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倒地
想到這裏,太後端正臉色,沉聲道:“狄王做了什麽事,大家都心知肚明。皇帝給他留麵子,這才法外開恩,壓下了這件事。沒想到,他不思悔改,不懂感恩,居然還想著讓哀家給他脫罪。簡直是大逆不道。”
話音一落,狄王妃消瘦的肩膀禁不住抖了抖。她淚眼朦朧地抬起頭來,心裏難過極了。說出實情,賭得就是太後並不想護著狄王,也不想讓他有機會登基為帝。
難道,她想錯了不成。
沒等汪玉蘭想明白,太後又道:“既然你執意要替哀家那不爭氣的孫子求情,那哀家也不能容你,去外麵跪著吧。好好想想,你到底錯在哪兒?”
汪玉蘭嘴唇抖動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除了上次和狄王一起被罰跪,太後還從來沒對她疾言厲色過。難道,這次連太後也不管她了嗎?
失魂落魄中,汪玉蘭被太監攙了出去。讓她跪在慈安宮的院子裏。渾渾噩噩跪了半晌,她才察覺有些不對勁兒。
膝蓋下麵放了蒲團和厚厚的棉墊子,雖然是青石板的地麵,跪在上麵卻一點不硌腿。而且,如今已是夏天,驕陽似火的天氣。太監居然專門給她找了一處背陰的地方。徐徐涼風吹過,半點都感受不到暑熱。
汪玉蘭更糊塗了,不是要罰自己嗎?怎麽又處處留情。
屋內,寧蘊看著麵色沉重的太後,忍不住道:“太後您真是慈悲。”
“哀家不慈悲啊,若是真善人,當初就不應該同意讓狄王娶她。”
“你不知道,哀家和那汪太傅自小.便認識,頗有些少年情誼。當初皇帝想賜婚的時候,汪太傅還來找過哀家,希望哀家能勸服皇帝,不要下旨賜婚。說他家的玉蘭是幼.女,嬌養長大,當不得王妃。又說狄王好美色,他家女兒姿色平平,嫁過去定然沒有好日子過。”
“可是,皇帝那時正因為舒貴妃的事情,與哀家鬧別扭。所以,這事哀家便沒有管。誰知道……”說到最後,太後又是一聲長歎。她因為一時的意氣,成了幫凶。這事讓她每每見到狄王妃,都覺得有愧汪太傅。
原來還有這麽一段故事,寧蘊搖頭歎息。真是時也命也,若不是嫁入皇家,憑那汪玉蘭的家世,也能找到一個真正愛重她的人吧。
“太後,您不必自責。這本就不是您的錯。”寧蘊輕聲勸道。
“時間差不多了吧,該民女出場了。”她笑眯眯地站起來。
太後臉上閃過一絲笑意,“去吧。”
寧蘊邁步出了屋子,幾步走到狄王妃麵前。
汪玉蘭正在思忖太後到底是什麽意思,就見一雙纖纖玉足出現在麵前。抬起頭來,居然是寧蘊。
她來幹什麽,看自己的笑話嗎?她暗自琢磨。卻見對方衝她眨眨眼,低聲說了一句,“暈過去。”
“啊?”汪玉蘭不由得一怔。
可就在這時,寧蘊的喊聲已經響起,“不好啦,狄王妃暈過去了。”
來不及多想,汪玉蘭隻能順勢倒在地上,緊閉雙目。心中卻忍不住忐忑不安著,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
很快,狄王妃跪求太後,為父請願的消息就從慈安宮傳了出去。而這個消息緊接著又穿過厚厚的宮牆,流傳到了市井中。
看熱鬧的人總是不嫌事大的,不多會兒功夫,關於狄王妃進宮跪求太後的事情,就傳出了好幾個版本。厚道一點的說,狄王妃在烈日下跪了很久,體力不支暈倒在院子裏。誇張一點的說,太後震怒,令人打了狄王妃的板子。
還有人,將這件事巧妙的和從前的事情聯係在一起了。說這事和前一段時間的花樓事件是有關的。狄王就是背後主使,被皇帝罰了以後不甘心,讓王妃去求情。太後深恨王妃不識大體,狠狠地罰了她。
不出半日,謠言傳遍了京城。不管真相如何,狄王妃已經妥妥地被人們看做了是受害者。急得汪玉蘭的母親淚水漣漣,拉著汪太傅的袖子,讓他趕緊進宮把女兒接出來。
汪太傅往日裏溫厚沉著的麵龐,早已被怒火燃起,“不像話,我早就跟玉蘭說了,不要上躥下跳的。現在正是事情的風口,過一段時間,皇帝氣消了,狄王自然就沒事了。可她偏偏不聽,還跑去太後那裏。”
“那丫頭難道不知道,太後一向對舒貴妃不滿,連帶著也不喜狄王。這一去,豈不是羊入虎口。”
汪夫人不管那麽多,她隻顧擔心女兒,“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趕緊把女兒從宮裏接出來是正經。玉蘭可是我的老來女啊,她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也活不了了。”
說著說著,汪夫人痛哭起來。她從來就不願意女兒當什麽皇妃,找個普通人,過平安和美的小日子多好。哪兒像現在,狄王得意的時候看不上玉蘭,倒黴了卻推她出來受罪。
“行啦,你別哭了。鬧得我心慌。”汪太傅畢竟是老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後,就覺得不對。
按說,這後宮的事情,不可能傳得這麽快。除非,是有心人推波助瀾。
“不對,這事不對。”汪太傅皺起了眉頭。
“什麽不對,”汪夫人抬起一雙淚眼,怒道:“從頭到尾,這事就不對。從玉蘭嫁給他司空彥開始,這事就錯到底了。”
“太後不是那樣的人,她若真想罰玉蘭,斷不會將事情鬧得這麽大。”汪太傅沉吟道。
“你說什麽?”汪夫人不由得止住了哭聲,愣愣地看著丈夫。
汪太傅閉上眼睛,仔細斟酌了一會兒,才重又張開眼,心情複雜地說道:“我覺得,這恐怕是太後保護玉蘭的一種方法。”
“恐怕,是狄王逼迫玉蘭去求情。太後不願護著狄王,卻不忍看玉蘭難做。所以故意把事情鬧大,讓所有人都知道,玉蘭受了委屈。狄王也不好再怪她了。”
真的是這樣嗎?汪夫人看著一臉篤定的丈夫,焦灼的心情平複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