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麵對現實
很多時候，我們覺得不可能的事，它就真真切切的發生在我們身上。
就像我們認為天打雷劈隻是一個成語，可就在某一天，那一瞬間，它成了事實，我們甚至還沒來得及想到底做了什麽缺德事。
就像我們認為他永遠也不會離開，可就在某天早上我們醒來，他不見了，我們找遍所有的地方，翻看每一個角落，都不見他的影子。我們開始慌張，開始迷茫，開始手足無措。其實，世界一點沒變，隻是他不見了而已。可我們的世界早已崩塌的昏天黑地，滿目瘡痍。
傲藍看著殷娜發過來的照片，腦子裏一片空白。
她看到殷娜躺在冷楓身邊，枕著他棱角分明的臂膀；她看到冷楓緊緊牽著殷娜的手，月光下的笑容那樣溫和；她看到殷娜和冷楓親密無間；她看到好多她認為絕對不會看到的東西……
傲藍一如既往的平靜，麵無表情。內心的岩漿卻早已按捺不住，多一秒，就一秒，它就會一發不可收拾。
天底下哪有那麽多順心的事。
就在這一秒之前，Ａａｒｏｎ敲響了傲藍的房門。
傲藍深呼吸，喝了幾口水，把手機丟在沙發上去開門。
“怎麽這麽慢？”Ａａｒｏｎ站在門口抱怨。
傲藍目光渙散，看向別處：“有事嗎？”
Ａａｒｏｎ眉毛一挑：“帶你去個地方。”
傲藍想都沒想：“不去。”
“走吧走吧，那地方我找了好幾天。再說，你一個人悶在房間裏有什麽意思。”Ａａｒｏｎ不由傲藍分說，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綠茵小徑，青石長凳，不遠處幾間小屋童話般隱藏在樹後，白得發亮。
傲藍看著四周，看著前麵的房子：那是她曾經住過的地方，是她在德國的家，這條小路，就是她失去純真和尊嚴的地方。
許多年前，就在這塊草坪上，她被無情的侮辱，她穿著破碎的衣服，踏上這條回家的小路。現在，她仍然記得那晚的溫度，冷的要命，仿佛隻有不斷呼吸，才不會被凍住。
“為什麽帶我來這裏？”傲藍的聲音顫抖著。
Ａａｒｏｎ裝作若無其事：“因為這裏很漂亮啊！你不覺得嗎？這裏空氣清新，綠草如茵……”
啪！
一記清脆的耳光打在Ａａｒｏｎ的臉上。
“你知道我失去了什麽嗎？你知道我經曆了什麽嗎？為什麽？為什麽要帶我來這裏……”傲藍歇斯底裏，她完全喪失了理智。
Ａａｒｏｎ隻是靜靜地聽她怒吼，眼裏卻閃爍著達到目的般的輕鬆。
“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就算我有天大的錯，從小到大我吃的苦，受的懲罰，還不夠嗎……為什麽……”傲藍癱坐在石凳旁，冰冷侵襲著她的全身。
為什麽溫度不再低一點，這樣就可以凍住眼淚。
Ａａｒｏｎ走過去，蹲在傲藍麵前：“我知道你經曆了什麽，我也知道你失去了什麽，可我不知道你想要什麽。”
傲藍哭的像個孩子，決堤的眼淚洗刷著紅潤的臉頰：“我想要一個家，我想要爸爸媽媽。”
所有走失的孩子都一樣，都會哭著找爸媽。
“你有爸爸媽媽，不是嗎？”Ａａｒｏｎ輕輕撫過傲藍濕潤的臉頰，聲音輕柔，像是在和受驚的孩子說話。
傲藍哽咽著點點頭：“嗯。可我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Ａａｒｏｎ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傲藍披上：“那你還記得他們的樣子嗎？”
“記得。”傲藍的眼淚依舊掛在臉上
“那你不是可以隨時見到他們嗎？你想見的時候，他們就會從你的腦海裏。他們的聲音，他們的笑容，你永遠都不會忘記，不是嗎？”
Ａａｒｏｎ扶傲藍站起來，擦幹她臉上的淚水：“不管是誰，隻要你心裏有他，他就永遠不會離開你。”
傲藍緊緊抱住Ａａｒｏｎ，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死也不願放手。
Ａａｒｏｎ和冷楓不一樣。冷楓教會傲藍如何逃避過去，Ａａｒｏｎ卻逼迫傲藍麵對過去。雖說後者有些殘忍，但傲藍真正需要的，是承認自己尚未痊愈的傷，而不是試圖掩蓋那些不流血卻疼得要命的疤。
Ａａｒｏｎ帶著傲藍回到酒店，才發現今天他拉著傲藍出去的時候太急，傲藍沒來得及拿房間的鑰匙。
“沒事兒，你先在我房間裏待會兒，我給前台打電話，叫他過來給你開門。”
傲藍也沒心思去想合不合適，跟著Ａａｒｏｎ就進了他的房間。
傲藍躺在沙發上，一句話也不說。
