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逐出宗族
仇魄在觀音寺被仇鷎告狀而被打了板子,當時直接就昏了過去,以至於關和侯夫人為了表現自己的慈母之心,不得不在觀音寺裏多逗留了一天,也因為如此,沒有和仇鷎他們一同下山,同樣的,也沒有遇到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劫匪。
今天剛回到府中,趴在床上靜靜養傷,就聽到了外邊哭天喊地的痛哭聲。
因為他素來在侯府不受重視,所住的屋子也算是偏僻,遠離了主院不少,所以即使聽到了痛哭聲,也不知道,外麵到底在痛哭什麽。
就在他心裏奇怪的時候,侯府的大管家,也算是關和侯的心腹,特意派人來請他,因為他身受重傷,行動不便,大管家甚至派人拿來的躺椅,讓他趴在上麵,把他抬了過去。
“兒子,兒子拜見父親。”仇魄掙紮著從躺椅上下來,雙腿一軟就撲在了地上,但是該有的禮數卻沒有失。
仇泓皺著眉,看著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庶子這般摸樣,心裏就是不喜,也不管他受了傷,此時趴在地上,直接開口道:“本侯問你,你和老太太他們一起去觀音寺上香,為什麽,為什麽老太太和鷎兒會失蹤?”
“三弟失蹤了?”仇魄大驚,連忙問道:“是,是怎麽失蹤的,可有找到人?”
“你不知道?”仇泓的眼睛眯了起來:“你們是一起去的,卻隻有你和夫人回來,你怎麽會不知道?”說著,他的火氣就止不住的往外冒,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為什麽是他的鷎兒死了,而不是這個孽畜死了。
“這,兒子不知,”仇魄嘴裏說著不知,心裏卻沒來由地浮現徐瑾纖所說的話,當時那個丫頭說,這山路不太平,他迅速低頭,遮住了眼中的精光:“兒子,兒子在觀音寺裏受了傷,母親留下來照顧兒子,老太太和三弟先行下山回府了。”
“真是不中用,上個香也能重傷,本侯要你還有什麽用。”說著,關和侯就要上前,給這個混賬兒子一腳。
“侯爺,”坐在與一旁的馮雲海看了,連忙攔住關和侯,道:“讓下官問問二公子,可好。”
“你問吧。”
仇魄趴在地上,死死地握緊了拳頭。
“二公子,本官乃順天府尹馮雲海,”馮雲海介紹道:“本官現在問你幾個問題,第一,你是如何受的傷?可是有人故意為之?”
“這……”仇魄頓了一下,抬頭看向坐在上座,氣喘籲籲的關和侯。
“看著本侯幹什麽?”關和侯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馮大人問你話,他問什麽,你就如實答什麽。”
“我是被老夫人下令打的。”
“混賬東西,你在胡說什麽?”關和侯上前,重重地一腳揣在了仇魄身上,把仇魄的身子踹得歪在了一邊。
“侯爺,本官問話,還請侯爺稍安勿躁。”馮雲海一看關和侯的表現,臉就拉了下來,一副公職公辦的樣子,直視關和侯。
關和侯喘著粗氣,一甩衣袖,坐回了椅子山:“好,你問吧,本侯不說了。”
“那麽,二公子,老夫人為何提前下山。”馮雲海繼續問道。
“寺裏人多口雜,我,”仇魄頓了頓,繼續道:“我被打的事情,始終說出去不大好聽,所以,老太太就帶著三弟先下山了。”
這一下,在場的人也全都明白了仇魄的弦外之音。
馮雲海了然地點點頭:“那麽,老夫人為何打你?”
