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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察覺

  李知玟跺跺腳,把捲起來的褲腿抖下去,殷嘯順著李知玟的動作看過去,目光落在她圓潤的腳趾頭上,常年曬不到陽光,白白嫩嫩的小豆子一樣。


  殷嘯彆扭的咳了兩聲。


  「咳咳,我一會就走了。」


  「嗯。」


  李知玟低著頭看著殷嘯腳下一小塊土地,殷嘯便能肆無忌憚的打量李知玟的頭頂,有一個小小的發璇,也不知道她用什麼胰子怎麼這麼香。


  殷嘯想起在前線那些個伙夫身上一股子說不出來的味道,隔老遠都能聞到,不對,李知玟怎麼能跟伙夫一樣,人長得好看,做出來的飯也好吃。


  想著殷嘯就有點餓,肚子十分給力的咕嚕兩聲,李知玟撲哧笑出來,沒了剛才的尷尬,殷嘯紅著一張大黑臉不好意思的摸摸頭,他力氣大,食量也大,這幾天都沒好意思放開吃,怕把家裡吃窮了。


  李知玟去廚房下了一大碗麵條,左右家裡就是做吃食的,也不缺這些,明天去鎮上要帶的東西李知玟早就收拾的整整齊齊,碼在牆根。


  殷嘯捧著家裡最大的海碗蹲在門口的檻子上吃的正香,李知玟還在廚房忙活,一直到殷嘯一碗面都見了底,扭頭看著李知玟的身影在爐火的映照下有些飄搖模糊。


  對於這個童養媳,殷嘯沒什麼感覺,起碼是在他當兵前,後來戰場上也沒空想那麼多,即便偶爾有點小空閑,也是想娘和大嫂孤兒寡母的不知怎麼過活。


  如果不是這次回來,殷嘯大概都忘記自己還有一個媳婦兒了,比他走之前長高了不少,殷嘯隱約記得,他走的時候李知玟也就到他胸口,這會站在李知玟身後偷偷比劃,都到他下巴了。


  李知玟算是個高的,就是太瘦。


  成親那天殷嘯躺在床上都不敢動,這麼小一隻生怕晚上翻身把她給壓死嘍。


  「哎呦喂,嚇我一跳,你臉怎麼這麼紅啊,生病了嗎?」


  殷嘯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傻不愣登的站在李知玟身後,把她下了一條,這會連忙摸摸自己的臉。


  「沒有,應該是火照的。」


  李知玟哦了一聲沒再說話,大概著的是火照的,那麼厚的人皮面具貼在臉上哪裡還看得出臉紅臉黑啊。


  李知玟總算忙活完了,遞給殷嘯一個小包袱,殷嘯接過來還熱乎著呢。


  「給你做了幾個肉餅,路上帶著吃。」


  李知玟把灶台收拾乾淨,正奇怪殷嘯為啥擋在門口,他馬上要走了,自己還得回去睡覺呢。


  殷嘯終於捨得把目光從乾糧上移開,李知玟都要懷疑他剛剛沒吃飽了,這會兩個人目光撞上,李知玟覺得自己臉上的溫度又一點一點爬上去了,心裡也跟揣了個小鹿似的。


  「我之前跟你說的話永遠做數,別讓二柱耽誤了你一輩子。」


  原來他說的是這事兒,李知玟還真的從來都沒有想過改嫁這件事,殷嘯來了之後倒是一直提起。


  李知玟坐到門檻上,兩手托腮揚頭看著遠遠的月亮,馬上就十五了呢。


  「這兒就是我的家,我哪兒也不去,我還得給娘養老送終,還得拉扯小谷長大,看著她嫁人當娘,等到時候我在考慮改嫁的事情吧!」


  李知玟說完站起身拍拍屁股蹦蹦跳跳的往屋裡走,殷嘯看著她的背影,心裡五味雜陳,他沒有想到他走了之後,竟然是一個小姑娘替他撐起了這個家。


  還不知道有多少個家庭是和他們一樣,殷嘯咬牙,此次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殷嘯,路上注意安全。」


  李知玟停在門口,最後說了這麼一句,砰的把門關上,殷嘯看見房裡的燈熄了。


  第二天李知玟起來的時候,殷嘯果然已經走了,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怎麼了總是睡不熟,支楞著耳朵也不知道在聽什麼,聽來聽去也沒聽見殷嘯到底是什麼時候走的。


  看著空蕩蕩的西屋,李知玟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放鬆也有失落也有。


  趙氏不時給大兒媳婦使著眼色,李知玟不知道在想什麼,獃獃的往嘴裡扒飯。


  「小玟,你來,娘和你說會話。」


  李知玟想著這會去鎮上也沒什麼生意,麻利的收拾了碗筷,被大嫂接過去刷洗乾淨,李知玟坐在趙氏身旁,乖巧的給她錘著腿。


  趙氏不是不心疼這個小丫頭,外面風言風語的說他們家克夫,日子一天比一天緊巴,李知玟還是個小丫頭呢,按理說不必陪著她們守寡,換個地方一樣能好好生活,找一個老實巴交的漢子嫁了,以她的性格婆家應該很喜歡。


  但是自大前線消息傳回來,事情一波接著一波的,這次殷嘯來反覆提起讓李知玟改嫁的事情,趙氏和羅氏私下裡一商量,都覺得應該讓李知玟走。


  「小玟,你是個好孩子娘都知道,殷嘯那孩子說的不錯,我和你大嫂不能再繼續拖累你了,你走吧,換個地方好好生活,我和你大嫂能行。」


  「娘!您說什麼呢!我生是晉家的人,死是晉家的貴,我沒騙您也沒騙殷嘯,要不是晉家我早就死了。」


  李知玟她爹好賭,還喝酒,喝多了就回去打她,要說那個人渣爹這輩子做的最偉大的一件事,就是把李知玟賣給了晉家,而不是花樓裡面。


  晉家人沒有因為李知玟是買來的就對她不好,反倒處處把她當親閨女,好吃的都留給她和小谷,借劉大娘的八兩銀子,也是原主生病的時候借的救命錢,換到別人家,一個沒用的童養媳病了就病了,死了就死了。


  李知玟一覺醒來就在這個身體裡面了,起初很多身體自身的情感她無法控制,即便是她本人也從來沒有要離開這個家的意思,只是殷嘯的到來,打破了慣有的平靜。


  李知玟和殷嘯之間的種種羅氏和趙氏都看在眼裡,如果這兩個孩子真的有情,他們也願意成全,甚至趙氏已經把殷嘯當成自己的孩子了,他們兩個如果能好好的也不枉是一樁美事。


  「娘看得出,殷嘯是個踏實的好孩子,小玟你若真是對他有意,現在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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