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競爭】（2）彼此遷就
影公子知道了唐青悠在《番客》項目上的孤注一擲，很是焦慮，跟唐青悠是這麼說的：「這麼大的事你都不找人商量一下的嗎？哪怕問問我的建議呢？」
「如果事先問了你，會怎麼樣？」唐青悠故意問道。
影公子想都不想便回答：「我當然會反對啊！市場的東西誰說得清楚呢？萬一失敗怎麼辦？」
「那不就得了？」唐青悠直接說出心聲，「我自己的決定自己承擔後果。明知你們都不會支持我冒險，又何必自討沒趣？」
「都不知道怎麼說你好。」影公子嘆了一聲，「你真的是我的女神，我這輩子是沒辦法成為你這樣勇往直前的人了，只能有機會的時候，把你寫進我的故事裡。放心，你一定是女主角！」
唐青悠笑著點頭：「行啊，分我版權費不？」
影公子大聲回應：「分！我的女神，我必須多多地孝敬！到時候請你本人出演自己！」
「呃……」唐青悠的笑容瞬間尷尬了一下，「你不是寫小說的嗎？怎麼改紀實文學了？」
……
其實影公子的擔心不無道理，而唐青悠，自然不是沒有壓力的。
只不過是憑著內心的一股子孤勇。
按照塗屹然的說法，面對官方傾城之力扶持的大項目壓境，她敢投入全部資產去作戰，一是因為她從小到大沒有在金錢方面窘迫過，二是因為從唐瑩女士身上遺傳了賭性。
唐青悠彷彿醍醐灌頂：「好像……還真是這樣的。」
換個角度看，連塗屹然這一次都沒有看出唐青悠能有多少勝算。
不過他並不反對唐青悠這麼做，相反的，他還鼓勵：「當機立斷，挺好的。就算這個項目虧到底朝天，你換回了在淇奧的有效股權和絕對的話事權，還是挺值的。說到底，只要淇奧戲劇中心不倒閉清盤，你這次一點也不吃虧。」果然是投資人，看事情的角度完全不一樣。
唐青悠仔細想了想，自己只是跟著內心最直接的聲音走罷了。但很明顯，沒有一個人的直接反應是對自己不利的。她應該是在潛意識裡為自己爭取了利益的最大化。再進一步分析，她忍不住還了塗屹然一句：「那得謝謝你多年的培訓，從我媽那裡繼承了賭性，從你這訓練出來了追逐利益的能力。」
塗屹然豈能那麼輕易就被她調侃了，還得打蛇隨棍上：「這麼說，我還得問你要個學費了？」
「沒錢。再說了，在博屹的那段時間，你跟沈博也沒少給我添堵啊？我養娃你們賣娃，這又怎麼算呢？」
「我就跟你開個玩笑，你就跟我翻舊賬？」塗屹然笑了，「行了，我找你是想讓你早點把老家房子的抵押借債還了，這是你外公外婆留下來的，可不要隨便敗了。」
「說到底，你就沒看好我手上的項目。」唐青悠的敏銳讓塗屹然又愣了一下。
見唐青悠遲遲沒有表態，塗屹然主動攬了事情：「這樣吧，你也別再跑這個事情了，把相關的手續文件都交給我的律師，後續的事情我來安排。」
「這樣的感覺很糟糕。」唐青悠說，「跟銀行借款我有壓力，跟你借款我壓力更大。」
塗屹然提醒她說：「你忘了，帝景花園的房子你是聯名的，早前沒賣是對的，這幾年好地段的房價都瘋長，那套房子你有空去算一算，漲了沒有十倍也有七八倍了。你其實是個小富婆你不知道嗎？你老家的房子才能當幾個錢？」這個城市的房價漲幅，是國內唯一媲美北上廣深的，這種災難性的問題在這一刻成了塗屹然說服唐青悠的最大理由。
唐青悠聽到這裡，感覺自己像中了個彩票頭獎，半天才呵呵笑了起來：「這麼說，我算是投資得當？」
「當然。你看，跟對人很重要吧！」塗屹然一本真經的說。
唐青悠嗯了一聲，算是同意了：「那你把自己的名字加到老家房子上。」
「不用那麼麻煩。」塗屹然一口拒了，「你要真想跟我算賬，就當做聘金吧。」
「什麼？」唐青悠聽到這裡才悟出塗屹然的打算，「你這是打算強買強賣呢？那可不行，我還想過段時間閑了，給你多找幾個競爭對手，好坐地起價呢！」
