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四方雲湧
上午的賽事完畢,現在是中場休息,靜待下午總決賽的開始。空閑的時間裏,某些人的心也開始不安分起來。
將軍府中,胡望正氣定神閑喝茶,他的對麵坐著一個二十歲上下的年輕男子,男子模樣上與他有幾分相似。可卻少了殺伐果決的英氣,多了幾分狂傲的賊氣。
此子正是在魔浴穀內門大比中露過一次麵的將軍公子胡牧之,他本來在房中打坐,中途被胡望叫過來,現在滿腔怨氣難以發泄。
胡望看了一眼心性不佳的兒子,微微搖頭歎氣,“下午的比賽,你有幾分把握。”
“十成把握!對付一個引靈五層的小子,能有多難?”胡牧之漫不經心道。將軍府內人人誇讚他是天才,有十足的自信爭得第一名。
“糊塗!”胡望恨鐵不成鋼道:“你以為那小子是尋常人嗎?吐濁期都敗在他手上,現在的局勢你還看不清楚嗎?真以為府中人誇你幾句就無敵了?”
胡牧之被罵,心頭大為不爽,奈何對麵是自己父親,隻得委屈道:“他能打敗吐濁期,我也可以啊!您怎麽知道我就糊塗呢?”
你能個屁,真以為自己神仙了?胡望內心暗罵。
“那個薑不凡神秘手段多得很,據我所知,他在三個月之前才剛突破納氣大圓滿。現在已達引靈五層,多高的天賦自己斟酌清楚。”
胡牧之不覺得有什麽了不起,隻能說明薑不凡比較多修煉等級罷了。自己從小隨父親上戰場,刀光劍影經曆得還少嗎?還真沒怕過誰。
胡望看兒子不說話,又道:“千萬別小看對手,那小子當時和藥門瞿湘一場,他在用毒上照樣是壓倒性勝利。”
薑不凡確實是個可遇而不可求的寶藏,若能得此一人,守備軍必將勢不可擋。否則決計不能讓他活著離開,誰知道他會加入哪邊的勢力。未知的威脅會比已知更加可怕,定要把危險扼殺在搖籃之中。
雲帆在前幾日爆發靈氣的時候,距離最近的將級胡望就清晰感知到了,再根據競技台的眼線匯報,薑不凡身邊有一個將級高手,基本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所以他在觀看比賽的同時,還讓自己的手下人去查探雲帆的底細,最終卻一無所獲。這代表什麽?那個神秘將級不是出自梅城,極有可能是其他城池中的高手。這樣一個人,竟然會心甘情願跟在薑不凡身邊做保鏢,如果不是腦子有問題,就是這小子身上有讓將級高手心動的存在。
胡牧之感覺父親有些草木皆兵,薑不凡一個引靈五層要想打贏吐濁初期,不用毒藥真的可行嗎?至少在他印象中沒出現過這種天才。更何況,用毒本身不違反比賽規則,這小子會不用嗎?
“父親,您就瞧好了吧!我一定會證明給你看,這小子除了用毒之外一無是處。”
雖然欣慰兒子會這麽說,但是該有的擔心還是要有,誰若是小看薑不凡的話,盤龍閣就是前車之鑒。現在就希望他有點眼力勁兒,在比賽中讓一讓,將來加入好處少不了。
“總之你萬事小心,對手和你以前碰到的都不一樣,該使的手段就用出來。最後一場比賽,就算殺人也不會改變排名。”
胡牧之當然不知道他老爹為了比賽忙前忙後,胡望不說也是怕打擊他的自信心。不然還想這麽輕鬆進總決賽?人家宗門精英盡出,大把有能和吐濁期交手的人才,憑什麽相讓於你?還不是胡望舔著老臉去賣人情。
“孩兒明白了,比賽中自會全力以赴。”胡牧之老實道。
胡望滿臉慈愛,這孩子就是不讓人省心,“等你奪冠之後,我就安排你正式進入守備軍。然後再為你尋一好家世的姑娘完婚。勾欄那種地方,以後別去了,省得給守備軍摸黑。”
“孩兒不想這麽快成親。”
“不許辯駁,就該找個人管你才行。”
胡牧之不再說話,父親的決定從來沒人能忤逆,要是再反駁的話,大把耳光子等著自己。
二人沉默之時,一年老侍者走上前來,對他們畢恭畢敬道:“將軍大人,都打聽到了。”
“說!”胡望麵無表情道。
“是!”那侍從道:“魔浴穀在內門大比之後組織八位選手進深山修煉,帶隊的是李空與徐文博二人,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們進入引靈期。”
胡望蹙眉,“這事好像沒什麽奇怪,哪家宗門沒有安排特訓的嗎?”
