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得寸進尺
秦戮如此囂張，是晉荀奕始料未及的。晉荀奕一時之間亂了分寸，不知該說些什麽。“隻要你能將解藥交到我的手上，我便能將我擁有的一切給你。”他停頓了一下，“隻要你能將冰兒的病給治好。”
秦戮見晉荀奕如此低聲下氣的樣子，竟突然笑了起來。笑聲輕蔑張狂，像刀子一般紮進晉荀奕的心裏。離月國堂堂的晉王世子，可他晉荀奕為了宮儲冰竟然甘願放低姿態，甘願放棄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這實在令人唏噓。
“你能給我什麽？城池，還是軍隊？”秦戮笑道，用手指敲擊著桌子，笑著看他。
晉荀奕低著頭，沉默不語。
“晉荀奕你可知道，這些東西我可不缺，秦楚國也不缺。”秦戮站了起來，將手裏的紅泥茶杯摔在晉荀奕的麵前。晉荀奕被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卻仍是低著頭，不說一句話。
秦戮走到晉荀奕的麵前，用手挑起晉荀奕的下巴，湊得很近，“我想要什麽，你應該知道的。”
“你到底想要什麽？”晉荀奕終於是忍不住，抬頭撇開秦戮，問道。
“我想要的，自然是離月國的十六殿下，”秦戮走到晉荀奕的身旁，停了下來，“你的冰兒。”
晉荀奕隻是楞了一下，身體似乎是僵住了，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這秦戮，自始至終都在給自己下套，等著自己一步一步往裏麵鑽，如今已是無路可退。但若是將宮儲冰的性命救了回來，卻失去了她，這又有何意義呢？
晉荀奕不敢承認自己自私，但自己卻確實寧願宮儲冰生病，也不願自己親手將宮儲冰雙手捧給秦戮，這對他是種極大的侮辱，令他無法接受。但轉念一想，為了宮儲冰將來千千萬萬個日日夜夜的身體健康，為了宮儲冰不用擔心何時會突然暴斃，日日沉浸在突然中毒喪命的緊張與恐懼中，不如自己放棄了心愛之人，還她一個如意太平。
若是主動放棄了宮儲冰，那麽自己接下來的歲月又還有何意義呢？
晉荀奕無法想象自己與宮儲冰的分離，無法忍受未來幾十年裏日日的食之無味的晚餐，無法忍受空氣裏依舊漂浮著宮儲冰的氣息，自己卻又無法再靠近他一步。他也不敢想象，也不願想象，日後秦戮與宮儲冰的相處會是怎樣。
但若是自己此刻答應了秦戮，自己日後便再也無法像從前那般，與宮儲冰日夜相處了。就算宮儲冰仍是想念自己，自己卻又無法背叛自己已經許下的誓言。
這樣的抉擇，令他難以決斷。
“怎麽樣啊，晉荀奕？”秦戮緊追不舍，問道，將手搭在晉荀奕的肩上，似乎並不想給他喘息思考的時間，“你若是考慮好了，假以時日，我便必定將此藥完好無損地交到你的手上。”
“但你若是考慮不好，宮儲冰的性命可就自然難保了。你可要知道，這一字毒，可是不近人情的很，不知什麽時候就會發作……”秦戮在他耳邊說得很慢，但每個字都在刺激鞭打著晉荀奕的每一個神經，令他痛癢難當。
“你要我如何將冰兒讓給你？”晉荀奕似乎是下定了決心，捏緊了拳頭，咬著牙根，抬頭轉向秦戮。
“自然是告知天下，將冰兒風風光光地嫁給我。”秦戮說得鎮定，嚴肅地後退了兩步，眼睛直直看著晉荀奕。
“這可不行！”晉荀奕連忙拒絕。
“如何不行？”秦戮逼問道，“如今我們秦楚國與你們離月國已經是皆為同盟。既然已經是盟國，如何有不和親之道理？若是和親，我便點名隻要宮儲冰。”“你離月國的什麽狗屁詛咒，我什麽都不想理，我隻知道宮儲冰是位如假包換的女子，而我愛的便是她。”秦戮補充道，字字斬釘截鐵，不容反駁。
“若是你們仍是無法公布宮儲冰的真實身份，我便就算是娶了這樣一位男子，也是心滿意足。我隻要能與宮儲冰結為連理，共度餘生，”他停頓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表情瞬間變得凝重，“隻要能與那宮儲冰在一起，就算是被天下人詬病，我也心甘情願。”
“那你可是知道，宮儲冰喜歡的人是我，你又如何保證她會愛上你呢？”晉荀奕被他的誠心所軟化，竟與秦戮談了起來，“秦戮，你可曾想過，即使我同意了你的要求，那冰兒也不會同意呢？”
“此事不能強求，也無法強求。我不相信你，一曆經大風大浪的秦楚國攝政王，萬人之上的治國之君，竟會不懂這個顯淺的，學字班孩童都該明白的道理。”晉荀奕向秦戮走近，咄咄逼人。
晉荀奕接著說，似乎不想給他反駁的餘地，“況且宮儲冰如今的身份已無法這麽輕易地公布天下，你又如何能娶她呢？即便是以男兒身份與你結下斷袖之誼，你又怎能堵住這天下芸芸眾生的嘴，如何使滿朝官員臣服於你？”他停頓了一下，看了看秦戮的反應，秦戮站在邊上，隻專心看著燭台上搖搖曳曳的閃爍的燭光。
“這件事，隻要冰兒不願與你結發連理，就算你將冰兒軟禁，以救命之恩脅迫她，她也斷斷不會就範。這樣的賭注，究竟有何意義？”晉荀奕一步一步地逼近秦戮，看著他被燭光映得搖曳的麵頰，是暖暖的黃色，似是要融化在這無法決斷的夜裏。
秦戮思索許久，終於是抬起了頭來，“我要的，隻是一紙婚約，一紙公告而已。”他說，“我隻要全天下人，知道我與宮儲冰是兩情相悅的，我要天下人永遠無法以宮儲冰來取笑於我。”他停頓了一下，也是快說不下去了，聲音竟然有些哽咽，“我不在乎宮儲冰究竟喜不喜歡我，我不在乎他對我的愛，我隻想與她日夜相處，我隻想隔斷你們兩人的關係，我想要她的世界裏，她的視線裏，始終隻有我一個人。”
“你可知你秦戮是如何自私？”
“你說我自私，我隻覺得你不夠愛她！”秦戮朝晉荀奕吼道，聲音卻十分單薄，“我隻是因為過分愛她，才會如此自私。我想你晉荀奕，便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懂我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