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為了誰而殺戮
“你!放開我!”花晚照厲聲喝道。
身體被大力推到,冰冷和疼痛刺得背脊幾乎碎裂,呼吸停滯的一瞬,身上已覆了一人,野獸般咆哮著撕裂她身上的衣物。
“給我滾開!”饒是事先早已料到會這樣,身體的抗拒仍是不由自主。
惡心,絕望,瘋狂……腦子裏除了偏執般的推拒與逃跑,隻剩下一片空白。
寒冷的空氣夾著侵犯與淩辱摧梅折雪而來,在白皙的皮膚上刻下刀刀狠戾,喉間溢出的是恐懼至深的尖叫,前一刻的理智與計劃統統隨著身體被砸下的瞬間碎成瓷片的樣子,蒼白,無力。
“慕容!……”雙目赤紅,雙腿被製,使不上力的感覺,如同打入地獄。
“我的花大小姐……怎麽,剛剛配合的不是很好麽?放鬆……我會盡量溫柔一點。”身上的惡魔低低咆哮著,令人反胃的熱氣迎麵撲來,就像地獄的惡狗毫無章法地吐舌垂涎。
尖銳的指甲深深嵌進細嫩的掌心,牙齒狠咬紅唇,鮮血湧出,腥甜入腔,疼痛與血腥同時刺激著大腦,花晚照深深的喘息,強烈的求生欲望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慕容,慕容,等著我,相信我,破曉之前,定帶著你平安離開!
索性,比起一時痛快,趙爺似乎更喜歡慢慢折磨享受。
見身下的女子雙目瞠大、神情決絕悲戚,似乎放棄了掙紮,他求之不得地放開了鐵索似的禁錮,一隻手隔著薄薄的裏衣開始在美好的身軀上肆意遊走,另一隻則迫不及待地去拉扯自己身上的衣帶。
低頭,老硬的黃牙啃上滑嫩的鎖骨,像獵狗咬住到嘴的美味貪婪而迫不及待地留戀輾轉。
右臂微抬,顫抖的指尖動了動,鋒利的匕首閃著寒光滑至掌心,被緊緊握住。
身上的人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歡愉裏毫無防備。
所有的忍耐等的就是這一刻!
花晚照突然發力掙脫,右腕翻轉,刀尖刺向他的心髒。
眼前一片血紅……
“哐當!”
刀落的那一刻,驚起一片枝頭野鴉,淒厲的叫嚷響徹青雲,振翅高飛,盤旋而上,宛如修羅,送來的不是死亡,而是生不如死。
“哼!就憑你這點小伎倆,還想和老子鬥?”
趙爺狠狠捏住花晚照原本握匕的手腕,手指早已脫力,匕首被人踢至角落。
喉嚨被人掐著提高,窒息同死亡的感覺席卷而上,另一隻手企圖去掰掐住喉嚨的大手。
“我倒差點忘了,媚丫頭說過要留你一命。”趙爺獰笑著手下施力,像丟棄破布娃娃似的甩開花晚照。
手臂,折成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人,如脫線的風箏般在空中拋出一道弧線,直直墜地的瞬間,腦袋同身體砸在冰冷的地上,她隻感到眼前頓時漆黑一片,耳中轟鳴巨響,內髒幾乎被摔得錯位,血腥上翻,湧過喉間傳來針刺的劇痛和作嘔的味道,頭一側,鮮血奔湧而出。
麵色青白,隻有眼睛還執著地循著前方觸及不到的男人。
“慕……慕容……”
視線清晰又模糊,腦部的疼痛斷了她所有思考的能力,唇間溢出的殘缺字眼,描畫的全是他的名字。
眼角依舊幹澀,心中仿佛空了大片,耳中的轟鳴聲漸漸弱了下去,她聽到廟外的無根的水似千軍萬馬奔騰而下,澆得大地顫抖;她聽到簷外樹木顫動摧枯拉朽的悲鳴;她聽到誰的腳步聲一下一下震在耳邊,像是通往地府的倒數時計。
我該怎麽辦?慕容啊慕容,你為何還不醒來?
花晚照甚至有些奇怪,為何此刻的她反而不怕了呢?
所有的情緒都被掏空,腦中為剩的字眼隻有那兩個字——
“慕容……慕容……慕容……”
宛如呢喃輕吻,宛如細描淡寫,宛如相濡以沫,魔咒一般拉她墜入巨大黑暗的漩渦。
可不可以,讓我們都堅強的活下來,你說過的,會好好保護我,你答應過的,一定會醒來。
所以,沒有不可以,我會好好活著,等你醒的那一刻,等你第一個看到的人就是我。
趙爺蹲下身來,捏著她的顴骨使之被迫直視:“這麽水靈靈的小妞,何苦就那麽記掛著個死人呢?怎麽,還想殺了老子好雙宿雙飛?”
花晚照沒有反抗,看著他泛紅的猙獰雙眼一字一句吃力地道:“殺了我們,你也會死。”
平靜狠絕的話語,聽得趙爺一愣,粗糙的掌心摩挲過凝血的肌膚,嗤笑:“花大小姐,老子最不喜歡和女人動手,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其實你隻要乖乖的,不和我玩花招,也不至於遭這些罪。隻是那個男的,似乎得罪過媚丫頭,我可沒有義務保證他的命啊!”