侍者又道:“確實如此,但是回來的選手隻有七人,唯獨少了薑不凡。”
“你是說他在山中有奇遇?”
“是否奇遇尚未可知,但是根據線報來看,他於五日前搭乘岩龜,從葉龍國千雲城回到梅城。當天下午在競技台與盤龍閣白群發生衝突,一舉將人打廢,現在白飛敏正四處為兒子找醫生。”
胡望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說道:“照你所說,他從魔浴穀深山直接去了葉龍國是嗎?”
“雖然讓人匪夷所思,但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個解釋比較合理一些。”
“知道他在葉龍國待了多久嗎?”
“不知,我們在千雲城的眼線都說沒見過他。據我推測,這小子很有可能落腳時間不長。”
“這小子身上全是謎團,查也查不出來,倒是有點意思。”胡望摸著下巴陷入沉思。
侍者接著說道:“他與一命將級高手,在城中轉悠幾圈之後,選了處沒人住的宅院落腳。而那個宅院,正是廢棄已久的柳宅。”
“你再說一遍!”胡望將手中被子捏成碎末,情緒激動道。多少年沒人在自己麵前提及這個詞語,現在竟然被這毛頭小子重新搬出來了。
“確實是這樣,他們應該是見宅院內沒人,所以行起鳩占鵲巢之事,現在魔浴穀眾人都在那裏落腳。”年老侍者說得膽戰心驚,生怕惹怒將軍以後小命不保。
胡望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趕忙整理自己儀容,讓心態恢複正常,說道:“派人盯死他們,一有什麽風吹草動都必須告訴我。”
“昨夜有大概八股勢力靠近柳宅,藥門瞿若非進去了,從今日雙方一致對外的情況來看,或許是達成了某種協議。”
“結盟嘛!這種事情誰都能看出來。那個將級的小子身份查出來了嗎?”胡望無所謂道,這種事情他們做得這麽明顯,就怕別人不知道一樣。
“至今沒有,大概知道來自千雲城,是個很有背景的角色。另外,在調查他的時候,我發現有件好玩的事情,或許將軍您會感興趣。”
“一並說來我聽。”
“是!千雲城守城大將雲天嶽在一月前遭人暗算,據說已經危在旦夕,最終有個神醫將他醫好,順帶還毒死了兩個篡位的副將。此外,前守城副將肖自在正式宣布回歸守備軍,如今隻有最後一個副將雲帆還是個迷。”
“這可真是個有趣的消息。”胡望輕笑,千雲城與梅城不是一國領土,但雲天嶽是舊相識,連他都差點被人害死,可見葉龍國也並非平靜。“你說薑不凡和那個神醫會不會是同一人,而那個神秘的將級就是雲帆?”
“我並不認為有這個可能性,能隨手毒死兩個將級高手,最起碼需要王級修為,薑不凡顯然不滿足這個條件。因此,或許也能排除掉雲帆在梅城的可能性。”
聽聞手下分析,胡望懸著的心終於落地,若薑不凡真能隨手毒死將級,自己接下來的動作可就危險了。
“接著查,有什麽消息必須即刻匯報。柳宅的事情不允許再發生,這點我希望你明白。”
“明白!”侍者應了一聲,隨後告退。
胡望回頭對兒子說道:“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你不算計別人,就會被別人算計。”
“孩兒明白了!”
“退下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是!”
待到胡牧之退出房間之後,他才喃喃道:“柳眉,你到底將我兒子藏哪裏去了?”
……
觀眾席即便在中場休息的時候依然熱鬧非凡,薑不凡和雲帆走在後邊的過道中,二人心情都不好。
雲帆踢飛路邊一顆小石子,說道:“易玄凝不肯跟你離開?”
