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蠻橫的少女
天色漸晚，築雪小院。
商淩被蓁弟整的心煩，蓁姨娘多少被遷怒到，因此以往總要去綠依小院坐坐的商淩今日並不想去那裏。白姨娘那裏他根本不會想去，嬌姨娘今日不舒服關門謝客，不論怎麽看，商淩能去的地方隻有築雪小院。
大夫人一身鵝黃色的裙裝，圓髻上斜戴著一支雕刻著牡丹的木簪，斜倚在門邊，身後的屋裏隱隱映出暖暖的燭光，香爐裏一縷青煙伴著淡淡熏香的氣息消散在屋中……。
商淩心裏也似乎感受到溫暖，這是家的感覺。隻有在若雪這裏他才能夠安心的休息。
在大夫人的服侍下用過晚膳，閉目養神又有人幫忙按揉額頭的商淩徹底將今日的不愉快忘記。“你知道今天蓁姨娘的弟弟為什麽來麽？”商淩和大夫人話起家常。
“若雪聽說蓁姨娘的家人來看她，在送上禮物送走客人後就回來教導若菱功課，難道發生什麽事麽？”
大夫人早就聽說蓁弟鬧事，甚至可以說要不是她隨機應變早就吩咐過一旦曇香、綠珠勸說失敗，就讓萍兒去整點事出來，今天這場鬧劇也無法上演。
她沒想到蓁姨娘居然算計這麽深，居然提前做好準備。綠珠剛才過來哭訴，說蓁家人明著聽話，背地裏卻收了蓁姨娘好處這才導致她的失敗，綠珠的話正好符合前廳裏傳過來的話，之前倒是她錯怪綠珠。
“你不知道，她弟弟在大廳鬧撞柱，又要人，還打了蓁姨娘，這哪裏是什麽親戚，分明是鬧事的。”商淩一想到他會有這麽一個親戚，不由頭大。
“他怎麽能在別人的府裏鬧事。這怕是蓁姨娘不願看到的事……。”大夫人欲言又止。商淩疑惑的看向她。“我聽說是嬌姨娘把人請來的，那個把人帶進來的丫鬟叫綠珠，正是嬌姨娘的丫鬟。”大夫人的猜想合情合理，比起嬌姨娘，商淩當然更相信他的續弦夫人。
“她怎麽這麽多事。”商淩不滿道，說是身體不適，關門謝客，在這時候看來總有點做賊心虛的感覺。
大夫人心裏暗喜，種子已經埋下，接下來該下一折戲。
花園。
小怡畢恭畢敬的對劉嬤嬤許諾一定不會耽誤大夫人的事，隻是因為最近嬌姨娘身體不適，喝的藥總是吐出去，這才導致遲遲沒有動靜。
劉嬤嬤催促她快些後，又用她的家人威脅半天，這才回去向大夫人複命。
小怡看著劉嬤嬤的背影神情莫明。二小姐給她一筆錢，她的家人正準備搬離京城，天大地大，難道大夫人還能隻手遮天？隻要等家人安定下來，二小姐也回來了，她就沒什麽好怕的。現在，她能做的就是拖延時間。
商府裏的下人們似乎都嗅到府裏的風向變化，蓁姨娘的寵愛正在減少，送到嬌姨娘那裏的補品也少了很多，倒是大夫人，最近過的越來越風光。
一天之內，商府看似突然發生的事情都是早有預謀的結果，而伊人被關小黑屋卻是少女的一時起意。
湖心小屋。
少女似乎休息的很好，等她起來時，已經日上三竿。在兩個丫鬟的服侍下梳洗完畢，穿戴整齊後，少女吃著早餐，突然想起有一個人被她關在小黑屋裏一晚，揮手叫人把伊人帶過來。
吱呀。
小黑屋的大門被緩緩推開。伊人本是麵對著大門抱膝而坐，突然從門外進來的陽光晃的她將頭埋進雙臂中間。
“喂，醒醒，我們家小姐召見你。”家仆踢了伊人幾下，伊人眉頭直皺，這家人怎麽這麽狂傲，連家仆都這麽無禮，難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看來這個小姐也不是什麽好人。
伊人被人用黑布蒙住眼睛，帶往湖心小屋。
人被蒙住雙眼，其他的感官變的敏感許多。伊人默默的感受著周圍的一切。花園裏傳來陣陣花香，不一會兒，空氣漸漸潮濕，腳下的路變的不太平穩，就像走在木製的板橋上，等踩到平地，被推進屋子，黑布被取下。
伊人仔細的打量著她看到的屋子，悠閑的樣子就像她是被邀請來做客的人似的。這裏的裝飾無一不精美，雖然很多東西，尤其是花瓶之類的東西可以看的出是新品，比不得古物值錢，可也都是上好的成色。腳下的地毯應該是為防潮而準備的，屋子裏陣陣若有若無的香氣，應該是焦孟縣特產的蘇合香，這種香產量並不算多，她能在平時使用，家境不錯。
少女像是故意想在伊人麵前炫耀一般，放任伊人打量她的湖心小屋。
“怎麽樣，沒見過這麽好的地方吧，這隻是本小姐的一處屋子而已。”少女仰起頭得意道。伊人為出門方便，衣著並不華麗，此時被關一天小黑屋，難免粘上些塵土，和少女特意準備的十二破花間裙相比顯得有些相形見絀。
