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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風雲突變 雲家掌門

  老太君略顯疲態,從內堂走出,張元宗與雲霄皆起身望向她。她緩緩道:“巫姑娘正為清池施針,不得打擾。”雲霄驚異道:“那麽說魚姑娘有救了?”這麽多年來,他深知老太君在那位女子身上花費的功夫,失望總是要多些,這一次卻有些不同。


  老太君心中五味雜陳,歎息道:“算是吧。”以前無論怎樣都存在著幻想,可如今十年之後的湮滅是板上釘釘的事,斷了路,絕了心,也不知是否值得。張元宗聞言,猶豫之下,也就沒道“恭喜”之語。


  老太君從袖中取出一張紙箋,對雲霄道:“這是要用的藥材,他人我也不放心,同你二哥親自準備,你這就去吧。”雲霄上前幾步,取走藥單,向張元宗告罪一聲,遂匆匆忙忙去了。


  張元宗在老太君異樣的目光中複又坐下。她盯著他瞧了半晌,眼神忽明忽滅,心思百轉千回,似在探尋,又似在詢問。她忽然道:“你師出龍門,難怪那日瞞得緊。”武聖殿中雖是淺淡透露了些許信息,但是以老太君的卓識和心智,想必早已知曉張元宗的身份。


  張元宗靜聲道:“那日老太君垂詢,元宗自當知無不言,奈何師門由來隱居避世,望請見諒。”根據昨夜莫子虛所說,麵前這位老太君就是昔日武林第一美人魚蓮花,與龍門也算是頗有淵源。


  老太君露出深以為然的表情,溫和道:“無妨,這規矩我也知道,怪不得你。”她話音未落,緊接著道:“我與龍門倒有些淵源,不知尊師是否姓木?”言語中隱隱有莫名的期待、焦灼之意。


  張元宗稍一遲疑,道:“家師木青龍。”老太君聞言身軀輕微一顫,其實她已猜到八九分,然而“木青龍”三個字還是讓她心起波瀾,難以自製。又是無言的沉默,片刻之後,她問道:“這些年,他可還好?”聲音中蘊含著奇異的味道。


  張元宗不由多打量老太君幾眼,難道她最終所屬乃是自己的師父不成?可是莫師伯所言她當年一變再變,令他疑竇叢生,礙於身份也不便問個清楚,隻好道:“師父這些年都好。”老太君聞言露出一絲半分釋然半分悵惘的笑意。


  雖然老太君已近古稀之年,但卻貌若風韻猶存的婦人,難以與“老人”聯係在一起,不過此時她就像一位和藹慈祥的老人,回憶著往昔的錦瑟年華。仿佛因為張元宗是那人徒弟的緣故,她竟有些逾越雲家老太君的身份,徑直說了許多當年小女子的情懷,關於她是如何相逢當時做客雲家的木青龍,自己年少心高氣傲,也不由被他的風采所折服。


  突然,張元宗心中一動,似乎抓住一絲什麽。莫子虛曾說當年他們去雲家之時,魚蓮花已做客雲家,但是根據老太君所說,卻是恰恰相反,乃是木青龍等人先做客雲家,她是後與之相識的。


  對於誰先做客雲家,莫子虛和魚蓮花都沒有必要撒謊,若是說年代久遠,記憶模糊,卻又說不過去。此二人皆是修為深厚,六識清明,豈會記錯這件印象深刻的事。兩人不同的回憶,必定存在意想不到的症結,可是張元宗一時也想不通其中的關竅。


  他神色如常,和老太君說了許多,兩個時辰之後,巫千雪從內堂出來,精神有些不佳,她幽幽道:“今日行針已畢,魚姑娘這幾日頗為辛苦,她身體本就虛弱,千雪擔心她熬不住,另外還開了一副補氣的藥。”


