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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8章:選妃

  戚長容莞爾一笑,玩笑道:“看在將軍的麵上,剝皮熬死的方式略有些殘忍,賜他一杯毒酒還有可能。”


  君琛親昵的與她麵對麵,又撒起了嬌:“殿下還未告知我,為何你一點也不驚訝。”


  “因為這件事,早就不算什麽秘密了。”戚長容啞然失笑,伸手點在君琛的額角,拉開兩人的距離。


  若是挨的太近,他一個忍不住失控,受不住的還是她。


  見他並未癡纏,戚長容才繼續,不緊不慢的問道:“將軍,你可還記得新婚第二日發生了什麽?”


  聞言,君琛眨了眨眼,‘嘖’了一聲:“殿下,我的眼裏隻有你,腦中記得的也隻有你。”


  這是實話。


  好不容易得償所願,他可不就是滿心滿眼的她麽?


  又哪裏有心思分給其他人。


  見他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戚長容笑彎了眼,仔細解釋:“新婚第二日,斟茶之後,侍夏先行離開,而後周世仁隨之而出,小半個時辰後,侍夏晚歸,且燙傷了手,裙擺上也燒出了個洞,很狼狽。”


  “這能說明什麽?”


  君琛不解,惑道:“聽著,很尋常。”


  “不尋常。”


  戚長容搖了搖頭,明亮的眼中泛著淡淡的水光色,語氣依舊平和:“相比侍春而言,侍夏很是跳脫,可相比普通人而言,侍夏又很是穩妥,她從未那般狼狽過。”


  又燙傷了手,又燒壞了衣裙。


  這放在從前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兒。


  但偏偏發生了。


  “可想而知,她走神的有多厲害,侍夏並不會將普通的事情放在心上,整座府邸,她唯一有興趣與之爭吵的對象隻有周世仁。”


  “至於她為何會走神?”


  戚長容思索片刻,自問自答:“大概是當日,我們談論的,是酒樓掌櫃的女兒對周世仁投懷送抱的事。”


  所以,無論怎麽想,侍夏之所以會那般狼狽,都與周世仁脫不了關係。


  這二人間的官司,早已有跡可循了。


  聽到這一番解釋,君琛微張著嘴,說不出的歎服:“沒想到,殿下居然觀察的如此細致入微。”


  “習慣使然罷了。”


  戚長容抿唇一笑,仰著頭在君琛唇邊落下一吻:“時辰不早了,早些歇息才是。”


  見她真要入睡了,君琛不依,像隻大型寵物在他身邊拱了拱:“殿下還沒說要如何解決這事。”


  “再說。”


  一夜修整過後,戚長容終於按照往常的時辰,精神奕奕的起了個大早。


  君琛在院中打拳時,她便坐於院中或看書,或撫琴。


  說是歲月靜好,也不過如此。


  很快,八月十七,柳府驅散仆人,暫時閉府。


  一行人踏上回上京的路程。


  過往幾個月曇城柳家的事,仿佛被掩蓋在時光之中。


  馬車上,戚長容著一身男裝,端坐於簡陋的書案後,君琛還待作妖,就被她一下按住了不安分的手。


  “將軍。”


  頗有些無奈縱容的話傳入君琛耳中,後者委委屈屈的收回爪子,仰躺在一旁的小榻上:“等回京後,你我就要分開了,或許許久都不能見上一麵。”

  戚長容看了眼未處理完的折子,再看了眼憋屈的君大將軍,不作他想的選擇了後者,將折子推到一旁,溫聲安慰:


  “隻要將軍每日上朝,我們就每日都能相見。”


  “那不一樣。”君琛幽怨的看著她,怨念四起:“不過望梅止渴罷了。”


  無數的話語藏於腹中,戚長容難得的被堵了個啞口無言。


  好在君琛很有分寸,他從不會讓戚長容真正的為難,時不時的撒嬌埋怨,也隻是為了給他自己謀取些許的福利。


  難言的愧疚埋藏於心底,對於眼前的人,戚長容幾乎縱容到了心坎兒上。


  八月三十,簡樸的馬車駛入上京城,東宮太子回來的消息像是長了翅膀似的飛速擴散。


  待到與君琛分別,入皇宮見晉安皇時,禦案上已擺了厚厚的一疊閨中女子畫像,是這幾個月以來,文武百官收集的,據說具都知書達理,文靜嫻雅,氣度雍華。


  當然,這也隻是聽說,畢竟戚長容從未與她們見過,也未有見她們的打算。


  然而,晉安與卻不如此想,望著殿中氣色越發康健的太子,坐在龍椅上上不容否決的道:“朕不問你在曇城做了什麽,但接下來,你必須要按朕的安排行事。”


  驀然聽聞此言,戚長容靜默不語。


  無論過不過問,她相信父皇心中早已有數。


  停頓片刻後,晉安垂下眸子,隨手將放於書案上的眾多女子畫像往前推了推:“此處共有三百張閨閣女子的畫像,你從中挑出五十人,明日一早交給元夷。”


