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張五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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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著秋海棠的香氣，他們二人一同前行。
比青瑤先前一次到漠北所見嬌豔更甚，香氣更濃，似是在這偽大自然的舞台上翩翩起舞，舞著這一年的盛開。
“爹，我們來了。”無驕與青瑤一同踏入酒老爺的房中。
“青神醫，你可來了。”酒老爺見他們進來，終是停下了因焦急不停來回的踱步，焦急的心仍是沒有半分停歇。
“見過酒老爺，青聽秋夫人身體抱恙，不知是因何？”青飄然一禮。
她自是知道為何，秀眉一揚，故意問之。
“今夜秋兒她被發現暈倒在書房裏，醒來後就一直驚慌不安，我十分擔憂，畢竟先前因為梅的死秋兒已受了不少驚嚇，怕是這一次又被什麽刺激到了，所以才把她帶來我房中，讓她好安心……”酒老爺憂心忡忡地看著躺在榻上蒼白著臉色的秋夫人，甚是痛心。
“酒老爺莫急，待青瞧瞧。”青瑤上前去，把脈聽診，秋夫人怯怯地配合著她的動作。
“秋夫人隻是受驚了，好生休息一番便無事。”青瑤淡淡道。
“無驕反倒有一事不明。”酒無驕勾起嘴角，故作不解，“不知秋夫人為何深夜前去這書房呢？”
“妾身……今夜聽到春桃和夏竹她們兩個在外驚叫，出去一瞧，她們見著梅的鬼魂了！”秋夫人柔聲訴著，泫然欲泣，“我不信，嗬斥了她們兩句，結果妾身真的好似見到了那梅的鬼魂！春桃和夏竹都嚇得暈了過去，妾身提膽，走進書房想著會不會是梅有心事未了，結果一進去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哦？秋夫人這般膽大竟敢獨自一人進去這死過人的書房？”酒無驕再笑問道。
“妾身怎麽都是梅的主子！梅此番出現定是有冤屈，生前妾身已不能保她周全，死後妾身定要滿足她的遺願！妾身是這麽想的……”秋夫人罷俯身至崩潰大哭，“老爺！定是梅死得冤屈，想妾身替她追查真相啊！”
酒老爺被她這麽梨花帶雨地一哭，可謂是心疼得肝腸寸斷，他斥責道：“無驕，你這問題問得是什麽意思？秋兒連連兩次被嚇成這樣，作為晚輩，你不但不安慰反倒還這風涼話？”
無驕微勾嘴角，仍未開口，秋二娘這廂先替他辯解。
“老爺，大少爺也是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經過，並不是有意難為我的，老爺莫要生氣。”眼角的淚珠仍掛在眼眶，秋二娘勉強自己擠出一抹笑容，看在酒老爺的眼裏更是心疼。
“老爺，你答應妾身，定要找出凶手讓梅安生！”秋二娘扯著他的衣袖，又急又怒，竟生生地暈了過去。
“秋兒！”酒老爺扶著她的身軀喚著，急切地跟青瑤道，“青神醫，你快替秋兒看看！”
“沒事。”青瑤在她身上一處隨意一點，本欲裝暈的秋二娘痛得尖叫一聲睜大了眼珠，“你瞧，這不就醒了。”讓你裝，繼續裝，再裝我就繼續讓你痛不欲生。青瑤垂眸，把心思掩蓋在眼瞼下。
她徑自走到書桌前，拾起筆寫著藥方，‘黃連二十片，三碗水煮至一碗水，不可放糖，連喝三次，身子自好。’她把藥方遞給廝，讓廝去藥房替秋二娘熬藥。
廝自下去，藥童看見了硬是愣了愣，知是青的藥方，也不敢提出什麽異議，聽話地熬著。
