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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你去裡面躲起來

  白笛心往下沉,如果不能出宮,如何告知七哥七嫂?


  卻聽白月川又道:「傳朕旨意,召華陽王妃進宮為貴妃診病。」


  霎時白笛心中又充滿希望,她出不去,若是七嫂能進的來,到時候也有機會告訴七嫂不是?

  邊上的太醫連忙應聲並且退了出去。


  上次謝貴妃被玉皇后算計的時候,宮中太醫束手無策,最後還是請的華陽王妃幫忙解的毒,這才依然如故,這讓白月川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這太醫院,竟然一個能頂事的都沒有,出任何事情都要求到別人頭上去,他每年白花那麼多銀子養這群廢物了!

  白笛壓下心中思緒,上前道:「皇兄不要擔憂,謝貴妃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其實她可以說,華陽王妃醫術無雙,但到底也是聰明人,很容易從白月川的臉上看出端倪,自不敢再誇讚藍漓引來白月川更深濃的排斥情緒。


  白月川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也不枉貴妃這麼關心你。」


  白笛垂眸沒言語。


  白月川坐在謝貴妃的床邊,瞧著謝貴妃那了無生氣的樣子,一雙劍眉蹙的死緊。


  他雖心中摯愛葉靜美,為了葉靜美能做任何他能做的事情,但謝晚雲在他心中同樣佔據很重要的地位,寂寥深宮,爾虞我詐,那些女子阿諛奉承,獻媚奉迎,他實在看著膩味,謝晚雲與那些女子不一樣,她骨子裡清高孤傲,當初入宮也是因為形勢所迫,入宮之後簡直如一股清流,無論是一開始被其餘貴女打壓欺凌的時候,還是後來得了白月川的青眼,一步步做到如今貴妃的位置上,她都不卑不亢,無傲無懼。


  也正因為這一點,她很得白月川喜歡,所以才能到今日寵冠後宮。


  太后亦是知道白月川的喜好,對謝貴妃的平步青雲素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只是這次么……


  謝貴妃礙了她的事,她便容不下謝貴妃了。


  白笛垂眸站在後面,視線有些複雜,幾分期待夾雜幾分愁緒。


  她在想,萬一太后乘著七嫂入宮為謝貴妃看病的時候再做點什麼,她又該如何提醒七哥七嫂他們,又不會讓太后察覺呢?

  一直到回到芙蕖殿,她還在想這件事情。


  劉嬤嬤見她這幾日都憂思重重,終於忍不住問道:「公主,您在想什麼?」


  白笛回神,沒言語。


  劉嬤嬤嘆了口氣,道:「您有什麼事情都要說出來呀,說出來,老奴也幫著想想辦法,總好過一個人悶在心裡不是……」


  白笛滯了一下,「話倒是不錯……」


  劉嬤嬤試探道:「是不是……那日從長樂殿中出來……和謝貴妃的事情?」


  白笛驚訝的看向劉嬤嬤。


  劉嬤嬤霎時瞭然,看來就是那件事情了,「老奴可是太傅大人派到小姐身邊貼身照顧的,小姐故去之後才照顧公主,這宮中的事兒呀,老奴也算看的清楚,心裡有數,公主……你便直說是要做什麼,老奴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可想。」


  白笛沉吟了一下,道:「是有件事情……」畢竟太后那日所說的事情不是小事,白笛說的時候也是避重就輕,怕牽連太多。


  聽她說完之後,劉嬤嬤道:「原來就是這個事情吶,好辦。」


  「怎麼,嬤嬤有辦法?」


  「若是別的時候,老奴還真想不出辦法,偏生今日是初十,老奴還真有辦法。」


  「什麼辦法?」白笛喜道,「嬤嬤快說。」


  「公主別急。」劉嬤嬤安慰了白笛一聲,才道:「這一年多來,工部很忙,公主可知道,工部都是忙些什麼?」


  白笛一怔,沒想到會牽扯到工部去,一時有些沉默。


  劉嬤嬤也不等她回應,便道:「老奴雖是後宮奴僕,但廷之公子卻是工部的尚書,所以老奴難免對工部的事情上心一些,這一年,工部一來忙濱州水事,就是治災的事情,二來就是著書的事情,濱州水事,到底也是濱州的事情,京城的工部是遠水解不了近渴,所以其實大部分的精力還是放在著書這件事情上。」


  「嗯,是這個道理。」白笛下意識點點頭。


  劉嬤嬤又道:「著書這件事呢,原本是宮中秘書院負責的,去年工部有了新的更快捷的著書辦法之後,就是秘書院和工部的著書官所聯合起來一起著書,他們的分工也是很明確,由工部的官所和匠人所負責著書,著好之後工部檢校了,送到秘書院,秘書院核對無誤,然後才會大亮鑄造,每月的初十,就是工部送書到秘書院的日子,這一日會留工部官員在皇宮秘書院,一整夜。」


  白笛心中咯噔一下,工部,只要讓那職業的工部官員把消息送出去,事情豈不是變得很簡單?


