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5章：平行線
「相差太遠了，這根本就不是同一個層次。」
「沒錯，比大人打嬰兒還容易。」
斗鷹的一戰結束，觀眾們反應並不大。彷彿，這種結果早已經在意料之中。不是大家對斗鷹沒有信心，而是大家都不是傻子。一個膽敢公開挑釁塵上塵世，還不拘法靈或祖靈對手的人物，絕對不會被輕易擊倒的。能夠修練到這種程度，人皇又不是笨蛋。
沒有一點把握，他敢這樣做才怪。
長者們心中有所顧忌，箇中理由大家都能明白。不爽的是，自稱無敵頂點的長者們居然顧忌到不敢上陣，這就讓人糟心了。在上世人的心中，無論對手多強多怪，上世豪強都應該大膽硬剛才對。
忍讓這個詞，不存在於上世人的字典。
雖然說大家都不傻。
可是。
在需要『莽』的時候，真需要有一群有膽直接莽的人。
沒有，人們的信心和驕傲自然也沒了。
可以說。
上世宗族的武力從未讓人失望。但是，上世宗族的『行事方式』讓人失望了。為什麼上世秘界那些『窮親戚』能夠帶走一些天才，進入新的界外界開荒也不留在塵上塵世享受生活？理由就是，他們失望了。宗族長者們那種高度和理想世界，並不是他們心目中的東西。
一戰結束。
場外稍稍一陣議論，然後再一次歸於寂靜。
散場？
還是等待？
觀眾們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在他們看來，比賽已經結束了。可是，他們又隱隱期盼有人站出來。哪怕是輸，也要給上世人爭一口氣。
在塵上塵世，死亡只是復活費用，死亡只是戰敗損失。
現在上陣。
打輸也只是錢財『損失』而已。
沒人嗎？
沒有誰願意承受損失而鼓一鼓士氣嗎？
還是說，接下來又是一次商量，又是一次集議，又是一次資源交易和測試計劃？在塵上塵世，就沒有那種不顧一切就無腦地為了上世榮耀而一戰的人？
「既然大家都沒空閑，那老頭子我就湊個熱鬧吧。」
法光閃現。
聲音幽傳。
此時，一個大家印象最深刻的熟悉身影顯示魔法光屏之中，成為新一個挑戰者。與此同時，楊磨一方也立即接受了挑戰。不問誰人，不問方式，不問時間，不問要求，不問等級，有人挑戰就立刻接受。這種的舉動，人們不禁再一次心嘆。
這位才是『無腦莽』的人，自己內心最渴望出現的人。
可惜啊。
他是『敵人』。
挑戰開始，確認接受，進入戰場，比賽開始，這一次賽事超乎所有人想象，根本沒有任何商量和約定，雙方就這樣直接開始了。更奇怪的，開賽之後，雙方一般都會搶先施法或者祭器，今次也沒有，兩人只靜靜對望。彷彿，他們一點都不在乎勝負。
「自我介紹一下，老夫名叫荀長青。」挑戰者形象是一位老人，看起來很平凡的老人。
在塵上塵世，這位老人算是中立派。
誰都不幫。
他名聲不顯，但實力不弱。名聲不高因為他是第一梯隊最後一名，祖靈層面，排名最後的一位。在格鬥池的比賽中，無論哪一位祖靈級豪強挑戰，他都認輸，自動讓一位。即使新晉的祖靈長者，他也認輸不戰。因此，他名聲不顯。
實力不弱是因為……除了祖靈之外，沒有任何法靈主宰打贏過他。
只要不是祖靈的級別。
誰挑戰都好。
無一例外，全部都敗在荀長青手上。如果說師四渡是第一梯隊的皇座守護人，那麼，荀長青就是祖靈邊界的守護人。非祖靈級別，無人可以邁過荀長者這道界線。在上世人眼中，荀長青也是某種意義的標記。
他之上，祖靈。
他之下，法靈。
「我知道您，荀老。」楊磨很恭敬地拱手行禮。
「嗯，老夫想跟這位小友談一談。」荀長青也微微還禮，一點不倨傲。
「喔……嗯，你請。」楊磨再次拱手，然後不再多話。
「那麼，小友可願一談？」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此時聲音再響，還是楊磨的聲音，但誰都知道『正主』已經是那位人皇了。
「老夫只有一件事不明白，為何小友要針對塵上塵世？」
「沒有針對。」
「那這是為何？」荀長青奇怪了，在場眾人聽著也是奇怪。
「你們覺得武力高就可以訂製自己的規則，對吧？無論下世善惡敵友，你們喜歡怎麼樣就怎麼樣，是嗎？」
「其實……」
