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瑪麗·都鐸即便被剝奪了身份,她的血統依舊毋庸置疑,所以她跟琴璣一樣有權利朝見國王。
宮廷裏的貴族們看見她跟琴璣並排走來,都不用旁邊的人提醒,紛紛彎腰。
雖然國王製定了法律,剝奪了瑪麗的身份,可是在人們的心中,瑪麗始終是英格蘭公主。
這一點,讓安妮·博林異常憤怒。
她自認早就調養好了身體,連著通宵達旦跳舞都沒有問題,就等著國王來到她的房間。可是國王就好像厭倦了一樣,那些她駕輕熟就的招數吸引了一大堆人,唯獨對國王沒有用。
這讓她十分焦躁。
現在看見瑪麗出現在宮廷,安妮·博林就好像尾巴著了火的母獅子。
不等亨利八世開口,安妮·博林就冷冷地道:“lady瑪麗,你好像沒有獲得進宮的許可。”
琴璣道:“安妮王後,lady瑪麗是應我的邀請,作為我的朋友進宮的。這件事,事先已經得到國王陛下的同意。”
“你!斯旺伯爵!你難道不知道嗎?這是懲罰!凱瑟琳和瑪麗一天沒有認清楚身份,就應該受一天的苦!”
“安妮王後,無論凱瑟琳殿下是什麽身份,但是lady瑪麗是國王陛下的女兒,她的身上流著國王陛下的血!都鐸王朝的血!天上人間,也隻有萬能的天主能奪走一個女兒對父親的孺慕之心。安妮王後,你也是女兒,又做了母親,怎麽就無法理解呢?為什麽要刻意傷害這樣的一顆純潔又真摯的心靈?”
“你!”
雖然不是第一次了,可安妮·博林又一次被琴璣的伶牙俐齒堵得說不出話來。
但是安妮·博林也不是易與之輩:“那麽,你就讓她開口,親自承認國王製定的法律!”
亨利八世曾經頒布法律,要求全國上下都承認他跟安妮·博林的婚姻合法,要求全國上下都承認安妮·博林是英格蘭合法的王後。
費雪主教和托馬斯·摩爾就是因為不肯宣誓,才被投入倫敦塔。
“安妮王後,即便現在戴著王冠的人是你,也不能否認英格蘭曾經跟西班牙結盟,而凱瑟琳殿下就是這項盟約的證據。凱瑟琳殿下嫁入英格蘭王室,加強了都鐸王朝的正統性。同樣,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凱瑟琳殿下的存在也在穩步地提升英格蘭的國際地位。但時移世易,伴隨著查理五世皇帝的登基和他強硬的政治手腕,使得曾經守護英格蘭的盟約變成了製約英格蘭的枷鎖。國王在加冕的時候會向天主發誓守護國家、守護人民,這是國王的聖職,王後則負責協助國王守護國家和人民,這是王後的聖職。凱瑟琳殿下既然已經成為讓英格蘭一步步淪為西班牙的附庸的關鍵,那她的存在就違背了王後的聖職,而且她沒能扭轉這一現實,所以她必須離開。”
琴璣的話擲地有聲,震住了所有的人。
就連瑪麗·都鐸也吃驚地抬起頭,呆呆地看著她。
她從來沒有想過琴璣會親自告訴她答案,而且還是在她的父親亨利八世、眾多貴族和各國使節麵前。
琴璣道:“所以,我堅持,國王陛下和凱瑟琳殿下的婚姻在1532年前是有效的。同樣,國王陛下跟王後安妮的婚姻從一開始也是有效的。天主見證,君主的一切,隻為了守護國家和人民。”包括婚姻。
安妮·博林咬牙切齒:“斯旺伯爵,福音書可不是這麽說的呢。”
早在她加冕為王後之前,在她搬入王後套房的時候,她就極力抹除她的前任凱瑟琳王後在宮廷的印記。
她怎麽都沒有想到,作為宮廷新貴,琴璣竟然還會提及凱瑟琳,並且當眾表示,她承認凱瑟琳的婚姻!
