑岬蓇葖著嘴道：“好叫四位長老知曉，白溪老祖這次去不成空間戰場，他受傷了，重傷，他自己的嫡長孫都在發愁找什麽人庇護呢。”
胖嬤嬤不敢置信，她半個月前才去了一趟白溪祖地，那時候人還好好的，這就重傷不起了？
白溪老祖的道行雖然不如雲瀾老祖，也是成名百萬年的大妖，不是隨隨便便就受傷的那種弱貓。
一群人震驚過後，圍著黑岬逼問他的消息來源：“敢胡說八道信口雌黃，我一掌拍死你！”
黑岬梗著脖子嗬嗬：“好大的口氣！怪就怪你們太囂張了，本事又不濟，才會惹來這樣的報複！我也不曉得是誰傷了白溪老祖，早上臨出門的時候，忽然有人給我傳遞符信，信上就一句話，說白溪老祖夜遭偷襲，重傷不起……”
“一句話而已，你就確定沒誆你？”
“本來我也半信半疑，現在看你們這模樣，相信確有其事了，你們跟我吵也無用，趕緊派個人去一趟白溪，看看那白溪老祖到底傷了沒有，若是安然無恙就罷了，若是真的重傷，你們就得小心了，帝姬孤身去了空間戰場，就是一頭小白羊去了狼群，有去無回！”
杜小草已經得了消息，匆匆趕來四位長老處，剛一進門就聽到黑岬在嚷嚷，心情沉重，立刻派遣胖嬤嬤去一趟白溪祖地，打聽情況。
胖嬤嬤急慌慌去了，殿內一時寂靜，所有人麵麵相覷，不曉得接下來該怎麽辦了。
秦紫胤拱手道：“我陪仙君一起去，誘餌而已，未必一定就會被吞了，麻煩四位長老尋覓能在戰場上幫忙說話的人，約定充當誘餌的次數，總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人去送死！”
杜小草好歹是在羽界長大的，知道一些內情，告訴秦紫胤：做誘餌慣例是三次，三次之後，是否出場由當事人決定，其它人不能勉強。
一位雲瀾長老苦笑道：“怕不是正常的充作誘餌，是有人要坑害雲瀾，趁著老祖不在，要害死帝姬，還不用承擔責任。”
秦紫胤道：“我有小酆都，事不可為就拉著仙君遁入其中，旁人也奈何不得。”
“空間戰場不比別處，所有小洞天都會失靈。”
“據我所知，有些小洞天不會空間戰場的限製，可以自由出入。”
秦紫胤說得篤定，幾位長老疑惑道：“你又沒有去過空間戰場，你怎麽知道小酆都可以暢行？”
“我是說萬一，就算小酆都不管用，我也會護著仙君，她絕對不會在我隕落之前出事！”
秦紫胤說得擲地有聲，四位雲瀾長老卻沒怎麽當一回事，專心等待胖嬤嬤回來。
胖嬤嬤很快就回來了，一臉的頹然懊喪，隻看她這臉色，就曉得黑岬的消息十有**是真的。
可能還要糟糕一些呢。
果然，胖嬤嬤還沒開口就嚎啕大哭，說白溪老祖關鍵要害處受損，至少要閉關百年才能恢複元氣，人傷了倒也罷了，白溪的小少主還被點名征募，逼著他去空間戰場充當“誘餌”。
白溪的小少主父母雙全，但他父母都不能陪他前往，他的母親有孕在身，行動不便，他的父親要留在祖地坐鎮。
小少主這一輩兄弟好幾個，他不是唯一的獨苗，也不是最出色的那根苗，萎了就萎了，還有其他兄弟可以替代。
黑岬頗知內情，小聲嘀咕給秦紫胤聽，秦紫胤冷哼，經過鹹陽秦氏那些長輩們的洗禮，他對任何來自血親之間的殘忍和齷齪都不以為奇。
胖嬤嬤見不得他這般鄙夷，硬著頭皮分辯：“老祖已經出了事，小少主也要被迫上戰場，若是我們少主再陪著他冒險，出了好歹的話，整個白溪妖部都要陷入凶險，他也是權衡利弊不得已。”
秦紫胤冷嘲：“好個不得已，那就讓他去不得已吧，我們隻要顧著小草就行了。”
胖嬤嬤憂心忡忡：“不是老婆子小瞧秦公子，是空間戰場太過凶險莫測，不是靠機巧就能避開的，那裏的廝殺爭鬥，動輒要人性命，想要渾水摸魚是不可能的，時刻要小心敬慎，被扔出去做誘餌的年輕一輩，處境就跟凶險，孑然一身被圍堵，身後的友軍可能來救，可能就放棄，膽魄稍微差一些的，被推出去的那一刻就嚇暈了……”
