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表麵上看,唐軍節節勝利,隻剩對田悅雷霆一擊了。
但在李適目力所不及處,卻是暗流湧動。
此時,德宗執政剛兩年多,兩稅法推行不久,“稅法既行,民力未及寬”。
不但百姓生活遠未恢複,中央財政的積累,也尚不足以支撐大規模用兵。
但為了籌錢,李適在著名奸相盧杞的建議下,將原來的商稅由三十稅一,遽然提高到了十稅一的地步。
隨後,又開始推行專賣政策,以便斂財。
建中三年(公元782年),除長安外在全國重新實行酒酤專賣,官方壟斷酒水行業。
即便如此,財政依舊不能支撐戰爭消耗。
李適開始把手伸向了長安市場中,自發形成的商業信用體係,將富商存在市場的貨款、抵押金、預付款(“僦櫃納質錢”,“積錢貨”、“貯粟麥”)全部收走了14,並直接封了市場中的錢櫃。
此事引發了整個長安商人的集體罷市,成千上萬的人衝上街頭,攔住宰相盧杞的坐騎訴苦。這是史書上第一次,關於商人罷市並成功的記載。
而在參與平叛的將領中,對中央的不滿也正在蓄積。
範陽節度使(河北三鎮之一)朱滔自持平叛有功,向朝廷請求統轄深州,並給其收取七個州賦稅的權利以供軍需,兩稅法使得中央好不容易收回藩鎮稅收權,德宗當然沒有同意。
王武俊殺掉德節度使李惟嶽後,德宗命王武俊給朱滔撥糧三千石,給馬燧撥馬五百匹,王武俊覺得自己利益受損拒不服從。
魏博節度使田悅,趁機二人與中央的關係,劃分地盤勢力。達成一致後,王武俊、朱滔二人率兵救援魏州。
公元782年(建中三年)十一月,朱韜、田悅、王武俊、李納同時稱王。更加需上加霜的是,深受德宗信任的淮寧節度使李希烈,禁不住田悅的誘惑。於十二月,自封天下都元帥、太尉、建興王。
手握重兵的平叛將領,在一瞬間成了叛軍。這種轉變,徹底打破了德宗削平河北藩鎮的夢想。
建中四年八月,李希烈率軍三萬圍攻襄城(河南許昌襄城縣)。
九月,唐德宗為解襄城之圍,令涇原諸道兵馬援救襄城。十月,涇原節度使姚令言率五千士卒抵長安。
三年前,涇原士卒就曾因為原州故城,地貧民敝,難以養家為由,抗拒朝廷複建原州城的召令,最終釀成士卒嘩變。
雖然嘩變在朝廷的招撫下平息,但涇原士卒心中的怨氣卻並未消弭。
這次離開涇州東去河南平叛,多數將士都帶著家眷,希望離開涇州邊境,在長安得了朝廷賞賜,好在中原安家。
結果直到兵過長安,朝廷沒有一點反應,士卒怨憤之氣再度彌漫。
京兆尹王翃奉命犒賞軍隊,卻隻準備了粗茶淡飯。
涇原軍士大怒,具言:“我們將戰死沙場,食且不飽,怎能拒敵!聽說京城中瓊林、大盈二庫(天子私庫),金帛盈溢,不如入內取之。”
於是披甲張旗,鼓噪返回長安,涇原節度使姚令言彈壓不住,被士卒用長戈架了出去。
德宗聽說涇原軍再次嘩變,急忙命宦官前去傳旨,允諾每人賞賜兩匹帛。
士卒聞之益怒,明明朝廷有財物,不鬧就不給賞賜。幹脆直接射殺了傳旨的宦官,擁兵衝入京城。
德宗又命出金帛二十車賜之,時亂軍已入城,喧聲浩浩,不可遏止。
這些鬧事的涇原士卒,入城後對百姓喊出:“不搶你們的‘僦櫃納質’了,不稅你們的‘間架(房產稅)、除陌稅(商業附加稅)’了!”