“因為,因為三弟說我破壞了他的……”
“仇魄,”關和侯站起身,打斷了仇魄的答話,看著馮雲海不讚同的眼神,嚴肅道:“馮大人,今天侯府突遭此事,本侯心裏也不是很舒服,還請大人先回去,等本侯準備好了,擇日在說。”
“侯爺,本官是在詢問二公子。”
“老/二身受重傷,也許人有些糊塗,說的話不能盡信,還請大人等老/二這傷養的差不多了,再來詢問。”
“侯爺……”
“管家,送客。”
馮雲海抿抿唇,看著關和侯態度堅決的樣子,再看看地上趴著的,顯然受傷嚴重的仇魄,心知今天是問不到什麽了,於是拱拱手:“既然如此,下官就先回去了,至於這個案子,因為是攝政王爺交代下來的,所以,下官在侯爺準備好之前,就先派人去觀音寺查探了。”說完,就大步走了出去。
“你……”關和侯指著馮雲海逐漸消失的背影,氣得手都抖索了,轉手就把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看著還趴在地上的仇魄,心裏更狠:“你給本侯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所以說,那個徐家小姐就見了你一麵,就在鷎兒麵前故意挑撥,害得你被老太太下令杖責了?”仇泓眯著眼睛,在聽到仇魄說了整個事情的經過以後,滿臉懷疑地看著他。
“是的,因為當時兒子是在廂院中被杖責,引來了很多上香的香客,其中不乏達官貴人,老夫人覺得這樣下去侯府的麵子不好過,就留下母親照顧兒子,自己帶著三弟先行回府了,”仇魄趴在地上,頭低得低低的,眼睛看著地板:“兒子才被人抬回房間,沒多久,就被管家派人抬過來了,兒子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仇泓歎了口氣,顯然是對沒有從仇魄這裏問到更有利的線索而心氣不順,他站起身,重重地踢了仇魄兩腳,這才開口道:“好了,管家,和本侯去看看鷎兒,哎,我可憐的鷎兒啊,爹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爹,仇魄心裏冷笑,此時大堂裏所有人都離開了,隻有他還趴在地上,被仇泓踹的地方還隱隱作痛,但是他的臉上卻刮起了報複的笑容,淚水從眼中流出:“怎麽,我就沒個爹呢?爹啊,看來,以後,也隻有兒子給你送終了。”
事情陷入了僵局,從醒來的侯府夫人那裏,也沒有打聽到什麽更多有力的線索,除了侯府夫人說仇鷎在勾引徐家小姐的時候被仇魄破壞,別的說法和仇魄一模一樣。
仇泓在最初的憤怒之後,也逐漸冷靜了下來,這件事不是小事,跟在自己母親和小兒子身邊的人不少,為什麽全部失蹤,隻有小兒子的屍體出現呢?要是是在回來的路上失蹤的,那到底是何方神聖,有這麽大的本事,能把這麽多人都給殺了個幹淨,還把現場打掃的幹幹淨淨,讓他事後派去尋找的人,也沒有發現什麽線索。
要是,是在侯府,仇泓搖搖頭,那麽多人,不可能是在侯府出的事情,老太太和鷎兒回來,不可能沒人知道,但是,又是誰把鷎兒的屍體放在了翱兒的房間,還把本來就精神不穩的翱兒給嚇得如今就像是瘋子一般呢?
是誰?到底是誰?
“你覺得能是誰?會是誰?”梁添翼看著來找自己想辦法的仇泓,搖搖頭:“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做到這些事情的,還能是誰?”梁添翼就像是看白癡的眼神一般看著仇泓,指了指皇宮的方向:“懂了麽?你的府上不安全了。”
“是,是,”仇泓的臉頰抖動,牙齒咬的咯咯作響,雙眼赤紅,像是要把人吃了一般,他猛地大吼一聲,把桌上的茶碗打翻在地,吼道:“仇皖,仇皖,本侯要要了你的命,要要了你的命。”
“你冷靜點。”梁添翼看著此時仇泓暴怒的表現,勸道。
“我冷靜,怎麽冷靜,你讓我怎麽冷靜,”仇泓氣得發抖,在書房裏走來走去:“成王敗寇,我認。但是仇皖這般對我趕盡殺絕,難道我還要笑臉相迎嗎?先是用循王謀反,把我們的人清除大半,然後,又陷害翱兒,現在,現在連我鷎兒也死了,他是想讓我斷子絕孫嗎?想讓我斷子絕孫嗎?”
“現在,我最怕的,是仇皖以你的嫡子一瘋一死為借口,讓你的爵位後繼無人。”
“他敢,”仇泓吼道:“老子還有兒子呢?輪不到他收回爵位。”
“那要是你的那個庶子是他的人呢?”梁添翼目光凜凜地看著仇泓:“你別忘了,之前我們所有人都以為,仇皖在宗室方麵沒有人脈,可是他卻恰恰被你我都早地入手了宗室這一塊,那些落魄宗室,有能為的子弟,如今有多少以受到仇皖的重用,你還看不明白嗎?”
