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禮物
說著戀戀不捨地看了一眼才動了沒幾下的手擀麵,慢慢的放下了筷子。
這副眼裡包著淚卻倔強的不肯哭出來的模樣,叫寧詩婧看的心都軟了,忍不住瞪了鍾玉珩一眼道:「鍾大人真是好大的威風。」
「不敢當。」這人分毫不見心虛,嘴角帶笑地拱手行禮道:「及時勸諫陛下,本來就是臣的本分。」
臉可真大。
寧詩婧嘲諷地道:「那鍾大人這樣體貼忠心,是不是還要代陛下解決這些麵食?」
她倒是不知道他竟然這樣無賴,為了一碗面變著法兒的去欺負一個今日才真正滿了五歲的小孩子。
鍾玉珩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陛下作為天下表率,自然也不能鋪張浪費。臣身為臣子,自然要為陛下分憂解難。」
說著,也不客氣,自己掀起袍擺在桌旁坐下,看架勢真要混不吝地去跟小皇帝這個孩子搶吃的。
就算之前寧詩婧滿心不想理他,這會兒也不禁又好氣又好笑,再瞪他一眼,道:「鍾大人何必為難陛下,不過是一碗面而已。既然想吃,哀家這碗給大人就是了。」
得了便宜還賣乖就是說這人。
他像是有點猶豫地虛偽的退讓道:「這……不好吧?臣哪能搶娘娘的夜宵?」
那就能搶小皇帝的了?
小皇帝今天還是誕辰呢!
生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將面碗端起來摔到他那張臉上,寧詩婧挪開眼,沒好氣道:「鍾大人只管用就是了。」
又拿起筷子重新塞到小皇帝的手裡,柔聲道:「陛下繼續吃,今日是陛下的誕辰,破一次戒也沒有關係。」
小皇帝猶豫地看看鐘玉珩,眼神裡帶著渴望。
寧詩婧轉眼也看他,淡聲道:「鍾大人說,是嗎?」
他彷彿聽到了磨牙的聲音。
自己如願以償,鍾玉珩自然不會再繼續作死,忙點頭附和道:「是臣迂腐。今日是陛下的誕辰,偶爾一次自然無妨。陛下請用。」
小皇帝的眼裡頓時迸發出喜悅的光芒,捏緊了筷子開吃。
鍾玉珩慢條斯理地將麵條送入口中,原本只是想要也嘗嘗她的手藝,眼中卻閃過了驚艷,加快了速度,動作優雅而又迅速。
瑞珠去給寧詩婧端了碗牛乳進來,見到這一幕的時候不禁眼神微微晃了晃。
三個人圍坐在桌旁,紅袍男人俊逸非常,用膳的時候磨去了渾身的冷銳,透著股子從內而外的歡愉。
身穿明黃綉鳳的女人嬌美柔弱,眼神溫柔而又端莊。
肉嘟嘟的小糰子可愛乖巧,像模像樣。
多像是尊貴無匹,又和諧融洽的一家三口。
她忙搖了搖頭,將這荒謬的念頭甩出腦海,小心翼翼地將牛乳送上桌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等到寧詩婧喝完牛乳,那一大一小也吃完了面。
小皇帝在鍾玉珩的吩咐下,被帶回寢殿休息,而他自己卻端著茶盞坐在一旁,不見動彈。
寧詩婧略皺了皺眉,道:「時候已經晚了,哀家也要歇息了。鍾大人還不退下嗎?」
他細細的打量著她。
她的臉色沒什麼異常,態度里卻帶著說不出的疏離。
她果然是在生他的氣吧?
心中暗暗思量一番,鍾玉珩將手伸進袖子里掏了掏,掏出一個長而扁的盒子,遞過去道:「臣偶然得了一物,想送給娘娘。」
「不必了。」寧詩婧皺緊了眉頭,態度更冷,道:「哀家什麼都不缺,無功不受祿,不需要鍾大人的禮物。」
竟然連接都不打算接,更遑論打開瞧一眼。
鍾玉珩的手一頓。
都說女人若是無緣無故發脾氣,送份禮物總能緩和幾分。
怎麼這小太后瞧著還更生氣了?
他指尖略動了動,不甘心的又往前遞了下:「好歹也是微臣的一片心意,娘娘總該瞧一眼再說收不收。」
「哀家說了不必了。」寧詩婧略有些不耐煩地皺眉,起身道:「鍾大人如果沒有其他的事兒,就請先離開吧。哀家實在是累了,想先歇息了。」
明目張胆的逐客令了。
鍾玉珩的眉頭皺了起來。
她怎麼這樣的油鹽不進?
如果是以往,他自然能不管不顧地拽過她的手將東西塞過去,如今卻只能傻乎乎地擎著這小盒子。
她不肯接,他也不是沒有辦法。
心頭微微一動,鍾玉珩含笑打開盒子,將裡面那素凈的白玉簪子露了出來,擺到她的眼前:「娘娘好歹看一眼吧!」
寧詩婧下意識地一瞧。
這簪子上沒什麼裝飾,粗粗看去甚至有幾分簡陋,雕刻了幾個雲紋,材質卻是一等一的頂尖,在燭火下隱隱泛著溫潤的光芒。
不需要上手去拿,她都能想象那玉質是怎樣的溫潤完美。
她挪開眼,不為所動的樣子:「哀家不想再拒絕第三遍。」
「臣也不想為難娘娘。」鍾玉珩微微笑著站起身,倏爾上前一步。
兩個人的距離變得極近,他綿長的喘息撲在她的臉上,眼神纏綿的瞧著她,輕笑一聲道:「娘娘真好看,就算是冷若冰霜地拒絕臣的時候,也好看的叫臣心折。」
寧詩婧漲紅了臉,心臟飛快的跳動起來,愣愣的看著他,沒想到他竟然這樣大膽直白,一時頭腦空白。
緊接著就聽他低沉、充滿磁性的嗓音微微壓低,繼續說道:「娘娘這樣可口,若是再繼續這樣拒絕下去,臣可就有借口親娘娘了。」
有什麼在腦海里轟然炸開,寧詩婧的臉紅成一片,說不出的慌亂。
她知道,他真的做的出來。
她又是羞惱又是無措,顧不得許多伸手一把攥住簪子,急道:「哀家已經收下了,你不要亂來。」
她的頭頂傳來一聲輕笑。
她抬頭看去,只見鍾玉珩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笑意,戲謔地看著她道:「娘娘實在是可愛。」
他……
她環顧一下,這才發現方才他威脅他的時候,雖然臉靠近了幾分,卻十分謹守著禮儀,連她一片衣角都不曾沾到。
再聯繫到他近來的表現,哪裡還不明白他分明是在故意逗弄威脅她,偏偏她卻當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