「還生氣呢？都跟你解釋了上次KTV的事情，老王不在上海，我才出面應酬一下，那些人我也都不熟。」塗屹然解釋得有點不耐煩，言語間又開始犯老毛病，「本來還想誇你最近作風凌厲，有女中豪傑的風範，現在看來，還是孔子說得對，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是，我不但是女子，我還是小人。」唐青悠有些不悅，但如今她終究還是長進了不少，尤其抬杠的本事：「你沒聽說過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人報仇一天到晚！我這麼忙，沒有一天到晚找你麻煩，已經很不錯了！」
成功將塗屹然逗笑了。
差點談崩。兩人都意識到了彼此之間永遠無法消弭的摩擦，也知道彼此都需要永久地持以共同維護的態度，彼此遷就，才能順利走完此生。於是，很有默契的，他們這回沒有輕易掛電話，而是天南地北地瞎聊了一會兒。
塗屹然最後還是交代了自己近來「恨娶」的原因：「我媽的一個表姐，身體狀況一直特別好，瑞士滑雪南極探險，沒有什麼難得住她的。可是生了一場病，說走就走了，臨走說什麼不好，說最可惜是沒有看到兒女成家立業、沒有孫子孫女給送終。我媽就開始反思對我的放養是不是對的，覺得應該督促我結婚。於是，不好意思催你，就天天催我。女王大人你看，你要不要救救我？」
唐青悠終於聽到了最真實的催婚理由。她心裡暗暗想著，難怪，近來收到塗家二老的信息問候，數量比過去幾年加起來的都多。理解，卻無法回應。
她實在捨不得眼下這種可以放開手追夢的狀態。人生能得幾回搏？好不容易在淇奧戲劇中心開拓了一個基礎局面出來，可以一路做實驗一般地一樣一樣去試，一步一步去闖，可以有機會去創造一個自己締造遊戲規則的世界，這是多少人一輩子都盼不到的機遇！這個時候讓她分出精力到家庭里，她真的覺得會對不起老天爺的賞賜。而以她的做人原則，有了家庭就要對家庭單位負責，要承擔所組「家庭」帶來的所有責任與義務，要考慮繁衍子嗣、教育後代的「職能」，這一些，目前的她還沒有心理準備去承擔。
她打心眼裡的不願意放棄目前全身心投入拼搏的狀態，可是塗屹然……她也捨不得放手。
進退兩難之間，她還是那個有主意的人，很快地打破了僵持
「屹然。我能不能有個請求？」唐青悠的聲音，有點露怯。
塗屹然眼皮一跳，問：「你想幹嘛？」
「再多給我點時間。」唐青悠說，「我不知道你拼搏事業的目標是什麼。就我而言，我想要在自己喜歡的領域，創造點東西出來，想讓自己的名字可以留在我喜歡的行業里。眼下，我才剛剛踏出第一步，我需要更多的時間，去打造一個符合我的價值觀的文化品牌，以及我的個人品牌。」
「我知道你一直是個很有理想的人，這是很難得的品質，我也很高興，這麼多年你都沒有變過，還是我喜歡的那個唐青悠。」塗屹然忍不住回想十八的唐青悠，二十六歲的唐青悠，「相比你來說，我真的就是個大俗人。我的目標就是賺錢，賺多多的錢。讓自己財務自由，然後早點退休，環遊世界。現在看來，等我退休了，你恐怕還在拼搏。」
「如果你早早完成了人生目標，那也很好啊，我們就可以結束兩地的狀態，那我不反對結婚了。我是覺得，成家了，就要有家的樣子。現在不是我們結婚的最好契機。」
塗屹然似乎有點被說動了，自己主動提起了先前的布局：「其實，高北城項目在一開始，我決定加入的時候，想的是給我們倆創造一個重新生活在一起的契機，也給你一個十年後大展拳腳的空間。」
唐青悠眼前一亮：「這個可以有！不過先說好，我可不要再以塗屹然女朋友的身份上任了。」
「十年，夠你慢慢準備的。」塗屹然篤定的說，「不過，你不會就坡下驢，等十年後才嫁給我吧？」
「那倒不至於。」唐青悠笑道，「到時候你就不是油膩中年了，而是貨真價值的老頭子了。我沒那麼混賬也沒那麼狠心。說不定，三五年之內，你就先一步達成了人生目標，財務自由了，那樣的話，你可以來陪著我慢慢闖蕩演藝圈，我不用離開這個城市就能家庭事業都兼顧到，你也可以幫我處理點演藝圈的投資事宜，對你而言這種投資都是小case，還挺有趣的不是嗎？」
塗屹然又點頭又鰲頭，心裡取笑了自己無數回，當代都市人可真不好當，他們兩個人關於結婚的討論，最後居然只能落於想象，實際一直處於無解的狀態，這到底算個什麼事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