無神的瞳孔瑟縮一下,不知哪裏冒出的力氣,左手隔著破爛的衣袖,努力支撐著身體,她想要坐起,卻不知掌心按住了什麽,傳來頓頓的聲響。
心底暗數:“3,2,1!……”
趙爺卻好似沒聽到,鬆了對她的禁錮,突如其來的暈眩迫使他伸手扶上腦袋狠命搖晃,暗咒一聲:“娘的!都快忘了,老子已經近一天沒吃東西了!”
凶狠的眼睛瞪向半起半坐的花晚照,滿身狠戾的氣息。
後者不由自主向後挪了挪,衣衫半解,血跡斑斑,眸色柔弱無望,無一不強烈刺激著麵前的人。
趙爺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無奈肚子真有點餓了,腦袋略有暈眩,隻得厲聲喝道:“你最好給我聽話點,識相的話就快來伺候老子!”
花晚照沒有答話,低垂著眼眸吃力而緩慢地從地上爬起來,右腕骨折完全無法動彈,索性左手還有力氣,鍋裏的粥已煮的有些糊味,她將柴火小心的移開,把鍋卸下。瓷碗已碎,再沒有盛放食物的容器。
“快點!快點!別磨磨唧唧的!”趙爺已隨意撿了個位子坐下,語氣不耐。
索性鍋不大,把手是木質的,隔著濕布勉強可以用一隻手端起。
花晚照小心翼翼地將鍋沿地拖到他的身邊,取一勺吹涼了喂給地上的人。
毒藥,早在他最先吃過的那隻勺子裏便已參下,隻是為何他依然無感?
“恩。”
趙爺滿意地咽下,想來熱度被花晚照都吹散了,溫度剛好,暖粥下肚,舒服的眯了眯眼。
低垂溫順的眸子中閃過一道狠絕,不知哪裏滋生出的無謂勇氣,花晚照拎起那鍋滾燙的粥眼睛一眨不眨地澆上麵前的人,從頭至腳。
“哇!!啊!!”痛苦的尖叫撕裂了漫天山雨的夜空,伴隨而至的是一道道驚天震雷。
再厲害的高手,也無法從容應對這迎麵而至的一擊。滿麵滿身的水泡紅斑,鋪天蓋地爬上幹裂粗糙的皮膚,像極了夢中花圃裏妖豔而開的嗜血花朵。
幾乎同時,她奮不顧身地撲向地上亂滾的人,壓製於身下,白皙的皮膚即使隔著衣衫也被燙起了水泡,左袖裏旋出另一把匕首,直刺向對方要害!
生死一線,誰還在乎所謂的命令?
看不見眼前,人被撞得跌倒,趙爺一麵尖叫一麵運掌胡亂在身上拍打,一下一下狠戾無比地打在她的背脊上。
而花晚照竟沒有躲開,或者說她撲上去的那一刻就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打算,緊握的匕首對準他的脖子、心髒迎了上去,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一下,一下,一下……
眼前除了鮮紅再無其他色彩,血霧迷蒙,早已分不清那是她吐出的還是趙爺的。
身下的掙紮不知何時已停止,可她手中的動作還在繼續,機械般地反反複複。
大朵大朵的血花噴湧而出,似一場花朵的盛放,浸染著兩人的衣襟,沿著石磚地板的紋路漫開,蜿蜒成一條條血色涓流,一片殷紅綿延至廟外濕潤芬芳的土壤中。
火光映照著花晚照無魂的雙眼,無悲無喜亦無恐懼,滿身赤紅,滿臉血汙,像極了地獄修羅。
“嘭!”驚雷乍響,高闊暗紅的天空閃過一道亮光,如尖銳半弧的鐮刀劈斷手下的動作。匕首終於搖搖欲墜跌落地上,連呼吸都被凝滯,入目鮮紅,萬物浸染,恐懼終於沿著腳底緩慢爬上心頭。
“啊……”壓抑太久的尖叫帶著幹啞的哭腔衝破喉間,花晚照驚慌失措地從趙爺猙獰恐怖的屍體上爬下,費力卻無法控製地胡亂向前爬去。
“慕容,慕容!……”
幸運的是,當時趙爺雙目燙瞎,情急之下根本摸不清花晚照的要害,幾掌下來都未擊碎脊骨,她撐著殘缺破碎的身體,從血泊裏一點點爬出,像是折翼碎蝶,像是浴火重生的雛鳳。
不管如何殘敗,至少她還活著。
“慕容……慕容,慕容!……”抱住愛人的那一刻,所有的淚水終於噴薄而出。被淩辱的時候她沒哭,骨折劇痛的時候她沒哭,提刀殺人的時候她也沒哭,可現在,淚水匯流成河,哭泣、叫喊瘋狂溢出,滴答滴滴,回蕩著撕心裂肺,滿地的無措絕望。她顫抖成一隻驚悸的小獸,仿佛要嚎盡身體裏所有的悲苦與恐懼。
慢慢長夜,無人慰藉,呼應她無盡哭喊的永遠隻有肅殺滂沱的雨聲以及懷裏綿長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