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知
不過韓宗浩的話，我有些不解，含辭是誰呢，陸雲曦那天岔開了話題，韓宗浩“吳王”兩字後麵是什麽呢，今天也不方便多問。看來得找個熟悉陸雲曦的人問清楚。
“若柳，你在府上多少年了”
“回夫人，自我６歲就來到陸府，一直隨侍公子左右，想來也有十幾年了。”
“那相公的事情，你應該也知道很多吧”我眉毛一挑，試探的問。
“公子沒。。沒什麽事情。”她眼光回避我，吞吞吐吐，聲音有點發顫。
“真的沒有嗎？我都知道了，問你，隻是想給你個機會。”我把臉貼近了她，繼續詐她。
“真的沒有……”她咬著嘴唇，低下了頭。
“確實沒有？若是你知情不說，以後在陸家你就得罪主母了。”我的語氣加重了些，現在她的眼中泛淚。
我有點不忍，真想放棄，若柳是個十分天真沒有城府的女孩子，我也很喜歡，正因為她的不諳世事，所以我才拿他下手。從這點上，我有點惻隱之心，而且看得出來，她對陸雲曦十分的忠誠。不過，為了搞清楚這件事，我不得不強迫自己這麽做。
“夫人，請相信我，我從小就跟著公子，公子是個特別好的人。尤其是對我，更是關愛有加。若柳的確是個很好的丫鬟，對主人十分忠誠。再我的再三逼問下，仍舊沒有吐露半句。
“是嗎？他特別好？”我心裏冷笑一聲，回想陸雲曦的所作所為，我覺得稱他為偽君子也不為過。
“是的，公子對什麽人都很好，也特別的知禮。”
“對什麽人都很好，那最好的一定是楊含辭了吧。”我故意當作不在乎的一說，同時觀察著她的反應。
“夫人，，，，你，，，，，，知道了，，，，，”若柳忽然臉色大變，撲通一下跪倒在我的前麵，我隻是想從她這裏知道些東西，沒想到若柳反應那麽激烈，這證實了我的猜測，原來韓宗浩口中的含辭果然姓楊，而且就是吳王妃！這下我把前前後後的事情全想一遍，從那天在馬球場遇見陸雲曦和李恪，到我成親，李恪和陸雲曦看似並無特別多的交集，可是陸雲曦似乎在處處和李恪較勁，那天遇到韓宗浩，他那句“吳王……”被陸雲曦打斷，顯然後麵那個字就是妃，也就是吳王妃。韓宗浩肯定不明就裏，以為我肯定知道，所以才會爽快的告訴我含辭的名字，誰知陸雲曦根本不想讓我知道。而韓宗浩那天會不會發現了我跟蹤陸雲曦而告訴他呢？我如此小心，應該不會。
“你先起來，慢慢說話。我們隻是敘敘家常，不用那麽緊張。”我起身拉住她的胳膊，想把把她扶起來，沒想到她執拗著死活不起來。
“我不起來，除非夫人答應不怪公子。”
“嗬嗬，我為什麽要怪她。”其實，事情我已經明白了大半，今天找若柳來問，完全就是為了印證我的猜測，可我沒想到，若柳的反應比我預想的還強烈，難道陸雲曦和吳王妃之間，除了是發小以外，還有其他的事情不成？
“夫人大度，其實公子和吳王妃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若柳沒有防備，根本沒想到我還不知道。
“過去的事情？你倒是來說說，看和我知道的一樣不一樣，我才能相信相公。”
若柳還是太重視陸雲曦了，被我這麽一說，立馬和盤托出：“楊小姐，也就是吳王妃從小和公子就十分親近，他們一塊長大，感情深厚，公子愛她極深，她也十分喜歡公子。可是世事弄人，就在他們想告訴父母要一結連理的時候，忽然知道了公子已經和房家小姐，也就是夫人你定了親，當時宰相大人正派人四處找你，雖然暫時還沒找到，但婚約是改變不了的，尤其是兩家世交，更斷不可違。而楊家素來被皇上看中，皇帝有意將楊小姐聘到皇家，嫁給當時的吳王，可她和吳王根本沒有感情，這門婚姻也不是吳王的意願，據說他因此還和皇上大鬧一場，可皇上以為這是金玉良緣。楊小姐根本就不喜歡吳王，她的心早已屬於公子，她嫁到吳王府後，吳王也忙於時事，讀書練劍，根本無暇顧及她的感受，她備受冷落，鬱鬱寡歡，再加上本身身體就弱，益州水土和長安也不一樣，很快就病倒了，她十分掛念公子，越加思念長安，臨終前寫信告訴公子一切，這些事我也是聽公子告訴我的。公子看了信之後，悲痛欲絕，整整幾年沒有見過笑臉，經常去吳王妃墓前憑吊，也經常吟誦》洛神賦》，裏麵有吳王妃的名字：含辭未吐，氣若幽蘭，華容婀娜，令我忘餐。吳王妃就是怎麽一個人，善良聰慧，美麗婀娜。誰知道那個該死的吳王為什麽不喜歡呢，真是暴殄天物。”說罷，她咬牙切齒了一番，連個小丫頭都對李恪成見如此之深，可見陸雲曦對李恪的感覺。我不禁唏噓，沒想到吳王妃和陸雲曦的感情那麽深刻，隻是這場錯誤不是李恪鑄就，這是皇帝旨意，更是父母之命，他們美好的初衷卻造就了一場悲劇，這對所有人都是不願意看到的結果，李恪也不願意，我更加不願意。
