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勁氣
就在這時，東成動了，動了另一隻拳頭，無聲無息，有若輕輕飄浮的鴻毛，有若天空飄落的雪花.很輕緩，很輕緩，但卻有一種窒息的感覺，這是和剛才完全相反的拳式，沒有一絲威霸的氣勢，沒有一絲粗暴的氣息，但卻似使周圍的空氣完全靜止，沒有風，沒有沙塵，所有未落下的沙塵霎時全部都定在空中不再下落.這才是真正致命的殺招，這才是真正無匹的殺招，這是東成第一次用它來殺人，以前從來都不需要動用這隻拳頭，但今天不同，他必須傾其所有能力.他不得不佩服對手，這位強勁的對手，讓他能有一展所長的機會，他也有些惋惜，這樣一位強勁的對手就要在自己的手下失去生命。
東成很專註，很執著，對這一拳頭他花了足足有三十年的時間去研究改良。被任何人專註地研究了三十年的事或工作都會成為絕活，而東成他卻只專註一隻拳頭，一隻刀劍不畏的拳頭，所以他這一拳推出之後他很得意。另一隻拳頭和葉銘的單掌已吸住了，難解難分.葉銘也覺察出了氣勢的不同，於是他也動了另一隻手，一隻已變得無比晶瑩的手，如玉雕琢而成.他沒有動用劍，他不必動用劍。若對方是一個劍手，他會以劍去殺死對方，那是對對方的尊重.但對於拳手，他必須用手去將對方打敗，這也是他的自信，和封敵人的尊重.所以他依然是出手，但這一手打出的卻不是掌，而是指，無名指!
東成的這一隻拳頭並不是要擊葉銘，而是非常意外地擊在自己和葉銘相纏的那一隻拳頭上.這是東成的拳頭巧妙之處，讓葉銘也感到很意外，而他那隻晶瑩如玉的手指也斜斜擊下。
東成很得意.沒有誰能在一正一反兩種舉氣下生存，因為這一正一反兩股氣勁一旦結合，將會化成一正一反的兩道氣流，形成一道無匹的旋風，從人體的內部把人完全撕開.所以他很得意，也無須注意或防備那擊下的一指。
葉銘吃驚東成那怪異的招式，但更令東成吃驚的是葉銘體內的勁氣.當他的一正一反兩股拳氣逼入葉銘體內之時，葉銘竟一改剛烈之氣，變得陰柔無比，而且從體內流出兩道陰陽之真氣，陽如烈火，陰如玄冰，竟將那一正一反之舉氣完全吸納，變成了葉銘自己的內力.葉銘的手掌緊緊地吸住東成的拳頭，讓他沒有抽退的可能，而另一指卻遲遲未曾擊下，因為他已碰巧知道對付東成更好的方法.東成大驚，要命的一驚，他猛地向後收拳，但葉銘體內的先天真氣本有吞噬外來真氣的能力，再加上馮氏兩兄弟存在體內一陰一陽的真氣，竟很輕易地將那一正一反兩股真氣歸為已有，豈不讓葉銘大喜.東成勝色漸漸發白，身體不斷地顫動，但不能言，不能叫，不能動，一動真氣瀉得更急，更快，所以他註定要敗亡.葉銘不言不動，靜靜地似進入禪定狀態，將新吸納來的真氣在體內不斷地流轉，漸漸運用自如，而那一正一反之真氣亦愈涌愈急.不過片刻東成的黑髮已變成灰白色，再也不能靠功力來保持容顏，所以他又回到了六十多歲老頭的身份，皺紋越爬越多，終於軟倒下去，但已變成了一個廢人，一個不會武功的廢人。
葉銘沒有殺他，也不必殺他， 能夠少殺一人不是更好嗎?何況東成再也不能憑拳頭為惡，或許這會比殺了他更難過。
