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並非親生
喬靜南被她的話問住,有片刻的沉默。
蘇輕戈眉眼清冷認真,語氣毫不含糊的問他:“為什麽幫我隱瞞?”
為什麽要幫她隱瞞?
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講究因果的。
他喬靜南幫她也是如此。
喬靜南視線從她臉上收回,垂眸沉思了幾秒,才從自己的外套口袋裏麵抽出錢包來,給她遞過去。
蘇輕戈看著他手指遞過來的錢包,疑惑的看他一眼。
隱約覺得,答案就在這個錢包之中。
她伸手接過來,打開。
一張黑白照片出現在皮夾之中。
一寸證件照,上麵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孩子。
在看見那個女孩子從容溫婉的眉眼時,蘇輕戈恍惚有種照鏡子的感覺。
很快就明白了過來。
“我長得像她?”她將皮夾內的照片翻過來,舉著問喬靜南。
喬靜南點點頭:“我覺得很像。”
蘇輕戈放下手,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覺:“你就因為這個幫我?”
“照片上的女孩子是我這輩子最喜歡的女人。”
喬靜南微笑,眼眸中有幾分繾綣的溫柔。
蘇輕戈看著他眼眸中閃現出來的溫柔,微微愣了一下。
“不管出於什麽樣的原因,我很感激你幫我隱瞞。”她將皮夾還給喬靜南。
喬靜南接過皮夾,笑了一下:“但是我也就幫你到這裏為止了。”
之後的事情,就不是他喬靜南能夠再插手去管的了。
……
殷墨書早上出發,下午就到了蘇輕戈的老家。
鄰居曲姨剛好出門買菜,一看見殷墨書,就把他給認了出來:“你是輕戈的對象吧?”
曲姨跟他見過麵,而且還是不久之前,自然打個照麵就能認出來。
“是。”殷墨書點點頭。
曲姨看了看殷墨書道身後,見沒有蘇輕戈跟著,就有些失望:“怎麽,你自己回來的嗎?輕戈沒回來?”
殷墨書解釋:“輕戈身體不好,我沒讓她跟著一塊兒回來。”
曲姨一聽殷墨書這樣說,就想起宋萍去世的事:“不回來也好,她現在大著個肚子,容易觸景傷情。”
殷墨書也同意曲姨的看法,隻是,她這次過來卻是刻意不帶她回來的。
曲姨搖頭,歎了口氣:“說起來,這孩子也是夠命苦的,本來五六歲過來的時候就沒在親爹媽那裏得到過什麽關心照顧,好不容易被阿萍兩口子收養了,想不到也都這麽早去了。”
曲姨說的無心。
但是殷墨書這個聽者卻有意,長眉蹙起,抓住曲姨的話,就問:“輕戈不是嶽母的親生女兒?”
曲姨聽見殷墨書這樣一問,也很意外:“怎麽,你不知道嗎?輕戈沒跟你說啊?”
“從來沒有。”
殷墨書心中的意外不比此刻的曲姨少。
他跟蘇輕戈認識這麽久,蘇輕戈從來沒有跟他提過她並非宋萍親生女兒的事情。
不僅如此,當初讓喬靜南幫忙查蘇輕戈的身世。
喬靜南也沒有查到這一點。
難道說,蘇輕戈是故意隱瞞了他這一點?
如果是故意隱瞞的話,又是為了什麽呢?
“輕戈不說也難怪,誰也不想提傷心事的,尤其是出生後就被親生父母嫌棄丟掉這種事,換做是誰,誰也不想主動說的。”
曲姨能理解蘇輕戈不想說的原因,也開口囑咐殷墨書:“你回去之後就不要跟她提起我跟你說的這些了,免得她又傷心,女人懷著孩子的時候,你得順著她,千萬不能刺激她。”
曲姨好心提醒。
殷墨書卻想要知道更多:“阿姨,輕戈這些年來還受過什麽苦?”
一說這個,曲姨就更心疼了:“這孩子別看現在過得不錯,但是之前可是受了大苦頭了,尤其是他爸跟弟弟被撞死的時候,這娘倆啊,差點就都跟著去了。”
曲姨想起當年的事情來,還覺得有些曆曆在目的憐憫跟難受。
殷墨書聽著曲姨所說的這些話,一句一句都讓他暗暗心驚。
她也終於明白為什麽在回家吃飯的時候母親跟妹妹要跟他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
想必,暗示的應該就是這些事情。
“嶽父跟輕戈的弟弟是被撞死的?”
“可不是,”曲姨的手上挎著一個無紡布的包包,腦子裏麵也回憶起當年的舊事來,臉上依舊帶著悲憤之情,“輕戈的爸爸是老實人,從小對輕戈也好著呢,雖然輕戈不是他們夫妻的親生女兒,但是卻對待這個女兒跟親生的也沒兩樣,尤其是小夏。”
說道小夏,曲姨還專程解釋了一句:“就是輕戈的弟弟,這孩子從小就格外粘她姐姐,要不是這樣,恐怕也不可能一塊兒死在A城。“
“他們是死在A城的?”殷墨書吃驚的問。
曲姨點點頭,細細回憶道:“我記得,當年輕戈在我們小城裏考了第一被保送到A城的重點高中念書,阿萍兩口子都很高興的,就歡歡喜喜的把她送到了A城去念書,到了快過暑假的時候,阿萍一家人就要去A城看女兒,但是臨走前一晚,阿萍稍微有點不舒服,就沒有跟去,而是讓丈夫跟兒子去了,這一去,父子兩個人就再也沒有回來。”
“怎麽被撞死的?”