「長青先生，我沒有興趣聽你的理由。在我的心目中，為了什麼大義，為了什麼規則，為了什麼理想，這些都無關重要，我只在乎你們現實是怎麼做的。嘴裡說一套，做的是另一套，嘴說的就毫無意義了。也許你們有你們的理由，但與我無關。你們日常的行事方式，強者為王，勝者為尊。所以，我就以這一套返還你們身上。」
「小友，不是所有上世人都這樣。」荀長青苦笑道，內心有點明白了。
「我不在乎。長青先生，你們上世人從不在乎我們的想法，所以，我也不需要在乎你們的想法。打贏我，你們就是對的。輸了，那就繼續挑戰我，直到打贏我為止。既然強大就是對，那你們就要一定贏，不要輸。」
「如果我們都贏不了呢？」荀長青說了一句上世人都不喜歡的話。
「在低魔或無魔世界，常常有一些強大的種族叫做蠻族。」
「嗯，老夫知道。」
「他們力量強大，甚至可以掠劫四野，無人能抗。但是，一旦他們輸了，他們就什麼都無法留下。因為他們沒有文化，沒有技術，也沒有文明，他們就跟一群強大的野獸差不多。」
「所以？」
「在我的眼中，你們也是一群蠻族。」
「喔……」荀長青懂了。
對方是敵人。
而且，他就是那種最最危險的敵人。
「我們的一切都不值得保留嗎？」荀長青努力再問。
「你們擁有什麼？」
「……」荀長青愕然。
「技能，技術，文化，文明，你們什麼都沒有。你們只擁有最強大的武力，也以此作為你們劫掠四方的利器。早之前，我試圖在這裡學習，也試圖傳授知識。可是，很明顯，我失敗了。因此，我覺得跟一群蠻族講道理毫無意義，乾脆用拳頭論高低好了。」
「原來是這樣，老夫懂了。」荀長青微微點頭。
「那就好，你現在沒有問題了吧？」
「沒了，謝謝你的說明。小友很坦白，就跟一些界外界的余種前來報復一樣，只剩下你死我活。」
「對。你們贏的時候不講道理，輸的時候我也不講。」
「老夫完全理解。可是，很不好意思，身為一個上世人，老夫必須守護這裡的一切，不管它對或不對。」
「同意，我也不管你們對不對，只有輸贏。」
「老夫會全力出手，傾盡一切殺了你。老夫並不恨你，只是不能留你。」荀長青淡淡說道，氣勢也開始改變。
「理解，我也不會留情。」
說話至此。
雙方同時轉身，彷彿代表著一種不可修補的決裂。
此時。
場外觀眾們都有一種迷糊感覺，似乎意識到塵上塵世有什麼異常發生。但是，大家仍然習慣沉浸這種上世盛時，沒有人想要改變。或者說，作為既得利益者，他們更想維護這一切，不管它對或不對。下世人窮困，上世人富裕，為什麼要改變，讓它保持原樣才對啊。
這有什麼不妥嗎？
塵上塵世是最美好的自然環境，下世人再努力也改變不了環境，大家保持原狀不是很好嗎？
抗爭什麼的，只是弱者們的白日夢罷了。
是的，一定是這樣子。
上世人還是會贏，就像以前一樣勝利。
荀長青。
唐士道。
二人對決會證明，上世人才有資格擁有一切，下世人只配做夢。
上世。
下世。
兩者永遠都是平行線，一高一低的平行線。
轉身。
回頭。
這一刻，荀長青也正式進入狀態。
同樣，場外一眾長者也認真起來了。雖說荀長青是祖靈最後一名，但，這是他從來不接受挑戰的結果。沒有人傻到認為，隨便一個新晉祖靈都能夠打贏他。荀長青不戰，只因為他想守護這條界線。換成其它人，說不定就被法靈主宰翻盤，丟了祖靈的臉面。
所以。
真真正正的實力，荀長青比大部分祖靈豪強都可怕。
比賽正式開始。
此時。
楊磨這一邊的戰影沒有動作。
另一邊。
荀長青自己不動，身邊卻有非常驚人的動靜。彷彿某種特殊召喚，一個又一個『神靈』現身。從人類至魔獸，從魔獸到靈體，從靈體到元素，從元素到自然木石。十個呼息不到，本來空空如也，只有兩人的星體表面賽場出現了無數人。
更可怕的是，這些『神靈』都極強大，每一個都擁有等同法靈主宰的實力。
可以說。
荀長青僅只一個念頭，身邊就生成一個諸神世界。
那感覺……
萬神降臨。
蒼生低首。
在這一瞬間觀戰人們想起了舊日的傳聞：真正的祖靈之戰，那就是諸神的戰場。
祖靈之間較技。
那就是一篇神之史詩的開始與結束。
普通的觀眾，他們無法在賽場上看見這一幕。因為祖靈豪強就算開戰，平常也不會全力對決。頂多小小競力校技，然後平局或一方退讓結束。他們可不跟自己差不多的對手拚命，又不是吃飽撐著了。
今天不一樣。
荀長青已是全力以赴，他必須殺掉眼前這個思想危險的不安份人物。
今天一決。
即是諸神降臨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