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整治柳懷義計劃
趴在桌案假睡的宋悅,瑟瑟發抖。
耳邊的女人吐氣如蘭, 在她耳邊輕輕呵著熱氣, 一雙手也不太老實, 順著她的脊背一路往下,她不僅覺得後背一陣發涼的輕癢,還有種即將被摸幻肢的既視感。
更別說, 剛才身邊的奏摺堆動了一下!顯然不是貴妃做的,肯定是玄司北那死小子!人的好奇心怎麼就這麼重呢!
【宿主安心, 反正你在朝臣面前已經沒有什麼形象了, 不介意再毀得徹底一點。你不是故意想讓兒子麻痹大意嗎?】
宋悅:但也不是這麼個大意法啊!
她終於一個沒受住,緊緊抓了桃美人的手, 裝作才剛剛清醒的模樣, 緩緩睜開眼眸,用飽含深情的話語道:「美人兒……朕好想你。」
玄司北冷眼看著那個盯著自己面孔的女人嬌笑著坐進皇上的懷中, 低低道了一聲幼稚, 不知該將手裡的書放下還是藏起,就那麼輕輕拿在手上。
皇上……果然和他想象中的一樣, 不務正業, 沉迷美色, 不思進取。在他來之前,假裝讀奏摺的樣子,實際上, 心思全放在這本春宮圖裡了?
「咳, 愛卿。」感受到宛若實質般的冷冽目光, 宋悅終於熬不住,從女人的懷中抬頭,乾咳一聲,看著那本令人尷尬的書,「你若是需要的話,直接拿去,別和朕客氣……」真男人之間的對話,應該就是這樣的吧?
玄司北臉色一黑。
他向來薄情寡慾,不是姬無朝那樣沉迷美色的男人。這種書,他一輩子都不會用上。
「不必。」他就像扔燙手的山芋,一把將書放在了她的桌上,「皇上提拔微臣,難道只是給個閑職罷了?臣既然在其位,便當仁不讓為皇上分憂,方才皇上都累得睡了過去,可見的確是疲累了,這樣吧,剩下的奏摺,由臣批閱。」
宋悅心道這小子真會找理由,她確實只是想讓他當個挂名的相國罷了。
只是,一時間找不到什麼理由駁回他的話,要是做得太明顯,或許會被懷疑上。宋悅想了想,便指了指面前一摞摺子:「那便幫朕分擔些吧,批完了差人呈給朕。」
【不是吧宿主,這麼輕易就給他奏摺?不怕有被他半途壓下的摺子?】
宋悅:他要是乖乖批完,就沒問題,反正也是要給我的,正好省了我一大筆精力。要是不乖,私藏了一些摺子在家,那我正好可以拿這個做文章,把他一腳踹了,扶莫清秋上位。
【宿主不愧是管理局養出的三大怪物之一……】
宋悅:嘁,晴姐才是真正的怪物……我這一代培養出來的都是正常人!
她向玄司北交代好任務,便攬著小美人兒的腰走開了。這個女人似乎對宮中的一切都沒有安全感,想抱緊她這棵大樹乘涼。她試探著在美人兒的耳邊摸了摸,果真見桃美人有躲閃的痕迹,推測而知,桃美人應該是知道自己被易容成了他人,但對玄司北沒反應,代表她和玄司北不是一夥兒的。
唯一的解釋就是,玄司北從她的寢宮走出,那時候時間已經不早了。剛好,他來燕國沒帶多少人手,只能把真正的桃美人劫來,換了他的臉,而這個韓國來的真貨,顯然暗箱操作一無所知。身無武功,也沒有訓練的痕迹,看著倒不像是她先前猜測的卧底,更像是一個急於飛上枝頭的普通女人。
宋悅眸中閃過一絲疑惑,只是很快就壓下。
她不知道,就在她摟著小美人兒遠去的時候,一道目光仍然膠黏著她的背影沒放。
玄司北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緊緊盯著姬無朝摟著桃美人的腰際的那隻手,雙眸輕輕一眯,像是悶了一口氣在心中,不上不下。
姬無朝越是昏庸,他的復仇之道便越平坦。他明知道這個道理的……
……
宋悅假裝調笑,攬著桃美人的腰往後宮走去,一路上,桃美人對她曲意逢迎,讓她生出了諸多感慨。
宋悅:這些如花似玉的貌美女子竟然在宮闈之中荒度青春,看著就可惜……等我政權一穩固,一定要遣散這後宮!
【得了吧,皇帝的女人誰敢要?】
宋悅:等我大權在握,就自證女子身份,做千古第一女帝,到時候天下明白過來,這些女人就還是清清白白的。
【先不說某些人給你戴綠帽子的事兒,就說你自爆性別吧,到時候百官估計就往你這兒塞男寵來了,還不是一樣不好對付。】
宋悅:……我竟然無言以對。
【是哦,皇帝不可能不聯姻吧,我看古代小帥哥多得是,宿主有沒有中意的?】
宋悅:沒有。
【我覺得那個黑色衣服老老實實的清秀小哥哥就很好……宿主畢竟是要維護和平的人,有沒有想過如何制止後人爭權奪位?】
宋悅:如果我把玄司北調|教成了愛護和平的小忠犬,就傳位給他。至於親生兒子——不存在的,我沒來這兒談戀愛的心思。
【……你贏了。】
宋悅一路把桃美人送進了甘泉宮,忽然覺得背後似乎總是涼涼的,天生的直覺讓她發覺些許不對勁,猛地轉頭。
背後兩道高高的宮牆,隨行的宮女都垂頭斂目,一片詭異的安靜。
欸?沒人么?