  老太君道謝一聲,遂進入內堂看望魚清池。巫千雪坐下同張元宗細說了魚清池的病情和診治方法,張元宗心道:原來看病竟是真的,老太君方才神情複雜,原來是因為隻有十年之命。忽然他想到什麽,問道:“你開了兩副藥?”巫千雪點頭道:“嗯。”張元宗認真道:“你第一副藥是何時所開?”巫千雪疑惑之色一閃,道:“就在剛才。”


  張元宗捫心思慮一番,陡然起身,冷肅道:“我們快去和水衣回合。”巫千雪一驚,雖然納悶卻不多言,立即跟著張元宗匆忙離開大堂,出了蘭月軒,然後縱身掠去。兩人也不顧沿路雲家子弟投來的異樣目光,徑直急急地按照原路飛掠。


  途中,迎麵一群巡邏的雲家弟子正要阻攔詢問,張元宗一言不發,徑直單手一揮,雄渾的勁氣勃然噴湧,幾人頓時萎靡頓地。他二人速度絲毫不滯,而周遭雲家子弟見狀,紛紛在後圍追,呼喝之聲不絕於耳。


  來到與張水衣分別之地,四顧之下,竟沒有她與雲崢的身影。張元宗遂同巫千雪四下尋找,完全不顧身後越來越多的人。突然,雲崢與同雲霄從前方轉角處出現,望見張元宗、巫千雪向他飛馳而來,身後是一群追逐的雲家子弟,兩人麵露異色。


  還不待他詢問,張元宗見他倆身後空無一人,哪有張水衣的身影,瞥了一眼捧著一個木製盒子的雲霄,問道:“水衣呢?”雲崢納悶不已,道:“方才三叔說巫姑娘急需七彩雪蓮,而整個天下僅有雲家藏有一株,非掌門不得取用,因此我把張姑娘送到日前你們住過的院子,然後同三叔去取七彩雪蓮。”原來那盒子中是武林奇藥七彩雪蓮。


  這時,雲家子弟來到近前,領頭一人上前一步,遲疑道:“大公子,三爺,他們……”雲崢不問因由揮手道:“你們退下吧。”眾人一驚,領頭那人低頭道:“是。”遂帶著眾人退去。雲崢忙問道:“大哥,出了什麽事?”張元宗猶疑道:“此事現在不便詳說,我們先找到水衣。”雲崢幹脆道:“隨我來。”四人立即向北邊掠去,身旁草木怪石紛紛飛速後退。


  還未到住處,前方一人慌張奔來,見到雲崢迎麵而來,忙叫道:“大公子,大事不好!”四人頓時停下,雲崢麵色一沉,問道:“雲章,出了何事?”雲章急道:“張姑娘遭七位黑衣人圍攻,往東邊去了。”


  幾人臉色大變,雲崢厲喝道:“誰如此大膽!張姑娘可曾受傷?”雲章懼色一閃,輕聲道:“張姑娘並未受傷,不過……”雲崢瞳孔一縮,忙問道:“不過什麽?”雲章皺眉道:“張姑娘突地狂性大發,失手殺了三位雲家弟子。”


  幾人聞言不由大驚,雲霄麵色一沉,冷喝道:“休要胡說!張姑娘怎會殺我雲家子弟!”雲章一哆嗦,忙道:“張姑娘遭人圍攻,附近弟子前去支援,沒想到一靠前就被張姑娘所殺。這是弟子親眼所見。”


  巫千雪憂心忡忡道:“水衣化魔了。”雲崢並未多言,冷靜道:“我們要盡快找到張姑娘。”雲霄臉色頗為難堪,冷聲道:“崢兒,我先去看看那三位弟子,稍後再同你們回合。”雲崢神色沉靜道:“有勞三叔。”


  待雲霄同雲章離去後,三人立馬迅捷地向東邊追去,一路上打鬥的痕跡隨處可見。眾人心中沉重,張元宗盯著雲崢忽道:“他們好像故意引水衣往東邊而去。”雲崢眉峰一聚,道:“我父親隱居於東邊的山上。”