  劉嬤嬤躬身道:「老奴這就去悄悄打探一下,看看今日的工部官員是誰。」


  「好,你快去快回,小心些。」


  劉嬤嬤點了點頭,想說,其實最近這段時間,工部留在秘書院的官員一直是藍爍,卻話到了嘴邊,又沒說出來。


  這位藍大人和自家公主之間的緣分,真是讓人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而白笛其實對那件事情還是略有耳聞的,幾次在宮中見到藍爍都是初十,豈不是說,要傳消息出去,還得去見藍爍一面才行?

  她眼前似乎閃過藍爍錯愕之中夾雜著羞惱的表情,那「自重」二字,想必對他傷害極深……一時之間,白笛心中惴惴不安,自己上次將話說的那樣冷漠決絕,如今見面又如何相處?

  可她又很快安慰自己,若真是藍爍也無妨,反正是傳消息出去,又不是找藍爍怎樣。


  當即,她安慰了自己半晌,心情慢慢平復下來。


  劉嬤嬤去了半個時辰,回來的時候帶來了消息,「是魏延年魏大人。」


  「魏延年……」


  白笛喃喃重複,不知為何,心頭湧起一股失落。


  「是,據說是魏大人。」劉嬤嬤重複了一遍,瞧著白笛的神色,輕聲問道:「公主,怎麼了?」


  白笛回神,「沒事,魏大人便魏大人,他到底也是藍……藍大人的至交好友,算是信得過的,等夜色沉一些,我們便過去,將消息告訴他知道,嬤嬤先去準備一下吧。」


  「是,老奴知道了。」劉嬤嬤低著頭應了一聲,心中也是嘆了口氣,白笛本是她親手帶大,什麼樣的表情代表什麼養的意思,她幾乎再清楚不過,如今這般不順遂,又何故執拗前行,不給自己和那個人機會呢?

  ……


  夜幕沉沉,暮色皚皚。


  雖然是年節下,但因為天氣很冷,又是白月川下了宮中戒嚴的命令,整個皇宮之中頗有些寂寥,來去的宮人們都是行色匆匆,除了慣例巡守的禁衛軍之外,宮道上再難見什麼閑雜人等。


  因此,當一個嬤嬤帶著兩個小太監走在打掃乾淨的宮廊上的時候,難免有些突兀。


  禁衛軍小隊的隊長掃了那三個人一眼,想了想,還是大步上前,「站住,你們是什麼人?」


  那嬤嬤瞧著慈眉善目,大概四五十歲的樣子,連忙賠笑道:「這位大人,我們是浣衣坊的,有一部分衣服因為天氣太冷耽誤了浣洗,洗好了已經這個時辰,不敢再耽擱明日的事情,所以便乘著夜色將東西送了過去。」


  那禁衛軍隊長瞧了嬤嬤身後的小太監兩眼,又拉起他們漆盤之中的衣服瞧了瞧,「何處的衣物?」


  「都是秘書院那邊的衣物,大人們著急用,老奴也著實不敢耽擱。」


  禁衛軍隊長接過下屬低過來的火把,照了照,的確是秘書院書直的衣物,這秘書院在宮中也是特別的存在,可以用到宮中人事。


  禁衛軍將衣服丟在托盤上,又檢查了另外的托盤,確定一切無誤,才道:「時辰不早了,你們早些去早些回,秘書院在前邊,後宮的宮門可是要下鎖的,下了鎖回不來是什麼罪過,你比我清楚。」


  嬤嬤連忙道:「是是是,老奴知道,多謝大人。」


  「趕緊走吧。」


  禁衛軍又說了一聲,帶著那一隊人往別的地方尋常去了。


  嬤嬤的身後,兩個小宮娥深深吸了口氣,這三人,正是劉嬤嬤,鈴鐺和白笛。


  鈴鐺低聲道:「還是嬤嬤聰明。」


  白笛皺了皺眉,「別說話了,快走。」


  「嗯。」劉嬤嬤也低聲道:「那禁衛軍說得對,要是回不來宮門下了鎖可不是鬧著玩的,快。」


  「哦。」


  鈴鐺吶吶應了一聲,連忙跟了劉嬤嬤等人的步伐。


  三人出了宮門往前面秘書院的方向過去。


  秘書院因為工部著書的事情,這後半年十分的忙碌,到了晚上也是燈火通明。


  遠遠的,白笛便看到書直打扮的官員進進出出,或抱著層疊的書,或行色匆匆,總之並未有閑人。


  到了秘書院跟前,守在門口的禁衛軍上前問話,劉嬤嬤又是方才一番說辭,那禁衛軍仔細查問了,才讓三人進去。


  劉嬤嬤帶著鈴鐺和白笛,將衣物都放到了應該放的地方,才道:「這個時辰,工部的官員應該是剛用了晚膳,休息時間,就在後面的廂房,鈴鐺,你在這裡盯著,我和公主過去,很快就回來,你警醒點,如果有人問起,就說我們去裡面送衣物,馬上就到,多餘的話一句也不要多說,知道了嗎?」


  鈴鐺點頭如搗蒜,「知道知道!」


  「公主,走吧。」


  「嗯。」


  劉嬤嬤在前帶路,白笛跟在後面,今天下午劉嬤嬤教了她幾次,她如今走起路來倒也像模像樣,弓著身低著頭,若是遠遠的看過去,當真也就是一個小宮娥的樣子。


  因為到底是供官員休憩的地方,便不會像前面那樣五步一崗十步一哨,這一路過來十分的順當。


  到了一間廂房門口,劉嬤嬤停下腳步,道:「這就是了。」說吧,扣了扣門。


  裡面靜悄悄的,什麼聲音都沒有。


  白笛想著,莫不是魏延年用了晚膳又去忙公務了不成?