Ａａｒｏｎ放起了ＣＤ，然後去給前台打電話。
不過幾分鍾的時間，等他回來的時候，傲藍已經睡著了。
Ａａｒｏｎ拿了一條毯子給傲藍蓋上，輕輕捋了捋傲藍的頭發。他多想低頭吻她，他多想抱著她，他多想讓她在自己的懷裏安眠。
可是，他不能，他絕對不能。
Ａａｒｏｎ起身出去給殷娜打電話。
“高興了？”Ａａｒｏｎ的語氣冷冷的，不知為何，他現在有點不喜歡他的老板。
“高興。”殷娜聽起來心情確實不錯。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不按我的計劃？”Ａａｒｏｎ有些怒氣。
殷娜笑了一聲：“按照你的計劃？要是按照你的計劃估計我這輩子都得不到冷楓。我問你，你是不是喜歡上傲藍了？”
Ａａｒｏｎ被殷娜問得一時語塞：“誰……誰……誰說的。”
殷娜哼笑：“你跟著她去德國我，我一開始還以為你是給我製造傲藍和冷楓之間的誤會去了。可是，你把我派去的狗仔都弄回來了，還把他們拍的你和傲藍的照片都刪了，這不得不讓我多心。”
“我隻是不想用這麽卑鄙的手段。”Ａａｒｏｎ辯解著。
“卑鄙，”殷娜笑出了聲，“你覺得你很高尚嗎？別忘了，你的工作就是充當家庭粉碎機！傲藍和冷楓不過是你粉碎的對象之一罷了。既然你做不到，就隻有由我來做。或許有些卑鄙，但結果是我想要的，這就夠了。不過我這樣做，也省的你的傲藍回來之後和冷楓解釋她為什麽和你在一起，費心又費力的。我直接把照片發給傲藍，以她的性格，隻要冷楓承認，她不會為難冷楓。”
Ａａｒｏｎ雙唇緊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放心，錢我還是會付給你的。不管怎樣，你還是幫了忙的。”殷娜在電話另一頭輕鬆的說著。
殷娜此刻正欣賞著她酒紅色的指甲：“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你會愛上傲藍。”
Ａａｒｏｎ又何時算到過。
這世界上，我們人類唯一不能控製的，就是感情。所以，千萬不要拿愛情做賭注，輸了，我們賠不起。
“老兄，看在你我認識這麽多年的份兒上，奉勸你一句，別陷太深，傲藍她隻愛自己。”
Ａａｒｏｎ回頭注視著熟睡的傲藍：“總比不愛好。”
“好。祝你好運。”
殷娜掛了電話，Ａａｒｏｎ悄悄坐到傲藍身邊。
她隻愛自己，這是真的嗎？
如果你真的隻愛自己，那為什麽你會為父母流淚，你會想念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光？為什麽你會為你的朋友找到幸福而展露笑顏？為什麽你會為冷楓的不忠而流淚？所以，在你的心裏，還是會給別人留一個位置的。
我在你心裏的位置，是怎樣的呢？
快到傍晚，傲藍醒過來。
“醒了。”Ａａｒｏｎ在一旁看著雜誌。
他把雜誌放在一邊：“餓了嗎？帶你去吃東西。”
“我想吃壽司。”傲藍把頭發攏在腦後。
“好。”Ａａｒｏｎ把傲藍的房卡遞給她，“你房間的門開了，當時你在睡覺，我就沒叫你。”
傲藍接過房卡：“謝謝。”
“去洗把臉，換身衣服，我帶你去吃壽司。記得多穿點兒。”
“你跟我來。”
傲藍領著Ａａｒｏｎ來到自己房間，她拿起手機，打開殷娜發過來的照片：“你能幫我查一下這照片是不是合成的嗎？”
Ａａｒｏｎ看了一眼，沒有接手機：“這重要嗎？”
傲藍低下了頭。
這重要嗎？
“其實你心裏早就有答案了，不是嗎？”Ａａｒｏｎ站在傲藍麵前，“你沒必要去逃避什麽，發生了果你怕痛，隻是靠止痛劑來維持平安無事的假象，它會一直流血，直到你死去。”
我不是怕痛，而是我受傷太多，療傷的藥早已用光，隻能等它自己痊愈，就算它會一直流血，我也無可奈何。
看到傲藍一副痛苦的樣子，Ａａｒｏｎ伸出手，說：“好吧，如果你堅持，我會幫你。手機給我。”
傲藍看著手機裏一張又一張照片，它們像針一樣，紮進心裏拔不出來，看不到傷口流血，卻一直隱隱作痛。
算了。
傲藍把照片全部刪掉，手機被她扔在沙發上。她抬起頭對Ａａｒｏｎ說：“等我洗臉換衣服。今天你請客。”
“為什麽我請客？”
“就因為我剛才讓你幫忙被你拒絕了。”傲藍走到更衣室門口停了下來，“謝謝你，Ａａｒｏｎ。”
Ａａｒｏｎ微笑著：“你是應該謝謝我，我又是熬薑湯又是請吃飯的，確實不容易啊。”說完坐在傲藍的沙發上。
傲藍回頭衝他笑了笑：“記得檢查一下你的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