  張元宗冷冷道:“看來是有人想驚動雲掌門,好坐收漁翁之利。”雲崢聞言麵色大變,忽問道:“大哥是如何知道張姑娘出事了?”張元宗眸子一沉,道:“兩個時辰前,老太君交給你三叔一張藥單,要他去準備藥材,可是千雪卻是在兩個時辰後開的方子。”


  雲崢慍怒之色一閃,而又長歎一口氣,沉悶道:“難道真是她如此作為……”尾音中是濃濃的悵然和無奈。張元宗正聲道:“現在還不好下斷語,先找到水衣要緊。”三人一路風馳電掣,慢慢周遭建築越來越少,來到偏僻處,地上斷草斷枝散落一路。


  再過了不久,三人來到山下,東邊的山高而不陡峭卻草木繁盛,僅有一條小徑直通山頂。雲崢一馬當先,沿著小路向山頂衝去,張元宗、巫千雪緊隨其後。隱隱約約有打鬥之聲從山頂傳來,三人更是化為一道道光影。


  東山頂即在眼前,一片亂石林赫然出現,打鬥之聲正是從石林中傳出。雲崢麵色涼淡,帶著幾人穿過石林,片刻之後,石林中露出一塊空地,空地中七位黑衣人正在圍攻一位紅裳女子,赫然是張水衣。


  張水衣臉若寒霜,紅裳鼓舞,猶若黑夜裏的火焰,揮手間劍氣迸射,渾身散發著恐怖冷酷的戾氣,讓一眾黑衣人忌憚不已。空地東麵有一麵青色石崖,嶙峋陡峭,石崖下有一山洞,幽謐深邃,似乎其中頗有乾坤,隻怕這就是雲家掌門雲瀾隱居之地。


  場中劍氣狂暴肆虐,張水衣真似地獄狂魔,一雙眸子冷沁沁的,血色翻湧,攝人心魄,望得眾人背脊發涼,出手間更是冷酷無情,誓要殺人奪命。那七人麵容普通而陌生,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武功卻奇高無比,七把劍配合綿密,招招欲置人於死地,大大迥異於普通門派的劍法。


  張元宗本欲施以援手,卻發現張水衣的劍氣比武聖殿比鬥時又盛了一籌,那七人隻怕不是她的對手,於是按捺所想,靜觀其變。那七人頗為忌憚張水衣的劍氣,不敢沾近其身,一味地在外圍遊走配合,織起劍網將她圍困其中,他們見有人來,忙緊縮劍網,欲要盡快解決對手。


  若是張水衣未化魔,自不是這些人的對手,可如今她魔性更重,出手間冷厲煞氣逼人,無雙劍氣恐怖駭人,當世難有敵手。那七人進一步緊逼,冷色長劍相互借勢配合,威力層層暴漲。


  張水衣紅眸愈濃,劍氣狂放,她就是一把妖邪的純鈞劍,殺性蔚然,勢不可擋,頓時有一人一著不慎,眼中怖色一凝,頓時被幾道劍氣穿身而亡,其餘六人微微一慌,長劍刷刷劈斬。張水衣不屑冷哼,身影穿梭,一雙玉掌翻雲覆雨。


  在神驚鬼懼的劍氣下,另六人接連被穿胸而死,血流如注,瀑灑了一地,血腥味慢慢彌散開來,眾人憂愁之色浮現。張水衣傲立於屍體之中,紅衣悲戚,血瞳寒浸,直如地獄魔女,無情無欲。


  巫千雪神色一動,幾枚纖毫銀針悄無聲息地射向張水衣,正是要用銀針刺穴之法,欲解除張水衣的魔性。誰知張水衣眼中冷光爆射,衣袖一揮,劍氣隱閃,銀針頓時被擊落在地。巫千雪、張元宗等人見狀麵色大變,看來張水衣此次入魔更深了。