殷墨書越聽,越覺得蘇輕戈的父親跟弟弟死的不簡單。
如果是尋常車禍的話,曲姨的臉上絕對不可能出現那麽悲憤的表情。
曲姨被問起,就咬牙切齒道:“還不是怪那個醉駕的混賬富二代?!”
“混賬富二代?!”
殷墨書的心裏一驚。
曲姨就道:“喝點酒就不拿人命當人命了,說什麽老蘇跟兒子碰瓷,碰什麽瓷?我跟老蘇家認識這麽久,我丈夫打小跟老蘇一起長大的,就沒有聽說老蘇碰瓷過什麽人!可是那個王八蛋,居然用這麽個罪名,說老蘇碰瓷失誤父子兩個人都被他失手撞死了。”
殷墨書手指握緊:“那麽,撞死輕戈父親跟弟弟的是什麽人?”
“叫什麽許什麽鵬……”
一瞬間,殷墨書忽然就明白了之前自己的妹妹結婚時,蘇輕戈說的那些話。
還有宋萍死的時候,她在廚房拿刀指著許鵬輝的事情。
“是叫許鵬輝嗎?”
殷墨書問曲姨。
曲姨聽到這個名字,就猛點頭:“是是是,就是這個王八蛋,害死蘇家父子倆,還搞得輕戈跟阿萍這一輩子都難過,可憐輕戈好不容易有個家,就因為這件事全毀了。”
曲姨想起當年的事情,還不能釋然。
雖然這麽悲慘的事情不是發生在她的身上,但是跟宋家做鄰居做了這麽多年,終究還是有感情的。
她正想多說一下當年的事情給殷墨書聽。
殷墨書那邊就轉身要走。
曲姨緊走兩步,追上殷墨書:“小殷,你這就要走啊?”
殷墨書的臉色很不好,事情被說出來,他一麵感覺自己從頭到尾像個傻瓜一樣蒙在鼓裏麵,一麵又想到蘇輕戈此刻正在做的事情恐怕會因為許鵬輝而傷及到妹妹。
趕忙就要回去。
“不好意思阿姨,我不能繼續留下了,我得趕緊回去。”
殷墨書拉開車門。
曲姨挽留:“都已經這麽晚了,留在阿姨家裏吃個飯再回去吧。”
“不了,阿姨,我趕時間。”
他沒有想到會一問曲姨就問出這麽多事情來。
而且,這些事情還是全部都在他意料之外的。
他來不及跟曲姨說更多,啟動車子就從蘇輕戈老家的小鎮上離開。
車子飛馳在馬路上,殷墨書的腦海裏麵由最初的混亂,也開始漸漸變得清明起來。
一條一條的問題跟答案,都整整齊齊的碼在了腦海裏麵。
蘇輕戈為什麽會特別討厭他?明明他各方麵都很好,但是蘇輕戈卻就是沒有理由的討厭他。
現在,他明白了。
蘇輕戈討厭的,不是他這個人,而是討厭他的身份。
討厭他從一開始,就利用了一些手段跟職務之便來威脅史岩放棄了她。
在她看來,他那種霸道不講理的做法,跟當年利用強權來顛倒是非的許鵬輝沒有區別。
所以,她拚命去反抗。
無數次的去碰觸他的逆鱗,不願意溫順下來去跟他好好交往。
後來呢?
後來她溫順下來了。
因為她看到了許鵬輝,是他的追求跟求婚,讓她將複仇提前貼上了人生行程。
她知道,隻要嫁給他,就會有很多機會來接觸許鵬輝。
她或許想過用不公正的手段來殺了他,比如說,當時許鵬輝搭他的車子的時候,她主動提出駕車的要求,要帶著他們一起去死。
他當時以為蘇輕戈恨他入骨。
現在他才明白,蘇輕戈是恨許鵬輝入骨。
而他,隻不過是被順帶著捎上的一個倒黴蛋而已。
她從來沒有在他的麵前提起過她跟許鵬輝的恩怨,但是卻一直都沒有放棄去向許鵬輝報複。
她也曾心軟過。
他記得殷墨萱在要嫁給許鵬輝的時候,她並不認同,甚至用不太明確的態度去暗示他,嫁給許鵬輝以後她妹妹不會得到幸福。
為什麽呢?
因為她早晚會掀了許家,也會把許鵬輝送到處刑台上。
她不忍心讓她的妹妹受到傷害,也不想讓他的妹妹牽連到這件事裏麵。
他感激她曾經出現過的心軟。
但是,她嫁給他?隻是把他當成了報複許鵬輝的踏腳石嗎?
她陪他這麽久,全都是在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