“那個,那個孽子,”仇泓咬牙道:“他竟然敢吃裏扒外,害自己的兄弟,害關和侯府。”
“你不要忘了,你可從來都沒有重視過這個兒子,隻要他肯狠下心,就是仇皖放在關和侯府,對你最有利的打擊,”梁添翼拿起茶杯,微微抿了口茶,繼續道:“我就奇怪,你的侯府裏,怎麽能把一個屍體,光明正大地放在嫡長子的房裏,還沒有人察覺,現在想想,你的二兒子被打倒爬不起來,又有誰會注意到他呢,想來,就是他的住所,在你府上也是及其偏僻、鮮少有人的吧。”
仇泓點點頭,算是同意的梁添翼的話,轉頭向梁添翼討主意:“那你覺得,接下來我該怎麽辦?”
“首先,就是不能讓你的那個二兒子有機會染指到你的爵位,還有,宮裏的華德妃人手被皇後給除了,我們還需要人手。”
“這,”仇泓微微皺了皺眉,一想到瘋了的長子、死去的小兒子和生死不明的老夫人,一咬牙:“我這裏還有一些人脈,是父親那裏傳過來的,也算是留在宮裏最後的底牌了,你都拿去吧,隻要這一次,可以扳倒那個仇皖,為翱兒和鷎兒還有母親報仇,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說著,仇泓就站起身,拿起毛筆把自己在宮中最後的人脈寫了出來。
梁添翼看著仇泓的表現,微微彎了彎嘴角。
第二天,馮雲海帶人上門詢問侯府夫人和仇魄當天的情況,而仇泓,也穿著侯爵正裝,來到了皇宮。
“你要和仇魄斷絕父子關係?”仇皖皺著眉,不解地看著跪在地上的仇泓。
“請王爺明察,我這二兒子,為人陰沉,多番在府裏攪風攪雨,這次府裏遭此劫難,本侯也是害怕這個兒子趁機興風作浪,對身體虛弱的唯一嫡子做出些什麽,才特來請旨,請王爺看中我關和侯府世代忠良的份上,答應老臣吧。”說著,仇泓把頭磕在地上,一臉地不得已、有苦難言的樣子。
仇皖挑眉,倒是對仇泓的聲作俱佳有些疑惑,他是真不知道這個關和侯到底是在搞什麽鬼,難道,是在自己和梁添翼的連番出招下,受不了了,有些,有些糊塗了。
想到那個老謀深算的丞相,仇皖的眼中一寒:“侯爺有此請求,不會是這次的侯府一案,有什麽內情,侯爺想要保住自己唯一的血脈吧?”
“怎麽可能?”仇泓抬頭,一臉真摯:“本侯就是要保,也隻會保住本侯唯一的嫡子,那個一直都在害人的庶子,本侯真是,真是情願沒有這個兒子。”
“既然侯爺執意如此,那本王也不好阻攔,”仇皖點點頭,無所謂地開口:“來人,宣旨,應關和侯爺仇泓請旨,特逐其次子仇魄出宗族,貶為庶民。”
“謝,謝王爺。”
等到仇泓拿著好不容易求來的聖旨,輕鬆地回府以後。
仇魄趴在地上,聽著聖旨上的旨意,滿臉地不可置信:“父親,父親,我是你的親生兒子啊,是你的親生兒子啊,為什麽,為什麽要趕我出府,為什麽要逐我出族?為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仇泓指著仇魄,怒目而視:“因為本侯沒有你這個吃裏扒外的白眼狼,你以為你破壞了鷎兒的好事,你就可以心想事成,你以為府裏現在就剩下你,你就可以得到侯府,你做夢,本侯不會讓你得逞的,”仇泓冷笑道:“不過是一個丫頭生的孽種,你以為你有什麽高貴的血統,竟然敢肖想侯府,本侯告訴你,這個侯府,是翱兒的,是鷎兒的,就算鷎兒死了,也輪不到你這個白眼狼,”說著,仇泓不顧仇魄滿身傷痕,不顧他一臉的祈求與不甘:“來人,把這個不孝子,不,把這個庶民,給本侯扔出去,從此以後,關和侯府,沒有仇魄這個人。”
“不,不……”
盡管仇魄費力掙紮,可是回答他的,卻隻有慢慢關上的,關和侯府的大門:“為什麽,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