  這時候石林中傳來人聲,片刻後,一大群人急急走出,站定後見場中一地狼藉的死屍,皆不由麵色一變,倒吸一口涼氣。當先乃是兩位中年男子,一人張元宗識得,正是方才別過的雲霄,另一人威嚴沉凝,方臉濃眉,卻是他未曾見過的雲峰。這兩人是雲崢的二叔和三叔,此時卻是善者不來,來者不善。


  他們身後抬著那三具雲家子弟的屍首,屍首周圍有三位麵露悲痛之色的中年男子恨恨地盯著張水衣,另有三位婦人扶著擔架哭泣,想必他們是死者的雙親,剩下還有幾十雲家子弟。三具屍體被擺放在雲崢的麵前,血跡斑斑,胸前刺眼的血窟窿吞了他們的性命。


  雲崢眉頭一皺,道:“二叔和三叔怎麽來了?也不怕擾了父親的清修。”雲峰眼中忌憚之色一閃,向山洞方向瞟了一眼,忽又沉聲道:“雲家子弟遭人屠戮,我們豈能做事不管。”雲崢神色不變,上前一步,一股威勢散發出來,眉峰一挑,淡淡道:“難道二叔認為我處理不好這件事?”


  雲峰氣勢一凝,雲崢自十五歲開始執掌雲家,決斷雲家諸事,頗為果決,素有威信,就算他屬於老太君一脈,也不得不承認雲崢值得稱道。他緩和道:“崢兒,二叔沒有這個意思,不過死者都是我的侄兒,作為長輩,我也不能忽視不管,令人心寒。”聽聞此語,雲崢心中不由一陣冷笑。


  雲家,家大業大,人口眾多,就直係一脈,雲家掌門就有四兄弟,其堂、表兄弟姐妹也不在少數,雲崢這一輩血緣近的雖隻有雲殊、雲澤,但是血緣稍遠的堂表親不知幾何。另外旁係子弟更是不勝枚舉,就是雲崢也多有不識者,已死的三位雲家子弟,其血緣關係不知遠到哪兒去了,平日裏豈擔得起雲峰一聲“侄兒”。


  此時雲峰如是裝腔作勢,其心思雲崢哪會不懂。雲崢淡然道:“二叔有心了,此事我定會查個清楚,你們還是下山去吧。”雲峰眸子一垂道:“此事一清二楚,就不必再查了。”雲崢眉頭一抬道:“二叔此言何意?”雲峰冷冷道:“我的三位侄兒乃是被張姑娘所殺。”


  此言一出,那三位哭泣的婦人陡然抬起頭盯著場中沉默的張水衣,頓時嚎啕大哭起來,聲音悲戚淒傷,釵環墜地,發髻散亂,真是聽者傷心,聞者落淚。一眾雲家子弟皆麵露傷情,憤怒地望著冷意津津的張水衣。


  雲崢麵色一沉,輕喝道:“二叔,不可妄下斷語,失了雲家的體統!”雲峰心中一跳,兀自道:“我可不敢信口胡說,更不敢陷雲家於不義。雲章,你來說說是怎麽回事。”雲崢聞言心中雖起漣漪,但是麵上仍舊波瀾不驚。


  人群中走出一人,赫然是方才報信的雲章,他低著頭不敢望向雲崢,徑直道:“張姑娘被七個黑衣人圍攻,恰在附近的三位兄弟前去救援,卻被張姑娘的劍氣所殺,此事我親眼所見,若不是我晚三位兄弟一步,隻怕……”此話言簡意賅,毫無添油加醋的成分,叫人不得不信。


  雲崢露出厭惡的神色,冷冷道:“雲章,你再慎重考慮一下,千萬不可冤枉好人。若你所言乃虛,我定不會包庇於你,雲家的規矩你是知道的。”雲章渾身一震,抬頭瞥了一眼雲崢,隻見雲崢眸眼冰冷,臉頰上浮現似笑非笑的神情,他心中一陣惶恐,身軀微微顫抖,然後似下定決心低聲道:“在下所言屬實。”雲崢閉眼輕歎一聲,不再看他。