她又走了幾步,那種感覺依然跟隨著自己。這次,她不敢再做出那麼誇張的大動作,只默默放輕腳步,豎起了耳朵。
依照多年的訓練,她有十分敏銳的直覺。現如今,自己就像無知無覺被獵人盯上的小兔子,摸不準暗處之人是要做什麼。
飛羽不在身邊,她那三腳貓的武功又不頂事,皇宮之中,竟然沒人再能保證她的安危了……
宋悅縮了縮脖子,一咬牙,抱著桃美人進了甘泉殿,吩咐宮女們侯在外面,又關上了殿門,卻還是覺得不安全。
【外面圍了一圈宮女,殿門也緊緊關著,這兩層防護,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吧?】
宋悅:朕敢打賭,萬一來的是個武林高手,外面那些宮女跑得比朕還快。呵,總有刁民想害朕。
讓宮女守在外面,是為了防著武林高手從天而降,關上殿門的話,如果對方要硬闖,她至少能有足夠的反應時間,跳窗跑路。
【能再慫一點嗎,你有我欸,能不能正面硬剛敵人一次?】
宋悅:萬一對方有刀,沒砍到戒指上,砍著我腦袋了怎麼辦!
她待在殿中和桃美人嗑瓜子純聊天,借著半掩的窗戶,時不時悄悄往外看去,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卻還沒消失。
對面……似乎一直在暗中觀察?
宋悅一咬牙,狠下心來一把將桃美人抱去了床上,將紗幔一把拉下,掩住兩人的身形,口中輕呼著:「美人兒……」
「皇上……」女人嬌軟的聲音,夾雜著幾許魅惑。
殿門的隔音效果並不好,守在殿外的宮女們,幾乎都聽到了裡面令人遐想連篇的聲音,紛紛紅了臉。鮮少見皇上如此痴迷於一個女人了,宮裡都盛傳皇上不舉且斷袖,沒想到是假的。
「皇上對貴妃娘娘的寵愛,真是羨煞旁人。那從目光里便快要溢出來的柔情吶……」甘露殿的美人一打開窗,正好看見了宮道停著皇上的軟轎,知道一定不是找自己的,言語中帶著些許酸澀。她的宮殿就在桃美人的附近,可惜沒桃美人那麼好命,直到現在也沒能見皇上一面。
殊不知,她的甘露殿殿頂,一雙錦靴踩在了墨綠的琉璃瓦上。玄司北一襲白衣,衣袂在冷風中颯颯作響,整個人如同冰雕般站著,目光落在圍滿宮女的宮殿上——那微掩的窗戶中,能看見殿中一角,五顏六色的層層紗幔之中,兩道身影交纏在一處,以他的內力,甚至能聽見些細碎的語句。
「嘖……不愧是姬無朝。」
難怪要看那種書,原來是想在他身上實踐么。
好在他及時找了個替身。不然,若姬無朝這樣對他,他不確定自己會不會按捺不下,捏住他的喉嚨……
事實上,甘泉殿中,宋悅正輕輕閉著雙目,安然享受著小美人的捏肩捶背服務,時不時輕輕哼出愉悅的一聲碎語。
直到那種被監視的緊迫感消失之後,她才戀戀不捨的叫桃美人停了手,出門一看,沒有異常,才抹掉額上的細汗。
是有人懷疑她了么?
自己會不會有些疑神疑鬼了?剛才是真的有人,還是她神經過敏?
那股危機感一消失,宋悅的膽子不由得大了些,好奇心佔了上風。索性屏退了下人,借著散心的由頭,一面暗暗捏著金戒指,一面獨自走向百花園。
百花園中,鮮花還未開放,只有一叢叢不知名的及膝草,和一株株稀疏的梨樹。四處安靜異常,只能聽見她自己的呼吸聲,天色已暗,視線不是很好,如果她是殺手,絕對不會放過這個絕頂的好機會——
正這麼想著,身後的草叢忽然晃動了一下。宋悅早就繃緊了神經,沒放過任何一點動靜,幾乎在身後傳來聲響的同時便往左移了一步。
「無朝!」只見柳懷義一聲輕呼,忽然從一棵樹后躍出,雙手環抱,顯然是準備從身後環住她。只是,因為她下意識的躲閃,只抱住了空氣,面上劃過一絲尷尬,「我是懷義……皇上果然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了。」
李德順催得緊,動不動就拿皇命壓他,他還了一部分珍寶,但還有一些,給他拿去打點其他官員了,他柳懷義就算淪落至此,也沒那麼厚的臉皮上門去取,想了想,最得體的辦法,還是來找皇上和解。
只要得了皇上的心,要整治李德順那個老不死的,還不是彈指間的事兒?
宋悅黑著臉看了看四周,眼珠一轉,扯了扯嘴角,緩緩露出了堪稱和藹的微笑:「原來是懷義啊,特意在這沒人的地方,是想單獨見朕一面?」
柳懷義以為她的重點是在最後一句,可事實上,她的注意力已經放在了安靜的周圍,心中不斷冒著壞水。
為了保持姬無朝的昏庸形象,她可憋了好久。看這四下無人的……就算她把柳懷義按在地上揍一頓,也不會有人發現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