瞬間,長安城內出現了奇景,亂軍鼓噪前行,長安小民夾道而觀,圍觀者數以萬計,涇原軍變幾乎演變成了一場市民狂歡的花車遊行。
德宗在皇宮中彷徨無計,傳令禁軍前來護衛,結果“上召禁兵以禦賊,竟無一人至者”。
原來德宗即位後,深恨代宗時,魚朝恩、程元振等的宦官執掌禁軍兵權,於是罷了宦官手中的兵權,可是他信任有加、言聽計從的神策軍軍使白誌貞,卻是個瀆職貪腐之輩。
他到任禁軍後,欺上瞞下、廣造名冊,中飽私囊,不幾年功夫,就將禁軍的實力徹底掏空。
兩年前,司農卿段秀實就曾向德宗皇帝上奏,揭發禁軍兵源不足,訓練無備,但德宗對白誌貞依舊信任有加,不聽段秀實的進諫。
這次需要禁軍禦賊之時,才嚐到了所托非人的苦果。
見勢不妙的德宗隻得帶著,太子、貴妃和一百多太監倉皇逃出長安,直奔奉天(今陝西乾縣),三、朱泚稱帝
建中四年(783年)十月初四,德宗逃至奉天,左金吾大將軍渾瑊率軍趕到奉天救駕。渾瑊久經沙場,在軍中素有威望,德宗見之心中稍安。
渾瑊到達奉天後,立刻開始布置奉天防禦。
涇原兵馬使馮河清、判官姚況聽聞涇師嘩變,立刻集合將士,發甲兵、器械百餘車,晝夜兼程送至奉天。恰好奉天城中正苦無甲兵,得到這些輜重,軍卒士氣大振。
奉天這座在吐蕃進攻中,從未被攻克的堅城,暫時成了德宗的落腳之地。
德宗倉皇出逃後,涇原亂軍,衝上含元殿,在皇宮中大肆劫掠,將長安的府庫洗劫一空。
等到搶劫完畢,一個嚴重的問題擺在了嘩變士兵的麵前,搶了皇帝老兒,以後可怎麽辦呢?
皇帝老兒必定不會善罷甘休,如果就此散去,無異於自尋死路,既然已經作亂,那就隻能在作亂這條路上,“一往無前”的走下去了。這也是唐朝曆史上第三位倉皇出逃的皇帝。
三、朱泚稱帝
建中四年(783年)十月初四,德宗逃至奉天,左金吾大將軍渾瑊率軍趕到奉天救駕。渾瑊久經沙場,在軍中素有威望,德宗見之心中稍安。
渾瑊到達奉天後,立刻開始布置奉天防禦。
涇原兵馬使馮河清、判官姚況聽聞涇師嘩變,立刻集合將士,發甲兵、器械百餘車,晝夜兼程送至奉天。恰好奉天城中正苦無甲兵,得到這些輜重,軍卒士氣大振。
奉天這座在吐蕃進攻中,從未被攻克的堅城,暫時成了德宗的落腳之地。
德宗倉皇出逃後,涇原亂軍,衝上含元殿,在皇宮中大肆劫掠,將長安的府庫洗劫一空。
等到搶劫完畢,一個嚴重的問題擺在了嘩變士兵的麵前,搶了皇帝老兒,以後可怎麽辦呢?
皇帝老兒必定不會善罷甘休,如果就此散去,無異於自尋死路,既然已經作亂,那就隻能在作亂這條路上,“一往無前”的走下去了。
但想要擁兵作亂總得有一個領頭的,於是曾經的老首長,前隴右、鳳翔節度使朱泚(cǐ)就成了最佳人選。
這時,涇原節度使姚令言也想開了,事已至此,幹脆就幹到底吧。
當夜,他帶著手下士卒,將朱泚接進含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