  雲峰鄭重道:“崢兒,別失了分寸!雲家一直是詩禮傳家,秉承凜然正氣的風骨。我知道張公子和張姑娘是你的朋友,不過你也不能混淆黑白,一意孤行。”那三位婦人更是哭得肝腸寸斷,激起眾人心中怒火熊熊燃起。


  雲崢麵不改色,直麵雲峰,挺拔的身軀如山峰一般堅定,他不疾不徐道:“此事我自會處理,二叔還是不要操心了。”雲峰冷哼道:“你這是刻意包庇,大失雲家少掌門的身份!三位侄兒本來天賦不錯,正是大有作為的時候,誰知拔刀相助換來的卻是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下場。今天定要給死者父母一個交代,不然雲家子弟寒心,雲家還怎能傳承下去。”


  此言頗重,人心若是散了,雲家隻怕也無法立足江湖。雲崢忽然麵色平淡,淡然道:“二叔想要如何?”雲峰冷冷道:“自古殺人償命,少不得讓張姑娘以命抵命。”雲崢盯著雲峰久久不語,好像在思索什麽。


  這時一直沉默的雲霄道:“二哥,此事還有待商榷的地方。”雲峰轉頭問道:“哦?此話怎講?”雲霄解釋道:“張姑娘身負純鈞靈魄,因為被其所控入魔,才會失手殺了三位侄兒,此不是張姑娘的本心,若是以命抵命,似乎對張姑娘又有些不公。”


  雲峰義憤填膺道:“難道她入魔了就可以隨意殺害無辜麽!因研習旁門左道而心性大變的邪魔,同她入魔有何分別,你會放過那些邪魔麽?”忽而他又道:“三弟要是不提,我倒忘了一件事。昨日武聖殿比鬥,張姑娘曾言以純鈞靈魄為彩頭,如今雲家勝出,這純鈞靈魄已是雲家之物,張姑娘可不能食言而肥。”


  聽到此處,雲崢忍不住笑了幾聲,這兩人一唱一和,一邊要置人於死地,一邊又惦記著純鈞靈魄,當真狼子野心。這時候,眾人突然心有所感,紛紛向青崖那邊望去,隻見石洞口不知何時站立一中年男子。


  此人,雙手背負身後,衣袍陳舊素白,他麵露淡淡的笑意,儀態閑適,神情溫和恬淡,猶如山野閑人,悲歡離合,紅塵世事,皆不過是過眼煙雲。他貌似平凡,卻有一股沉靜通透的氣質,讓人忽視不得。


  雲崢忙叫了一聲“父親”,雲峰、雲霄皆叫了一聲“大哥”,其他眾人齊齊叫道:“掌門。”雖是心中所料,張元宗仍舊心中一動,原來此人就是雲家的掌門雲瀾。雲瀾正值春秋鼎盛之時,將手中大權交由雲崢,隱居於此,延請和尚道士談佛論道。整個武林門派林林總總,多不勝數,不過想這樣的掌門卻是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來。


  雲瀾微笑道:“我與囚龍寺的高僧正下棋切磋,卻聽到外麵好不熱鬧,就出來瞧瞧。”他聲音溫和,麵容慈祥,正是和藹長輩的模樣。不過,雲崢卻恭敬道:“是崢兒不好,擾了父親清修。”雲瀾隨意道:“無妨。”這時雲峰欲要上前說話,雲瀾餘光一掃,溫和道:“事情我已知曉,不過我無心俗事,懶得受這個累,還是全權交由崢兒處置吧。”


  眾人一驚,雲瀾對雲崢信任之極,竟不聞不問任由他處理此事,這無疑表明雲瀾有意讓雲崢擔任雲家下任掌門。雲峰急道:“大哥,崢兒重情重義,行事難免偏頗,還請大哥為死去的雲家子弟主持公道。”雲瀾眸光淡淡地射向雲峰,雲峰頓覺重壓襲來,心中一緊,仿佛那道目光有著懾人的力量。


