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你想過他沒有
莫淵久久才推開她，神情打量著她，他擔心的問道，“是不是做噩夢了？”
噩夢？
藍若闕還是有些呆呆的，剛才那個，真的隻是夢嗎？
為什麽她卻感覺，是那樣的真實？
藍若闕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手，這一切清楚的告訴她，剛才，真的隻是一個夢而已。
抬起眸，她微微的一笑，對莫淵安撫道，“嗯，剛才做噩夢了，現在沒事了，不用擔心。”
雖然，她發現自己剛才是真的隻是在做夢，然而心底那種清晰恐懼的感覺，卻久久未從她心底散去。
那種死去的感覺，那種無力的感覺……
聽到她這麽說，莫淵終於是放心下來了，他努力笑笑，掩去剛才的那種擔憂之色，說道，“沒事就好，沒有多久就快到了，不要再睡了。”
“嗯。”藍若闕點點頭，現在的她，真的也不想睡了，因為很害怕，害怕剛才的那種事情，又出現在她的夢中。
那種感覺，真的渾身都在顫栗著，讓她惶恐害怕。
因為她夢見了，自己死了，而最終是怎麽死的，她都不知道。
她隻能眼睜睜的，親身體會著那種無力的感覺，體驗著自己全身的力量都在流失，意識漸漸消失。
那種感覺，真的太恐怖了，那種死去的感覺，真實得讓她害怕。
連自己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卻在一分一秒的體會著自己死去的那一刻，怎麽叫她不害怕？
莫淵看了看她，見她的神情還有些呆滯，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安慰道，“隻是夢而已，不要太在意。”
雖然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一個怎樣的夢，但是多少，也不怎麽好吧。
否則她怎麽會全身都冒出了冷汗？連額前的劉海都濕了？
她剛才緊緊攥住自己的手時，就像是在努力的抓住什麽一樣，用力的攥住自己的手，是那樣的渴望有人將她救出。
她的這個樣子，讓他很心疼。
她到底是做了一個怎樣的夢？
藍若闕深深吸了口氣，努力的鎮定下自己內心那種複雜錯亂的心緒，倏爾才對莫淵微微一笑，說道，“我知道了，現在真的沒事了。”
“嗯。”莫淵輕點下頭，隨後又不放心的說，“要不要今天不要去了？改天再去也可以的。”
藍若闕卻固執的搖搖頭，臉色依舊蒼白，她仍舊是那樣固執，說，“已經到了這裏，就不要返回去了，開車吧，我真的沒事了，可以應付的。”
知道她很固執，一旦決定了，幾乎都沒人能說得動她。
莫淵了解她，所以也隻能點頭說道，“好，如果有哪裏不舒服的，記得要跟我說。”
“好。”藍若闕應了一聲，隨後安安穩穩的坐在副駕駛座上。
莫淵回過身，握住方向盤，發動了車子。
為了藍若闕著想，莫淵將車子發動得不急不快，生怕她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畢竟她已經是孕婦，雖然才一個多月之久，但是車子太快了她肯定也受不住。
對他而言，現在，他必須得時時刻刻關照她的每一個身體素質條件，絕對不能再讓她有任何的不適了，因為她已經在心裏造成了太多負擔了。
莫淵駕駛著車子，神色有微微的緊繃。
車子，繼續向海邊的別墅緩緩靠近著。
沒有多久，他們終於還是來到了海邊，車子也在雕藝大門前停了下來。
莫淵率先下了車，走到另一邊，貼心的為藍若闕打開車門。
藍若闕安撫下自己的情緒，也將方才那種錯亂的心緒都拋到了一邊，現在，她沒有一點心情，再去理會剛才的那個夢魘了。
藍若闕也走下了車，張媽和左木早在別墅內就聽到了有車子在大門前停下的聲響，兩人一同跑出來看望。