薑不凡歎了一口氣,愁眉苦臉道:“她說有自己的使命,等我夠實力的時候再來尋我。”
“男女之間的情愛最為傷神,你看看現在的自己還有心情戰鬥嗎。”雲帆道。
“放心!答應你的事我會做到。”
雲帆神情一滯,有些猶豫,許久才說道:“我會不會太自私了?讓你去做這麽危險的事!”
薑不凡倒沒覺得什麽,反正自己被胡望盯上是不爭的事實,加入守備軍不可能,接下來就會麵臨他的追殺。遲早都要結仇,宰了他兒子又有何妨?
“別傻了,按私交咱們關係不錯,按輩分你是我大舅子,而且我也隻是順勢而為罷了。”
“但願吧!”雲帆喃喃自語。
恍惚間,他的眼神定格在不遠處一女子身上,那女子年齡看起來和他差不多大,模樣清秀可人,時不時皺起的眉頭惹人憐愛。
薑不凡見他如此,知他已動春心,真的想不到,打臉來得這麽快。雲帆剛才還說情愛最為傷神,結果自己巴不得往上湊。
“認識的嗎?”薑不凡問道。
雲帆自嘲一笑,“以前隔壁家的人,想不到會在這裏遇見。”
“青梅竹馬誒!還不上去打招呼,你看她孤零零一人,實在寂寞。”薑不凡朝他投去曖昧的眼神。
“不了吧!我消失這麽多年,而且等會兒就要離開了,這時候見麵隻會徒增傷感……誒!”
雲帆委婉拒絕這個提議,隻是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薑不凡一把推了出去。“大男人這麽扭扭捏捏,別讓我瞧不起你。”
薑不凡內心狂笑,將級高手的下盤是自己能撼動的嗎?還不是有賊心沒賊膽。現在裝什麽清純,等以後還不知道要怎麽謝我。
事實確如所想一般,以雲帆的實力,薑不凡就算使出渾身解數也無法讓他挪動分毫。
再來說雲帆這邊,他被薑不凡推了出去,好在腳下有把門,在即將撞到女子的時候刹住。那女子見有人站在自己身邊,忙轉頭看去,隻見一打扮得體的男子滿臉通紅地現在麵前。
她先是滿臉不敢相信,然後迅速恢複正常,對雲帆露出燦爛的笑容,“你回來啦!”
雲帆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搔頭跺腳半天憋不出一句話來,忙回頭向薑不凡求助,豈料人家根本不管他,抬頭看向天空吹著口哨。
這場景是不是很眼熟?沒錯!薑某人向來睚眥必報,欠他的遲早要還回來。
雲帆見求助無果,不好意思地回過頭,說道:“我……回……回……回來……了。”
此刻他真想扇自己幾個大耳光子,這種時候怎麽就結巴了呢?
女子“噗嗤”笑出聲,“我是會吃人的妖獸嗎?怎麽會讓你這麽緊張。”
雲帆急忙搖頭,“不……不是的……我就是……有點激動,想不到……還能有機會遇見你。”
“我也沒想到,能再見到你真的太好了。”女子的熱情就像陽光一樣溫暖,雲帆的冰屬性在她麵前不起作用。
“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我回過柳宅,不過你已經不在那裏了。”雲帆道。
“你怎麽不再結巴了?”
不提這個倒還罷了,提起這個,雲某人再一次臉色通紅,“我……我……也不知道到……平時……不……不會這樣的。”
女子輕笑著搖頭,這人真是有趣,“在你離開之後,我就搬家了。找了你好久,又盼了好久,最後索性什麽都不想了。”
“我不是突然失蹤的,當時情況危及,根本來不及向你告別就被人打暈了。等我醒來之後,已經不在霧雨國。”雲帆迫切得解釋道。
“你不需要去解釋什麽,我也沒有怪罪你的意思,現在你還好就行了呀!”女子似乎總是這樣,落落大方,溫文爾雅,挑不出毛病,也同樣沒有性格上的突出。
“你成親了嗎?”雲帆單刀直入,現在問起這個絕對唐突,但是自己已經沒有時間纏綿。
女子微微搖頭,“沒有呢!前些年家裏有給我張羅,不過都被我推掉了。一來二去年齡就大了,哪裏還有人要娶個老姑娘。你呢?”