“無妨，小草在七十二洲，被成百上千的世家圍剿追殺，時刻會有隕落的風險，她從沒退縮過，更沒有暈厥過，空間戰場而已，跟當年誅妖盟比起來都是小場麵。”
“……”
胖嬤嬤不吱聲，其它幾位雲瀾長老也不吱聲，事已至此，隻能往最好處想。
黑岬提點道：“我覺得有人在背後針對雲瀾妖部，針對小帝姬，她就這麽去空間戰場，凶多吉少，不如……裝病，躲過這一茬，等雲瀾老祖重返羽界，一切都煙消雲散。”
黑岬嘴上說著“裝病”，手中做的動作卻頗凶狠，在場都是聰明人，立刻就懂了他的弦外之音，是讓他們用苦肉計，真的讓杜小草病了傷了甚至殘了，先熬過眼前這一關，其他事徐徐圖之。
胖嬤嬤一時心動，看向四位長老。
四位長老看向杜小草。
杜小草搖頭，不肯自戕弱了雲瀾妖部的聲望，“那些人既然針對我，就不會輕易罷手，我躲得過一時，躲不過長久，不如去一趟空間戰場，看看情況。”
秦紫胤讚同，征募是大事，一時半刻不會出發，趁著這段時間，好好的提升道行，提升配合度，到了現場也能多一分默契。
因為這件事，聚在雲瀾祖地的年輕妖族公子數量銳減，隻剩下包括黑岬在內寥寥十幾人，熱血上頭要陪著杜小草一起去空間戰場。
黑岬嘴上嚷嚷得熱血噴張，其實是不得已，他也在征募之列，不管願不願意都得去一趟空間戰場。
他猜測其它那些年輕大妖，也是這般情況，身為“誘餌”，為了活下來，也會抱團。
黑岬在內的這十幾個妖部公子，都是沒什麽靠山不得寵的，指望著托庇雲瀾帝姬羽翼之下躲災。
雲瀾帝姬的處境，明眼人都曉得是自身難保，這種時候還病急亂投醫地投奔過來，可想而知有多挫。
也有例外。
金烏太子大老遠趕過來，要與杜小草結盟。
守門叟接過他的拜帖，昏花的老眼瞬間睜大，喜出望外地進去通報，整個雲瀾祖地都嘩然起來，聚在路邊圍觀傳說中的金烏太子。
金烏部和雲瀾部，都是禽鳥一族，且都是火屬性妖鳥，曾經也親密無間過，後來卻鬧崩了，兩百萬年不相往來。
無論對方的來意是什麽，形式上必須鄭重，四位雲瀾長老一起出來迎接，在正中的殿堂內坐下品茗。
金烏太子絲毫沒有架子，言語和煦，說明自己的來意。
雲瀾這邊，對“結盟”求之不得，卻有疑慮，為首的長老詰問道：“太子盛情我們已經知曉，隻是你我兩部往來稀疏，這次雲瀾遇到這種事，其它妖部都是袖手旁觀，貴部——”
“金烏部與雲瀾部乃是世交，隻是因為一些誤會，這些年疏遠了，我和我祖父都覺得，這麽僵持下去無益，想要兩部重修舊好。”
杜小草在幻境中見過這太子一次，聞言麵色古怪，仔細打量了金烏太子幾眼，皮囊俊美猶如天神，言談舉止如沐春風，怎麽看都順眼，結盟的態度也很端正，但有些話她必須先說出來——
“太子殿下口中的重修舊好，有沒有前提條件？若是有，不放先提出來。”
“重修舊好哪裏還需要條件，非要說有條件的話，就是咱們兩部當年鬧崩，是因為一場婚約，我祖父的意思，若是婚約能在這一輩成真，千好萬好，若是不能，還有下一輩，下下一輩，時光放長遠，總有小輩互相看對眼的時候。”
金烏太子語氣舒緩，沒有丁點強人所難，胖嬤嬤忍不住去看杜小草，若真的要招婿，金烏太子明顯強過紫胤公子。
杜小草卻不那麽覺得，認真確認：“太子今日的話，能代表金烏妖部？”
“當然！”金烏太子邊說邊從袖中取出一根金色翎羽，遞給杜小草查看，“這是我祖父親筆寫的書信，以此為憑，絕不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