葉銘緩緩地走出土坑，這時才傳出東成的*聲.撣撣衣服上的塵土，黑暗中葉銘顯得無比的瀟洒.四周圍滿了江東幫的弟子，卻沒有一人說話.他們當然知道東成完了，徹底地完了，江東幫重慶分舵完了，幾個主要人物全都死了，幾個小頭目也都死了，唯剩下一批弟子.「你們還依然跟著江東幫嗎?」葉銘的聲音很柔和.沒有人哼聲，一片沉默，唯有輕微的江風吹過來夾雜著幾聲雜亂的蟬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親人，你們也有父母兄妹，難道在江東幫欺負別人的父母兄妹時你們就沒想到自己的父母兄妹?我想你們天性都是善良的.現在重慶分舵完了，若你們依然要誓死追隨江東幫，我也不為難你們.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不想隨便殺某一個人，但我若再看見你們再為惡江湖，做出傷害他人的事，那時我絕不會心慈手軟!」葉銘有些激動地道.「大俠，我們想跟著你殺盡天下邪惡之徒.」有幾個大漢站出來向葉銘抱拳道。
「我談不上大俠，在這個世上真正能做一個大俠是很難的，何況我不喜歡這麼多江湖禮節和規矩，只知道是危害百姓，擾亂江湖的人我都不會放過，所以具體地講，我應該只是一名殺手。若說要殺盡邪惡之徒倒是可行之舉，你們若有心，不必跟著我也能夠為江湖做一些善事。」葉銘謙虛地道.「不，大俠，從你的身上我感到了一股浩然正氣，絕對值得這大俠二字，若能跟在你身邊，一定是我今生最大的幸運，所以我想懇求大俠允許我追隨.」一名大漢道.「這位大哥你高姓大名?」葉銘溫和地道.「小人溫長慶， 自小便失去雙親，以放牛為生，後來隨一江湖武師學過幾招工夫，后被江東幫招攬過來，到目前為止才不到兩年時間.」那大漢道.「這裡有沒有在江東幫乾的時間長一些的人?」
葉銘依然很溫和地道.這些人早對葉銘佩服得五體投地，那一股浩然正氣使他們恍然覺悟，而那驚世之武功更讓他們信服，同時又彬彬有禮，不傲不狂，頓使所有江東幫的弟子都心服不已，所以他們有百分之八十想追隨葉銘，還有百分之二十的人怕遭到江東幫的報復而不敢做如此打算.「不知對大俠來說，幾年才算長呢?」一位中年人問道.「至少要四年以上，大叔你可知道有多少人達到這個年限?」葉銘道.「在下便是一位，我在江東幫做了七年，這裡四年以上的也有幾十個.」中年人道.「那好，我想找大家查探一件事情，不知大家能否坦誠相告?」葉銘道.「只要知道，無所不言.」幾十個人異口同聲道。
「那好，請各位借幾步說話。」葉銘道.樹林里很幽靜，蟬蟲交鳴，樹葉輕輕地拂動，月光的餘韻從樹葉中穿過，形成一點點圓輝，葉銘和江東幫的一干人都來到了樹林之中。
突然林中飛射出一道白影，使江東幫的人如臨大敵，但葉銘卻飛躍過去，一把抱住對方，高興地道：「冰蝶，你也來了?」
「是啊，我見你這麼久都不回來，心裡急嘛!」
沈冰蝶幽幽地道.「我知道，你很擔心，但我必須把這裡的事擺子才能回去，你說對嗎?