見到是藍若闕站在門口，左木頓時欣喜得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衝動的一下子就跑到了藍若闕的身邊，欣喜的大叫道，“嫂子！”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嫂子是嘴硬心軟，她還是很擔心辰少現在的狀況的，不然她怎麽明明說了無關，最後還是來了？
張媽也欣慰的喚道，“少奶奶，你回來了。”
藍若闕的眉頭有微微的動容之色，在左木跟張媽都走向她的時候，她真的有一種，回家的感覺……
但是很快，那種動容馬上就被她壓製了下去，她很清楚，現在自己絕對不能流露出，對這個家的任何一點留念。
莫淵在一旁，將她變換的神色都捕捉了個正著，他眉心微皺。
現在這個別墅裏的人，不論是誰，對她越是親昵，就越會讓她感到心痛吧？
莫淵適時的攔住了左木，站在藍若闕的前麵，沒有讓左木更上前接近她。
他的樣子，似乎是想將藍若闕跟他們隔離起來般，仿佛一點都不能容忍他們靠近。
左木見莫淵竟然是這麽做，頓時氣憤道，“莫少爺，你這是什麽意思？”
他竟然把他們跟嫂子擋住？他這麽做是什麽意思？
莫淵還沒有開口說話，藍若闕卻已經搶先開口了。
她表情冷清，冷淡的說，“我回來是找顧司辰的，他在哪裏？”
她的口氣，根本沒有一點改善，就跟之前的毫無差異，充滿了冷漠與生疏，就像對待陌生人一般。
左木皺下眉，心底忽然有了些疑惑。
難道，是他以為錯了？
嫂子並不是因為擔心辰少，所以才故意趕回來的？
她難道是想……
左木的視線，緩緩移到藍若闕的手中，看到那份紙張上麵，清楚的寫了“離婚協議”這樣的字眼，他的心頓時咯騰的一下，落入了萬丈深淵。
左木的神情頓時沒有了剛才的欣喜，轉而有些憤怒的說，“嫂子，你回來，是想讓辰少簽了離婚協議的？”
說出這種話，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了。
可是，他是真的看到了那樣的字眼了啊，她出現在這裏，態度沒有絲毫的轉變，手裏還拿著那樣的東西，不是來讓辰少簽離婚書的，還能來做什麽？
藍若闕沒有回答他的話，莫淵接話道，“他應該是在裏麵吧，我們進去吧。”
藍若闕點點頭，正要跟莫淵上前時，左木忽然來了力氣，一把推開莫淵，擋在藍若闕的麵前。
他堅決又帶著憤怒的說，“嫂子，我不能讓你過去。”
“左木……”藍若闕複雜的皺下了眉，對於他這個樣子，她真不知道要說什麽的好。
左木是無辜的，可是因為跟他長久接觸習慣了，而且他又是顧司辰身邊的人，即便她不想傷害到左木，卻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若是連左木這關都過不去，她又要怎麽麵對顧司辰？
藍若闕冷著連，淡漠的說，“讓我過去，這是我們遲早都要解決的問題，你現在阻止也沒用的。”
“可你知道你現在就是在往辰少的傷口上撒鹽嗎？”左木憤怒的嘶吼出來，臉上盡是對顧司辰而感到的不甘心，“辰少現在都還沒有完全從你的轉變當中恢複過來，你卻要在這個時候要他簽了離婚協議，你這個行為分明是在他的傷口上撒鹽。”
“左木……”
“我知道的，我知道藍楚霖對你很重要，知道你可以為了藍楚霖不惜任何事情，但是你跟辰少都有了那麽久的感情了，難道你就沒有一點留念嗎？”左木不甘心的說，“你何必一定要在這個時候做得這麽絕，難道就不能給辰少一個喘氣的機會嗎？”
辰少已經很可憐了，為什麽要連她都要這樣對待他？
有人真的想過辰少的感覺嗎？有人知道他到底都經曆了什麽事情嗎？有想過他到底為了她做了多少事情嗎？
左木咬著牙，狠狠的說道，“因為你，辰少不惜得罪老爺，不惜跟他做交易，你知道跟老爺牽扯上，是辰少最痛恨的事情嗎？可是在他聽到你在巴黎，隨時都可以被老爺取走性命的時候，他連想都沒想，就直接答應跟老爺做了交易。他明明是最不想跟老爺牽扯上任何事情的，他好不容易才能從老爺的身邊脫離關係的，但是為了你，他竟然還是選擇了跟老爺做交易，你有想過辰少一直以來，他的心情嗎？”