“既然你請我來這裏，應該知道我是誰。你是誰？有什麽事？”伊人沒有半點捧著少女的意思，在她看來，這個少女就是個沒長大的小女孩。
“你怎麽配知道本小姐的身份，還有，你這是什麽態度，快點向本小姐賠罪！”少女蠻橫的說。
伊人一臉茫然，賠罪？她什麽時候得罪過這個小姑娘？
少女見伊人不解，好心的告訴伊人該怎麽做。“你要向本小姐道歉並保證以後不許再勾引本小姐的羌哥哥，離開焦孟縣，還有，在我這當幾天本小姐的丫鬟，等本小姐哪天高興了，就放你離開。”
“羌哥哥是誰？”
剛問完，伊人反應過來她說的羌哥哥應該是和憶苦長的一樣的羌公子。看少女的樣子，應該是喜歡羌公子吧。那個毒舌又自戀的人，竟然也有人會喜歡？
“羌哥哥就是昨天救你的那個帥氣霸道溫柔體貼的騎馬男子，你以後給我離他遠點，不要妄想不可能屬於你的人。”少女雙手叉腰，半點形象也沒有的說。
“我不喜歡他，你放心。”伊人說完，打量著少女。“毒舌自戀配蠻橫霸道，勉勉強強。”
“你這是什麽意思。”少女不解。
“你喜歡他。”伊人肯定的說。少女絲毫不掩飾她對羌公子的愛慕。“本小姐喜歡他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本小姐愛就要愛的轟轟烈烈。”
她倒是個敢說出來的。
“原來如此，你的羌哥哥和一位異性說句話你就抓一位，這就是所謂的轟轟烈烈？”伊人好笑的問。真這樣，她得累死。
少女氣哼哼的沒有說話。她才不會承認伊人給她帶來壓力她才會抓伊人。
“我幫你分析分析吧。”伊人走到桌邊，自覺的給自己倒一杯茶，小口小口的啜起來，樣子很淑女。其實大夫人從未教過她如何做一個大家閨秀，但伊人可以模仿大夫人，也可以模仿若菱。
少女對伊人的提議有些動心。在她看來，伊人就是羌哥哥喜歡的樣子，有她幫忙分析自然很好。“羌哥哥喜歡你這樣的。”少女說的不情不願。
我這樣的？我什麽樣啊？伊人驚訝的想著。“說具體點。”
“大家閨秀。”少女解釋道。伊人差點沒笑出聲，她怎麽會是大家閨秀？商家的二小姐都快被大夫人捧殺成紈絝子弟，大家閨秀這樣的詞不適合她。不過……。
“你的確沒有個樣子。”少女聽伊人這麽說氣的舉起手來，但最後還是在伊人的注視下放下手。
“禮儀是可以後天訓練的，倒是另一個問題更加棘手。”伊人說完，少女急切的問：“什麽問題？”
伊人微微一笑。“嫁娶講究門當戶對，你們的家世配麽？”
少女撇撇嘴，坐下。“羌哥哥的家世比我好多了，在這西部，家世比得上他的大概也隻有京城的皇親貴胄、官家子弟。雖然我比你好很多，但也不過是隻能在焦孟縣稱霸而已。”對少女的話，伊人一笑置之。
家世這麽好，又在西部，羌姓可不多啊。
“你那羌哥哥是獨子麽？要是獨子，你想嫁他為妻還好說，要不是獨子，他的妻子一定不能比兄弟的妻子身份差太多。”伊人問。
“那還好，羌哥哥是獨子，他的弟弟羌冽很小的時候就死了。”少女慶幸道。
羌冽是誰？如果她沒記錯，羌家隻有一個兒子，叫羌凜。“兄弟？怎麽死的？”伊人問。
少女也沒有隱瞞，畢竟這不是什麽秘密。“羌冽從小就體弱多病，一張臉白得不像真人，性格冷淡的說話都不過十字，偏偏又和羌哥哥是孿生子，每次見到他我都覺得很不舒服。還記得小時候，經常有個叫慕楓的孩子來這裏玩，他總是跟在那個孩子身後，羌哥哥就跟在他身後，我呢，跟在羌哥哥身後，追不上的時候羌哥哥會停下來等我，羌哥哥其實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說到這兒，少女像是意識到什麽，補充道：“你可不能打本小姐的羌哥哥的主意。”
“你放心，我不喜歡他。”伊人再次強調。
少女將信將疑的點頭。情人眼裏出西施，在她看來，她的羌哥哥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怎麽可能有人看不上他？有的人，隻要提起他的名字，就是一件幸福的事，她的羌哥哥就是能讓她想著就覺得很幸福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