  “七日後,於皇家園林擺宴,由宗室長輩出麵,宴請你挑中的畫中女子,你可暗中觀察審視,從中選出太子妃,於欽天監算的吉日成婚,祭天告祖,落定日後國母之位。”


  說完後,晉安皇看了看第一張畫像,長長歎息一聲:“原本,趙家女子該是國母之位的最佳人選。”


  聞聲,戚長容就當沒有聽見這句話,從容不迫的應下:“兒臣遵命。”


  一疊畫像被送往東宮。


  在侍夏的陪同下,三百張畫像很快被走馬觀花的閱完。


  夜幕襲來,戚長容目光落到第一張畫像前,頓了片刻後,毫不猶豫的將之放至燭燈上,眼睜睜的看著畫紙在火焰中蜷縮,最終化為灰燼落在桌麵上。


  見到這一幕,侍夏猶豫半響,歎息一聲:“趙姑娘會難過的。”


  過了層層挑選,最後卻止步於太子手中。


  不得不說,趙月秋確實很有毅力,哪怕一次次吃閉門羹,依舊鍥而不舍的撞南牆,哪怕早已被傷的遍體鱗傷,也不會退後半步。


  作為一個姑娘,且還是一個生性驕傲的姑娘,趙月秋,可謂是在長容太子身上,嚐盡了情傷。


  天知道她將自己的畫像奉上時,是用了多大的勇氣。


  而今卻被殿下想也不想的刷下去,實在可惜。


  火焰苗子跳的很是歡快,戚長容瞳孔中倒映出其模樣,眼底像是燃著一股小火苗。


  麵對侍夏的傷感,她卻平靜如斯。


  “從一開始,就不應該給她任何希望。”


  淡漠的話語中,仿佛夾雜著凜冽寒風,不帶任何憐惜,並不為其癡情而動。


  這才是大名鼎鼎的長容太子。


  冷酷,無情。


  眼中容不得任何灰塵。


  趙月秋自以為的情深,已然讓她逐漸失去耐心。


  倘若再繼續糾纏下去,當她耐心徹底耗盡之時,趙家姑娘便再無自主之地。


  侍夏不知該作何反應。


  在這幾個月間,她的眼前似乎籠罩著一層迷霧,而如今當這迷霧終於散開,她才回過神來,想起殿下的真正模樣,這幾個月的溫和,不過是一層偽裝罷了。


  當這層偽裝被毫不留情的撕下,有了明顯的對比之後,才發現她原來的麵孔竟然如此的冷硬。


  侍夏有些難受,但分毫不覺得驚訝。


  畢竟,唯有心硬之人,才能長長久久的走下去。


  ……


  翌日,五十張畫像被呈到了晉安皇的麵前。


  仔細的翻閱一遍,卻沒瞧見趙月秋的畫像,晉安皇沉默良久,眸子似乎帶著幾分無奈。


  元夷戰戰兢兢的等候在一旁,見上首之人半響沒有開口,心中不由開始忐忑起來。


  是太子殿下選中不該選的人了嗎?


  可是那三百張畫像,是經過一次又一次的挑選審核的結果,應當不會出現任何差錯才是。


  就在元夷胡思亂想時,晉安皇忽然從中拿出了一張畫像,麵上的表情忽而變得很是難言。


  “元夷。”


  從自己思緒中抽出身的元夷連忙應了一聲:“奴在。”


  片刻後,晉安皇屈起手指在桌麵上敲了敲,不錯眼的盯著手中的畫像,眸光變得很是晦暗:“這張畫像,是怎麽混進來的?”


  元夷不明所以,隻能湊近去瞧。


  可當瞧清楚畫像上畫著的人時,雙膝一軟,不自覺的直接跪在了地上,‘噗通’一聲,伴隨著元夷茫然失措的話語:“奴……也不知曉,分明之前沒有這個人的。”


  身形這麽魁梧的姑娘,瞧那胳膊腿,都快是他的兩倍了,哪個瘋了的人敢往上麵呈?

  晉安皇沒有說話。,目光落到下麵的介紹上——草原大族之女。


  幾乎立刻,晉安皇便明白了這張圖紙為何會出現在他的眼前。


  分明是昨夜戚長容連夜畫出來的——一個杜撰出來的人。


  一時間,晉安皇怒及生笑:“真不知是該說她愚蠢,還是該說她藝高人膽大……為了那樣的一個人,甚至不惜自黑,倒是朕小看了她!”


  堂堂的東宮太子,未來的大晉之主,其發妻居然是個身形高大,強壯如斯的草原姑娘。


  審美如此怪異,簡直是給皇室抹黑。


  哪怕隻是一張畫像,晉安皇也清楚的知曉,惡畫中的人一旦發怒,能輕而易舉地扭斷一個普通人的脖子。


  ——君琛。


  當真是諸多女子畫像中的噩夢。


  聽出晉安皇的言外之意,元夷不知該如何反應,隻能惶然不安的問道:“陛下,這張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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