這讓安妮·博林無法忍受。
她怎麽敢!!!
琴璣道:“安妮王後,我是不讀福音書的。但是,國王在加冕典禮上,會對天主宣誓,這件事眾所周知。國王陛下也不止一次當眾強調過自己的聖職。怎麽,您從來不曾記在心裏?這就是您對國王陛下的愛?”
“你!”
“為什麽國王的聖職會跟安妮王後口中的福音書出現衝突,那是神學家和哲學家需要考慮的問題。身為英格蘭的領主和國王陛下的臣民,服從國王、維護國家穩定,是我的天職。天主見證!天主庇佑國王!”
說完,琴璣行禮。
加德納主教立刻高聲道:“天主見證!天主庇佑國王!”
薩福克公爵查爾斯·布蘭登緊跟著行禮:“天主見證,天主庇佑國王!”
然後是托馬斯·克倫威爾,之後是坎特伯裏大主教托馬斯·克蘭麥,
在場的諸多貴族紛紛跟著行禮。
看看亨利八世的神色,再看看安妮·博林的反應,瑪麗·都鐸終於意識到自己該怎麽回答。
她道:“我堅持,我的母親阿拉貢的凱瑟琳跟我父親英格蘭國王亨利八世的婚姻在1532年前是有效的。天主見證國王的聖職。天主庇佑國王!”
這幾句話對於瑪麗來說,分外艱難。
可是看到她低頭行禮,亨利八世滿意了。
他走下王座,伸手服氣女兒,道:“哦,瑪麗。”
“是的,國王陛下。”
“父親,我的孩子,是父親。”
“是,是的,父親。”
瑪麗雙目含淚。
亨利八世轉頭對琴璣道:“哦,斯旺伯爵,我怎麽沒有早一點遇到你。”
如果你早一點出現,那就沒有這麽多事情了。
琴璣道:“陛下,隔靴搔癢需要更大的力氣。這一切都是天主的旨意。不過,為了讓人民看到陛下的仁慈和賞罰分明,我有兩個小小的建議。”
“哦?說來聽聽。”
“凱瑟琳殿下雖然現在已經不能守護英格蘭,但是她曾經也的確為英格蘭立下不可磨滅的功勞。請看在她的功勞的份上,看在她獻給您的王冠的份上,陛下,即便您拿走了她的王冠,也請您給她一筆年金,一筆能讓她吃飽穿暖的年金。”
亨利八世明白,琴璣說的,是那顆蘇格蘭國王的腦袋。
“另外一個呢?”
琴璣肅容道:“國王陛下,雖然您通過至尊法案,成為英格蘭教會最高領袖,但是您不能否認,身為國王,您事務繁忙,真正代您履行教宗具體事務的,是坎特伯裏大主教。”
托馬斯·克蘭麥心裏當時就是咯噔一聲。
琴璣道:“國王陛下,這就是我想要說的。人民想起仁慈的時候,他們會想到教堂,想到羅馬教廷的聖座,想到坎特伯裏大主教,唯獨不會想到您。所以,我建議,請您頒布一道法令,規定工人們的最低工資,保證工人們能吃飽穿暖。讓人民切實地感受到您的仁慈。我希望,在英格蘭的土地上,人民的溫暖回憶的第一印象,不是教堂的聖餐,而是國王陛下您對人民的關愛。”
托馬斯·博林道:“斯旺伯爵對治理領地真的很有一手呢。”
琴璣道:“威爾特郡伯爵閣下,您難道忘記了我的政事堂?我的兄弟朱厚烯會整合政事堂的意見,我隻負責將他們的意見傳達給國王陛下。”
亨利八世想了想,道:“我明白了。我會讓樞密院討論。你的兄弟,朱……”
“朱厚烯,您可以叫他萊特。”
“好吧,我冊封他為利物浦子爵,即日起加入樞密院,希望他作為樞密院委員為我服務。”
“是的,陛下,這將是他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