  劉嬤嬤又扣了扣門,依舊沒有回應。


  劉嬤嬤不死心,剛要抬手再扣,卻聽身後忽然響起一道低冷男音,「你們是什麼人?」


  劉嬤嬤和白笛都是一僵,這一聲,不是別人,正是藍爍。


  白笛心頭打鼓七上八下,不是說今晚是魏延年再這裡嗎?

  他們的身後,藍爍已經大步上前,他是見過劉嬤嬤的,雖然劉嬤嬤換了衣服,但只一眼,藍爍還是將人認了出來,「你……劉嬤嬤?」只是白笛站在劉嬤嬤的身後,又因為天色暗沉,所以藍爍並未認出。


  劉嬤嬤僵了一下,很快恢復正常,「藍大人。」


  藍爍瞧了她裝扮一眼,淡淡道:「這麼晚了,嬤嬤不該在此處。」雖不確定她是為何事找自己,但這個時辰出現在這裡,對誰都是不好的。


  藍爍徑自開門進去,打算取了隨身的東西之後,再去忙公務,卻不想劉嬤嬤直接拉著打算裝沉默的白笛送了進去,並且順手關上了門。


  咔的一聲,藍爍便是遲鈍些也是有所反應,回頭就看到一個宮女站在那。


  藍爍皺了皺眉,「劉嬤嬤,你這是做什麼?」他上前想要詢問一二,只是走的近了之後忽然嗅到了一股似蘭非蘭的香氣,那股香氣,他十分的熟悉。


  藍爍身子一僵,下意識的低頭看向那一直垂首的宮女,「你——」


  白笛避無可避,只得抬頭,「我有事找你。」


  藍爍僵了僵,「什麼事?」上次不怎麼美妙的回憶之後,他以為,他們二人已經無話可說了,但看白笛的表情,不像是玩笑,且白笛也從來不是玩鬧的性子,果然,等白笛開口說出實情之後,藍爍瞬間神色凝重。


  白笛道:「是宮中的一些事情。」白笛將面見太后前後,和太后所說的話,都說與白笛知道。


  本身若是見到的是魏延年,白笛不會這樣毫無保留,但來人是藍爍,便沒什麼可遲疑的。


  藍爍越聽,臉上的神情越冷,聽到最後,滯了好一陣子,才道:「所以是要我送消息給王妃,明日小心?」


  白笛點點頭:「嗯,如今內宮封鎖盤查很嚴,消息很難送的出去,你告訴七哥七嫂,一定要小心,太后的手段,他們應該都是知道的。」


  「好,我記住了。」


  外面,傳來劉嬤嬤的聲音,「公主,好了嗎?」


  白笛應了一聲,便打算離去。豈料剛走了兩步,卻聽外面劉嬤嬤忽然噤,似乎是有什麼人朝著這邊過來了。


  白笛微驚,她的身份,若是此時此刻被人發覺在這裡,那還了得?不但消息送不出去,自己的清譽受損,還極有可能連累藍爍!


  「怎麼辦?」


  藍爍定了定神,「別擔心,你去裡面躲起來。」


  「好。」


  白笛也沒得選擇,迅速到了裡面,但這本就是暫時供休憩的地方,著實也沒什麼地方可躲,白笛看了半晌,聽得那腳步越來越近,咬咬牙,直接藏到了書案之後的書櫃之中。


  腳步聲越來越近,藍爍見白笛躲藏好了之後,調整心神,將門打開,卻著實愣住,「怎麼……」


  來人咯咯笑道:「怎麼了,藍大人很意外嗎?今日我隨王叔進宮,一直等候皇上召喚,皇上因為謝貴妃的事情耽擱了許久,這會兒才召見王叔,我閑著也是無聊,聽說藍大人今日在宮中,便來瞧瞧,咱們也是老熟人了,藍大人不比這樣一幅被嚇到的表情。」


  這人不是別人,卻是蕭明秀。


  藍爍對於蕭明秀,可算是十分的頭疼,多次見了都是繞著走,沒想到如今她卻直接找上門了。


  他這一愣神的功夫,蕭明秀已經登堂入室,進了廂房不說,還大刺刺的坐到了書案邊上,瞧著他桌上那些東西十分好奇。


  藍爍連忙道:「公主駕臨,下官自然歡迎,但這裡是秘書院辦公的地方,並非下官的私宅……」


  蕭明秀丟下書本,「也就是秘書院,你跑不了的地方,要是你的私宅,我能進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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