  雲瀾淡然道:“我相信崢兒能夠公正地解決這件事,二弟,還是多給年輕人一些機會。”雲峰還欲說些什麽,可是那淡淡的目光讓他渾身難受,心中煩躁,不由止住了口。眾人一片沉默,連帶那三位婦人也忘記了哭泣。


  雲崢聞言頷首道:“父親放心。”他環視四周,掃過靜默的張水衣,來回走動幾步,最後目光放在三具屍體之上,然後朗聲道:“張姑娘因為純鈞靈魄之故,心性受激化魔,馭使的乃是無形劍氣。劍氣狀若氣流,作用於人身,產生的傷口應是圓洞,黑衣人的傷口便是如此。然而這三具屍體的傷口卻是扁平的,一瞧便是長劍所為,所以這三人根本就不是張姑娘所殺。”


  雲峰等人麵色一變,心中暗叫糟糕,還來不及想出對策,卻聽雲崢冷喝道:“雲章,你可知罪?”聲音如道道利劍射向雲章,雲章頓時心神一震,嚇得麵如土色,忙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求饒道:“公子饒命!掌門饒命!”


  雲崢冷冷道:“你行此昧心之事,辱沒雲家,死不足惜!”雲章聞言一陣天旋地轉,雲崢眸子一轉沉聲道:“諒你不會無緣無故行此卑鄙無恥之事,不過是他人的棋子。隻要你說出幕後之人是誰,我準你將功贖罪,饒你一命!”


  雲章俯身久久不語,一時間場中一片寂靜,雲峰、雲霄等人臉色連連變幻。半晌雲章緩緩直起身來,似乎要說些什麽。突然一道人影出現在雲章身前,一掌輕輕地印在其天靈之上,然後他渾身癱軟在地,七竅流血,竟是不聲不響死了。


  眾人大駭,出手之人竟是掌門雲瀾,他麵色仍舊平和溫良,看不出絲毫異色,輕描淡寫擊殺雲章,仿若探囊取物一般。他正聲道:“雲章豺狼成性,殺害同門,誣陷他人,當真是窮凶極惡,就地正法,以儆效尤。”諸人耳中一片嗡嗡作響,雲峰、雲霄不由一陣心寒,他們一時都反應不過來,方才溫和親切的雲瀾竟轉瞬間突施雷霆手段。


  雲崢眉頭一皺一展,心中了然,也不出聲。張元宗淡然地望著雲瀾,暗忖:他倒是用心良苦,若雲章真要說出個所以然來,隻怕雲家大難將至。張元宗隱約知道這場陰謀為何而起,不由對雲瀾心生敬服之意,雲家掌門非常之人行非常事。


  雲章已死,雲峰、雲霄心中一鬆,頓感背脊冷汗涔涔。雲霄歎息道:“沒想到雲章竟是這樣的人,真是家門不幸。張公子,你與張姑娘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與崢兒疏遠了。”張元宗淡笑道:“雲三爺,請放心。小人作祟,當不會影響我與雲弟的兄弟情義。”


  雲霄點頭道:“如此甚好。”他心思電轉,又道:“今日之事總歸是雲家的不是,昨日武聖殿賭約,雲家也無顏要回純鈞靈魄。不過,如今張公子諸人威名遠播,若是不知情的人以為張姑娘背信棄義,這可如何是好?”


  雲崢插話道:“我做主,將純鈞靈魄送與張姑娘便是。”雲霄露出擔憂之色,道:“此法不妥,先不說一些愚昧之人懷疑張公子諸人恃武而驕有損清名,而其他垂涎純鈞靈魄的人隻怕不缺亡命之徒,張公子諸人雖是絕頂高手,但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雲霄說的合情合理,好似真得為張元宗等人考慮一般。雲崢冷笑道:“以我大哥的本事,江湖中誰能得逞?二叔,你是杞人憂天。”雲霄歎道:“人的名,樹的影。張公子諸人若名聲受損,隻怕在尋覓張公子的兄弟一事上會有所阻礙。”


  張元宗忽然露出一絲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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