“……”
藍若闕完全怔愣了住，左木在說什麽，她根本是聽不懂的，但是有一點，她明白了。
在她在巴黎那段遇到的時間內，有人可以隨時拿走她的性命，但是原本大家都以為死了的顧司辰，卻在那個時候，跟了那個叫老爺的人做了交易，所以她才能活著。
可是，什麽老爺？
老爺又是誰？她為什麽從來都沒有聽顧司辰說起過？
左木已經氣憤到了極點，根本想都沒想，就直接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那些一直被顧司辰不曾提起的事情。
左木咬牙著，攥緊了雙手，狠狠的說，“在你在遊艇上昏迷過去之後，辰少一直守著你不眠不休，等到你醒來的時候，我不知道你到底跟辰少說了什麽，讓他突然竟然獨自一個人跑回基地那種危險的地方，你知道那種地方，辰少一個人去是有多危險嗎？如果老爺想，辰少肯定一個人走不出那裏的你知道嗎？”
當時若不是辰少讓他保護她，他說什麽都會跟著他一起去的，但是現在又算什麽？
辰少一直以來，辛辛苦苦度過去所有危險之後，卻是要麵臨她這樣的對待？
她有想過，這樣對待辰少，真的很不公平嗎？
有誰心疼過辰少？
他從小到大的種種遭遇已經夠可憐了，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在乎的人，想要用盡全部的力量都去保護的人，可是最終卻是得到了這樣的結果？
這種結果簡直要令人發笑！
藍若闕已經震驚在了原地，呆呆的望著左木，張了張口，卻一個字都說不出。
如果沒有記錯，在她醒來了之後，顧司辰對她說過，他會把小霖帶回來。
他去了左木說的基地，就是去那裏帶回來小霖？
小霖在那種地方？
而且，他怎麽傻到，自己一個人就要去帶回小霖？
他明明是知道那個地方是危險！
藍若闕深深的呼吸了口氣，心底的種種情緒，猶如潮水一般湧至而來，真的快要把她淹滅了。
雖然震驚歸震驚，心痛歸心痛，但是該思考的事情，藍若闕還是思考了。
如果按照左木說的那些話，那麽，小霖消失了這麽久的事情，就應該是一直都在，那個叫做老爺的人那裏了。
既然那個老爺是如此危險的人物，況且跟著顧司辰也有著關係，那麽就說明，小霖在那裏的意義，也一定是不簡單的。
顧司辰這麽久，從未告訴過她小霖真正在哪裏，隻是跟她說小霖沒事，所以她才這麽放心，因為相信他。
但現在按照左木說的，小霖沒事是事實沒錯，但是，他已經是徹徹底底，變了另外一個樣子的小霖了。
藍若闕沒有忘記，那次在遊艇上，藍楚霖那種時而溫柔，時而癲狂的神色，那簡直就像兩個人一般。
以前他偶爾也有這樣的狀況，可那一次，尤其明顯，是她完完全全，徹底陌生的小霖。
那一次的見麵，讓藍若闕徹底的感知到，小霖已經不似以前那麽簡單的小霖。
而按照這個樣子下去，她才要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念。
絕對不能讓小霖跟顧司辰相殺，否則，他們其中的一個，定會死的，甚至更糟糕的是，他們兩個，都無法存活了。
藍若闕隻感覺自己的全身都在發冷，想到那樣的場麵出現，她的血液都在凝固。
她絕對不要見到那樣的場麵，絕對不見到顧司辰和小霖的身上，沾染他們彼此的鮮血，絕對不要！
藍若闕終於是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她的麵色又恢複了平靜。
左木本以為，自己都這樣說了，她好歹也能有一些留念，哪怕是同情之心。
可是藍若闕沒有！
藍若闕清澈而決絕的眼眸，望向左木，說道，“正因為這樣，我才更加應該離開他身邊，不是麽？隻要我離開他身邊了，他就不會有那麽危險，更不用為我冒那麽的險，你應該支持我才對。”
