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實在無藥可救
將近晌午的時候，尹子染才去了鋪子裏，一進門便見曉月歡天喜地的迎了上來，連珠炮似的問她，“老大，你可知尹明月去哪了，她娘好像也不在，她們是不是走了呀，我去她們住的屋子瞧，也都空了。”
尹子染蹙眉問，“空了是什麽意思？”
曉月後知後覺，這才察覺出不對勁來，“那屋子空的不像話，好像連油燈和被褥都被搬走了……”
若說曉月方才一直將注意力集中在尹明月是否離開上，那現在才真正的恢複了觀察力。
這對母女，倒是真的未曾叫她失望，尹子染被氣的很了，竟有點想笑，這才肯定了曉月自一進屋就開始問的問題，“她們走了，日後也不會再回來了。”
縱使不明緣由，可一聽到這話，曉月麵上卻全是欣喜，“竟是真的，老大，真不是我心胸狹隘，可那尹明月每日什麽活也不做，就知到處跟公子哥搭話，留她也無用。”
曉月一張小臉上全是肅容，隻為證明她這話並非偏頗。
連不苟言笑的小鬆也跟著附和，“東家，曉月姐姐說得對，那位尹姑姑經常偷拿客人吃食，我說她她還罵我。”小鬆語氣稍有些委屈，“可人家客人經常能瞧出來，問我為何分量少了，我也無計可施。”
這有了開頭的，店裏的兩個夥計也開始聲討尹氏母女，尤其是尹氏那連偷帶拿的習慣，實在是叫人詬病，不過鋪子裏雖然人人都在抱怨，但氛圍卻輕鬆而歡快，似乎那對母女走了，是天大的好事。
最先停下聲討的竟是王酒兒，他小心翼翼的瞧著尹子染，問，“老大，她們離開，不會是因著我吧。”畢竟尹明月那日跟王酒兒鬧了一通，雖她也並未道歉，但直接跑出去也是大家親眼目睹的，王酒兒擔心也是有理。
但他這一問，卻叫尹子染想起了今日早上的形容，尤其是尹明月自背後摟著溫良夜的場景，越想越氣，心中又竄起了一股子火。
尤其是瞧見不遠處長身玉立的溫良夜，如玉一般的清雅容顏叫人動心，心下更是鬱悶，隻想這男人生的太好也是個問題，總會惹人覬覦。
那尹明月怎敢抱他，尹子染想著想著，便想到了他的腰抱起來是何感覺，勁瘦有力……連她都未曾抱過呢！
這般憤憤著，尹子染卻忽然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羞紅了一張臉，趕緊將雜念祛除，默念著“色即是空，美色誤人”。
曉月還在等回答，尹子染悶悶的說了句，“她今日早上來了我家。”
曉月何等擅長察顏觀色，尹子染這幾個反應，已然叫她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她一雙杏眼瞪得更大，“她怎的如此不要臉！”
尹子染並未反駁，已然是默認了曉月的猜測。
王酒兒見曉月忽然發火，弱弱的戳了她一下，“曉月，怎能如此粗魯。”卻被曉月一巴掌拍到了胳膊上，“男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恰巧將對尹明月的怒氣，發泄到了王酒兒身上，王酒兒被打的一懵，不敢做聲，過了一會反而嘿嘿笑著湊過去，“曉月莫生氣。”
而尹子染聽了曉月這話，瞧了一眼溫良夜，他今日很快便將尹明月甩開了，並未越矩，是以小聲反駁著，“咳咳，有些男人還算是個好東西。”
曉月聞言，便知她猜的也不完全正確，正想問有何內情，卻被一陣吵嚷聲打斷了。門外有人號哭，聲音尖銳，熟悉的曉月幾乎懷疑起了自己的耳朵，因為那聲音分明就是尹氏，可她又知曉，尹氏早已帶著尹明月離開……
尹子染也問，兩條柳眉微蹙，“外頭是怎的了？”曉月反應更快，起身就要往外走，“我出去瞧瞧。”
可她原本也隻是想著看熱鬧，卻沒想到這熱鬧竟然是衝著曲水閣來的，而門口的也就是熟人，尹氏那張化成灰曉月都不會認錯的臉，也告訴她，方才並非是她幻聽。
尹氏雙腿一張，坐在地上，聲音極大，震得曉月耳朵嗡嗡作響，尹氏並未瞧見曉月，她頭發散亂，正哭的不顧形象，“哎呦喂，我是她親姑姑，可大老遠的來投奔，她鋪子賺錢，卻不給我半分錢就算了，叫我母女二人做坐最累最苦的活計我們也認了命，可她卻還嫌不夠，稍有不順心便對我母女非打即罵，尹子染相公強迫我女兒不成，竟將我們趕了出來，真是天理難容！”
若說尹氏一副潑婦形容隻能招人厭惡，可跪坐在一旁默默掉淚的尹明月，卻是我見猶憐，加上她裸露的手腕和雪頸確有紅痕，更是加重了尹氏那話的可信度。
曲水閣大火，酒館生意又好，周圍鄰居早就好奇尹子染其人，是以周圍已聚集起了一大群人。
且一件事情發生時，人們總會不由自主的站在弱勢的一頭，好似弱便有理一般，片麵的認定強勢的一方就是加害者，而自以為勘破真相的圍觀者們，裹著群體的外皮，又分外的理智氣壯，現在便有人開始指責曲水閣，指責尹子染，其中不乏辱罵。
而曉月本還呆愣著，難以置信這對母女這般扭曲事實，聽到有人罵尹子染惡毒，這才忍不住，一把推開了堵門的那個男人，怒道，“尹氏，你胡說八道什麽，我家掌櫃自你來的第一日，便要給你錢，是你跟你女兒不要，非嚷著留下做活的！”
尹氏哭聲一窒，她知曉月性格潑辣，有些心虛的瞧她。倒是人群中便有一嗑著瓜子的婆娘嗤了一聲，“得了吧，你是那尹子染雇的，拿了錢自然跟她一夥，真當我們是傻子，這世上還有不要錢，嚷著要做活的人？”
曉月不知如何反駁，隻大聲否認，“不是，我們掌櫃的才不是那種人！”下頭七嘴八舌的聲音更多了，且都是替尹明月抱不平的，曉月說話也無人聽，她氣得急了，險些落下淚來。
隻恨不得與這些人同歸於盡，忽覺肩上給人輕輕拍了下，轉頭，看見了尹子染鎮定的的側臉，帶著哭腔叫了聲，“老大……”尹子染抬手摸了摸她臉頰，格外的冷靜，“曉月，你先回去，我來同他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