“那相公什麽時候振作起來的？”我今天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說來也怪，就在皇上廢除世襲詔，皇子們紛紛回來的時候，公子忽然好了，和常人無異，也出去和朋友交往，而最好的朋友就是你三哥房遺則了。”
怪不得陸雲曦見了李恪就那麽反感，甚至連益州出產的蜀錦也不願意見到，他對李恪的恨那麽重，從另一個方麵說，他對吳王妃楊含辭的情誼卻那麽濃，濃的化不開，記得剛成親的時候，他說一生能有一個人深愛就是一種幸福，當時我隻當他隨便說說，現在看來，他是意有所指，甚至是說給我聽得。而實際上，吳王妃就是他那個唯一所愛，而且是深愛。他會不會因為吳王妃的死記恨李恪？會不會針對李恪，對付李恪？會不會利用我報複李恪？李恪因為年少，再加上政事繁忙，無意冷落了吳王妃，讓他鬱悶而死，至今心懷愧疚，可絕不是有意為之，而陸雲曦呢，他似乎確實在報複李恪，他知道李恪是我唯一摯愛，大概也猜出了李恪對我的感情，他就想以此人之道還治其人，讓我痛哭流涕，進而讓李恪心痛。可是他難道不知道嗎，我和李恪誤會太深，若他不在乎我，他不就算盤落空了，可若他知道李恪在乎我，難道就僅僅讓我獨守空房那麽簡單嗎？他會不會想讓他死？他忽然振作，會不會心有算計？我順著自己的思路想下去，陸雲曦給的那個人什麽呢，我沒敢靠近，看不清楚，會不會和對付李恪有關呢。李恪雖然城府極深，可陸雲曦也不是省油的燈，更讓人捉摸不透，我不能大意，一定要查清楚，另外，我不能讓陸雲曦發現我已經知道了他的事情，想到這裏，我對若柳道：“今天我問你的話，就到此止住，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出了這個門，其他任何人都不要提起，尤其是公子，這是我和你的事情，其中的利害你可明白？””
“夫人，你說的我明白，我也不會向任何人吐口的。”
“那就好，你起來吧。”這時，管家推門進來，看了看若柳，似有狐疑，見我看著他，連忙移開目光，說：“夫人，老爺請你過去一趟，說有要事相商。”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去吧。若柳，你一會陪我過去。”
“是，夫人。”兩人異口同聲的答道。
“墨兒，今天風大，早上出門的時候雲曦沒有帶衣服，你去給他送去吧。”剛吃過午飯，阿婆如是吩咐。
“我？”我有點狐疑，我連他在哪裏當值都不清楚，何故讓我去。
“本來管家要去的，隻是老爺吩咐他去辦別的事了，宮裏你也熟，就勞煩你跑一趟吧。”
“好。”我接過衣服，心裏仍然奇怪。
陸雲曦現在是九品秘書省校書，雖然高中狀元按例要外放的，隻因公公陸德明的攻擊和父親的舉薦，才得以留在京裏。雖然官職不大，卻有實權，而且靠近中樞機構，能量不可小視，隻是，我從沒見過他的俸祿，想必不值得一提。秘書省設在皇城的廣運門裏，也是進宮的入口之一，我在辦好阿婆交代的事後，沒有興致在陸雲曦那裏多留，現已日暮，陸家也不願意這麽早回去，免得被阿婆問東問西，想著既然已進宮，就在宮裏多呆一會再回去。隻是，現在宮裏已經沒有了我牽掛的人，李貞、李恪相繼去了封地，高陽在房家，我能做的，也隻有在宮裏閑逛消磨時間了。
都說滄海桑田，這話一點也不假，如今的心情，我是難以欣賞太極宮夜景了，就擦擦的踢著石子，百無聊賴的在宮裏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