“……”
左木驚訝的睜大了雙眼，完全不敢相信，他都說出了那樣的話，她還是要做得如此絕情。
她當真是，一點猶豫都沒有了麽？連那麽一點點的留念，也沒有了麽？
那這麽久以來，她跟辰少的感情，到底算什麽？
這麽久，他們一起相處的這些時間內，又算什麽？
那些開心的片段，難道都是騙人的？
左木實在難以接受，可看著藍若闕此時決絕的表情，根本不像是在騙人的！
忽然間，不知道為什麽，他由衷的替辰少感到悲涼……
莫淵緊蹙著眉頭，看左木都說到了這個份上，藍若闕仍舊沒有任何動容，反而像是更加堅定的樣子，他隻能在心底歎了口氣。
看來，是任何人，都阻止不了，她的決定的了。
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了，看來他也沒有任何必要，再讓任何人來阻止，藍若闕的決心了，因為她已經是誰也不能阻止的了。
莫淵這時說道，“走吧。”
藍若闕點點頭，一點遲疑都沒有，徑直就越過了左木，朝著別墅內走去。
左木緊緊的咬著嘴唇，恨恨的咬著，他徒然轉身，仍舊還想要阻止藍若闕，可在這個時候，莫淵忽然上前一步，直接擋住了他的道路。
左木冷冷的瞪著莫淵，恨聲說道，“讓開，不然就算你是莫家少爺，我也不客氣了。”
他不能讓嫂子這個時候去辰少那裏，絕對不能，否則，辰少要如何接受這一切？
他什麽都不能為辰少做，隻有現在，在辰少還沒有發現之前，阻止嫂子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莫淵看了左木已經攥緊了拳頭，隨時都會出手的樣子，可他卻不驚不擾，淡淡的說道，“你放棄吧，沒有人能夠阻止得她的決心了。”
“我不管！”左木憤聲說，“就算是打暈，我也要阻止她！”
藍若闕走出去了幾步，聽到了左木的話，回頭擔憂的望了眼莫淵。
莫淵仿佛是能感覺得到她在想什麽，他回頭對她安撫的一笑，“你進去吧，這裏就交給我了。”
藍若闕雖然很是擔心，不知道莫淵能否真正能阻止得了左木，而左木也不懂到底會不會真的會對莫淵下手，可是他都能幫她如此了，她應該相信他的。
藍若闕終究還是回過了頭，朝著別墅裏走了進去。
“嫂子——”左木衝動的上前幾步，可是他剛往旁邊一移，莫淵頓時也移到了他的麵前，死死的堵住他的路。
左木恨得心底暴怒，他低聲怒吼，“讓開！不然我真的要動手了！”
想要阻止藍若闕，此前隻能先過了莫淵這關才行了。
左木已經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莫淵發現了，卻仍舊淡然從容，他說，“你不是我的對手，還是放棄你的想法吧。”
“你說什麽？”左木簡直不敢置信，他的身手從來沒人敢質疑，可莫淵竟然說他不是他的對手？
莫淵歎息道，“我說的是事實，真正動了手，最後受傷的人隻會是你。”
他不是信口開河，他是真的有這個本事！
剛才被左木推到一邊，完全是他故意放鬆的。
本來他是想，如果左木能阻止得了藍若闕，那麽她就不必要承受那麽多，但顯然的，左木失敗了。
莫淵說，“若闕已經決定了的事，你剛才都沒能阻止，現在還能阻止嗎？就算你把她打暈了，那麽下次呢？再下次呢？下下次呢？你沒有辦法每次都能阻止得她，更沒有辦法阻止她跟顧司辰見麵，她已經決定了，這件事情遲早都是要發生的，你阻止得再多都沒用。”
左木緊緊的咬著牙，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了解莫淵的實力，還是因為他說的話的原因，左木終究還是沒有對莫淵出手。
而站在一旁的張媽，早就擔心得不得了，見到現在這種緊張的局麵，她當然也是心底很難過。
畢竟顧司辰和藍若闕的感情，幾乎她是一直看著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