“我也沒有,雖然身邊不乏大家閨秀,但始終沒有想成親的念頭,也被耽擱了。嗬嗬!”
“早日成親吧!安定下來也挺不錯。”
雲帆握緊拳頭,鼓起勇氣大聲道:“之所以一直沒有成親,是因為我心裏始終藏著某個人。雖然她隻存在兒時的記憶中,但我知道那就是拒絕將就的唯一理由。兒時的情感或許不夠成熟,卻有著不輸成年人的真摯。”
女子愣神,從沒想過方才害羞的雲帆會說出這番話語。他說的沒錯,或許兒時不成熟,但那並非代表不真摯。為什麽會推脫親事,還不是為了兒時的執念!可若是真與雲帆一起,自己就願意嗎?
“相隔十多年時間沒有音訊,雙方還能維持兒時的想法嗎?或許隻是執念作怪,見過也就放下了!”女子在心中苦苦思索許久,依舊無法找到答案,隻能祈求雲帆說服自己。
雲帆主動上前拉住她的手,深情款款道:“其他的情況下或許很難,但是雙方都留有執念,若是錯過,豈非太可惜?”
薑不凡在不遠處聽著雲帆說情話,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幾時見過這老小子這一麵?當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女子也不反抗,任由他拉著,麵色緋紅道:“雙方沒有了解,此間更沒有交集,這樣唐突真的好嗎?”
“人生需要刺激,不要去顧慮太多,跟著自己的本心走。我們有足夠多的時間去了解彼此,離這很遠的地方。”
“你是想帶我私奔嗎?”女子問道。
雲帆重重點頭,心頭就像有數萬隻螞蟻爬過一樣瘙癢,氣喘籲籲道:“你願意和我離開嗎?遠離這座城市,到另一個地方重新開始。”
“好!”女子隻說了一個好字。
“謝謝!”
女子道:“其實你本可以強行將我擄走,但是你願意征求我的意見。謝謝你願意尊重我!”
雲帆握緊她的手,“我不會強迫你的。”
“你知道嗎?我自幼就被稱為不祥之人,家裏人把我寄養在城中一座宅子中,身邊不是仆人就是下人。所以我對家人的定義隻有你和柳姨,你們對我從不見外,沒有因為我是不祥而遠離。雖然不知道你要帶我去哪裏,但是希望不要再一次拋棄我,真的無法承受第二次了!妾願以誠相待,望君莫再負我”女子訴說著自己的過往,同時對雲帆敞開心扉。
雲帆正欲說話,隻見薑不凡鬼鬼祟祟湊了過來,“我是不是應該叫嫂子啊?”
怎麽哪裏都有你!雲帆快氣炸了,自己將要深情表白的時候,這家夥過來湊什麽熱鬧?
女子臉頰通紅,依身在雲帆背後。
雲帆道:“你能不能安分點,這麽重要的時候跑來搗什麽亂?”
薑不凡幹咳一聲,道:“實在不想攪了二位雅興,但是比賽快開始了,你不會忘了正事吧?”
雲帆忽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多想就這樣帶著人回千雲城,瀟瀟灑灑過完後半生。可是母親大仇未報,怎能一味貪圖享樂?
女子輕拽他的袖腳,低語道:“想做什麽就去做,一定保證自己的安全。”
她的話無異於堅定雲帆的信念,回過身說道:“等此事完畢,我就帶你離開,用餘下的時光好好了解彼此。”
薑不凡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內心其實感同身受這種事,就像自己與易玄凝,接下來肯定會分開很長一段時間,她卻願意等著自己成長。同樣是未成年的孩子,沒道理十六歲可以,更小的時候就不行。
情愛一事最為傷神,雲帆貌似沒有這種顧慮,三言兩語拐得人家姑娘一起私奔。人家姑娘對他用情至深,羨煞旁人。薑不凡是個例外,已經有兩位美人為之牽腸掛肚,隻有被羨慕的的份。
人比人氣死人呐!這麽一對比,薑不凡貌似更加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