否則丁寧他們不就有麻煩了?」葉銘道。
「我不管了，現在我不是和你在一起了嗎?有事讓我們一起辦，行嗎?」沈冰蝶撒嬌地道.「好吧，我現在想查一下我家的仇是否和江東幫有關.」葉銘深沉地道.「海哥哥，你的事本就是我的事對嗎?我們一起去問他們吧。」沈冰蝶拉著葉銘往回走道.「大家好，這是我的哥哥，剛才讓大家受驚了實在不好意思.」葉銘歉然.……
「幫主，重慶分舵已經被毀，又是那個『龍組』乾的。東成一身功力被廢，劉白遠和肖萬智已死，而兩百多名弟子各自散去.」一個老邁的聲音道。
「又是那個『龍組』 ，他居然能夠廢掉東成，可有他的詳細資料?」一個帶著鬼臉面具的人粗聲道.「目前只知道，他先在江津殺死黎泰安后，便在第三天殺死了肖萬智、劉白遠，並廢掉東成，似乎這幾個人都是在黃昏和傍晚這一段時間死去，而且都在死者身旁留下幾句話和一把劍，據打探，在殺黎泰安時是兩個醜八怪，而在殺肖萬智和劉白遠時卻是一個黑臉少年，其他便沒有什麼資料了。」那老邁的聲音道。
「難道根據死者的傷勢也不能查出對方的門派嗎?」鬼臉人道。
「『龍組』的武功路數並不是任何一家門派所有的，他似乎只是出劍特別，在殺黎泰安時便是這樣。而肖萬智卻似是死於一種至毒之蛇的毒牙之下，還有幾個兄弟也是死於同樣的毒蛇口中，而這蛇卻似是苗疆的『指頭蛇』，身體很小，本身具有靈性，但劇毒無比，皮堅如鐵.而又有幾個兄弟是死於劍氣之廠，且這劍一定是快得驚人，角度之准不差分毫，每位兄弟都是被割破喉節的上端，而且最後那一劍的力廈之強足有五十年功力左右.后殺死劉白遠時，有些兄弟只見到一道非常熾熱的亮光，根本就未曾知道對方用的是何種兵器，但就傷口來看，應該是被劍氣割傷，而且許多人都感到了一股非常濃烈的殺氣.而廢掉東成時用的是掌，非常威猛的掌，然而打鬥的場面被飛起的塵土都罩住了，誰也看不見，最後在現場一個兩丈方圓的大坑裡發現東成的屍體，是武功被廢后自殺的，因此具體的情況就不太清楚!」老邁的聲音娓娓道來.「好厲害的手段，那就是說他是故意隱藏身份和武功是嗎?」
鬼臉人問道.「有這個可能。」老邁的聲音回答道。
「對了幫主，夫人她想問一下葉銘是不是真的死了?」老邁的聲音繼續道。
「可能真的死了吧，我們並沒有在山崖下找到他的屍體，只是發現了一灘血跡，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去又有誰能不死呢?而且山中虎狼又多，在血跡旁明顯有狼的爬印，所以應當說是已經死了.」鬼臉人道.「夫人知道后可能會很傷心，畢竟這是她的骨肉，不知屬下是否要按原情告訴夫人.」老邁的聲音道。
「左護法，你猜想當初那顆如意珠真的在葉銘的身上嗎?」鬼臉人道。
「我想應該在，在凌家被毀後夫人和我們找遍了凌家都末能發現如意珠的蹤影，而凌家唯有葉銘獨存於世，不是在他身上還會在誰的身上呢?」那老邁的聲音道。
「可本座在他的身上卻從未找到什麼如意珠.」
鬼臉人道。
「那幫主可在他身上發現了什麼可疑之物沒有?」老邁的聲音道。
「可疑之物倒沒有，只不過在他脖子上有一塊橢圓形的玉佩， 比一般玉佩厚一些，但絕不能容下一個圓球。」鬼臉人道.「哦，這就奇怪了，不過那小子已死，如意珠也便成了謎.沒有了如意珠，幫主的武功便是天下無敵了。」左護法道.「不過我的心裡還是有些擔心，老覺得事情在哪兒可能有了一點漏洞。」鬼臉人道.「幫主日理萬機，當然會有些疲勞，心神不寧也很正常，只要幫主能多加休息便沒有問題了。」左護法道。
「對了，我大哥那邊可有什麼話傳過來?」鬼臉人間道。
「大王叫小人對你說，現在準備已經充足，要你儘快將中原武林控制在手，然後便是發起總攻的時候。大王還派來國師耶律蓋天和他的弟子上官無忌輔助幫主.」左護法道.「那他們二位現在在哪裡?」鬼臉人道.「他們正在途中，我們是收到大王的飛鴿傳書才知道的.」左護法道。
「哦，若他們到了，就讓他們在總舵守護和籌備，你助他們去對付各大門派，我便先將馮家擊垮，將中原的商業網路打亂，到時候天下大亂，大宋朝還不是我大金國的囊中之物?
哈哈哈……」鬼臉人大聲笑道.「幫主，那屬下先行告退了.」左護法道。
「等等，你下去叫右護法嚴密追蹤那個『龍組』的底細，若能為我所用便罷，否則一定要不擇手段將他毀掉!』「是!」那左護法便悄悄地退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