“秋兒，你沒事吧？可嚇死我了？”酒老爺見秋二娘醒來，上前握緊她的纖手。
“妾身……妾身這是怎麽了？又暈了過去？”秋二娘隻裝不知，忽而又好似想起什麽一般急急開口，“老爺你答應妾身了麽？”
“好好好，隻要你好好的，我什麽都答應。”酒老爺哪舍得自己的心肝寶貝玉容慘淡，隻是連連答應。
無驕實是看不下去這眼前上演的即肉麻又虛假的戲碼，用手肘輕輕撞了撞正瞧得津津有味的青瑤，便想要離開。
“有人來了。”青瑤輕聲在他耳邊道。
不一會，管家前來，敲門得到應允後，進來恭敬道：“老爺，門外有一人自稱是殺害了梅的凶手，其他問話一律不回答，已被我們綁入大堂，太老爺讓您來處理。”
青瑤與無驕對視了一眼，眼中盡是懷疑，剛要找凶手，這凶手就自投羅了？
“凶手？老爺聽到了嗎？是殺害梅的凶手！”秋夫人掙紮著要下榻，被酒老爺按住了，她邊掙紮邊痛苦地喊道，“老爺我要親自去看那凶手！我要替梅報仇！”
“你好生在這裏休息，凶手等我去看看情況，若真是殺害梅的凶手我們便讓他償命便是！”酒老爺替她蓋好被子，輕聲安慰幾句便與幾人一同往大堂走去。
“這秋夫人動作好快，剛意識到自己被訛了一手，馬上便找替罪羊來了。”青瑤輕聲在無驕耳邊道。
“她暈過去至今爹一直在她身邊，我想這替罪羊應是先前就布置好了，今夜再加這麽一出，看來在別人眼中，她都快成‘因心愛的婢女慘死心思不寧出現幻覺的善良夫人’形象了。”無驕勾起嘴角。
“那若是我想把她的形象變成‘殺害婢女再找人頂罪自導自演的邪惡夫人’呢？”青瑤輕笑。
“那自當如你所願。”無驕笑出聲，引來走在前麵的酒老爺回首。
“你們二人在笑些什麽？”酒老爺奇怪地問道。
“沒什麽，爹，孩兒隻是覺得您院子裏的海棠花開得甚是豔麗，不過將近五月，再茂盛也不過盛開這最後三兩日了。”無驕微微笑道，笑意不達眼底。
“自古海棠都是三四月茂盛，五月凋謝，這有什麽好笑的？”酒老爺莫名其妙地應道。
無驕與青瑤對視一笑，二人自是明了。
酒老爺正欲追問其意思，管家在前提醒道：“老爺，大堂到了。”
酒老爺一拂袖，施然入內。自從自己娶了秋兒，與他娘離了心，越發不懂得這無驕的想法了，雖還是叫著自己爹，明麵裏道義孝順全然不缺，卻是不再有以前那般依賴自己，自己如今連他的心思都無法猜透。
大堂那儼然跪著一普通武夫打扮的人，酒老爺心情不佳，上前便端坐在大堂當中，厲聲喝問道：“你是誰？”
“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張五是也。”那人昂首挺胸，朗聲回答道。
“張五！管家，你自己送上門來便是為了梅之事？是你殺了梅？”
“好，就是老子殺的！”張五毫不遲疑地應道。
“你把那夜的事情。”酒老爺漫不經心地道，在他看來，一個奴婢有何好追查的，隻不過為了秋兒才親自來查，隻待他把事情一交待，此事便可結案，而他的心肝寶貝也就不會再這般心驚膽戰，梨花帶雨。
“那日夜裏，老子欠了一身賭債，潛入酒府，本欲偷些銀兩，不料迷了路，慌亂之間便闖入了書房，然後那什麽梅還是菊恰恰在裏麵，見了老子想要大叫，那老子肯定得斃了她，本來還想著讓老子痛快痛快的，剛行事就聽到人聲，那就得認晦氣，老子便從她手中拿著那紅簪子便逃走了。等那幾日風聲過了，老子便去把那簪子賣掉，沒想到你們一直窮追不舍。這幾日夢裏那賤人一直在向我索命，老子想著這日子過得憋屈，門都不敢出了，想來還是來自投羅算了。”張五張口便來，言之鑿鑿，乍聽之下似乎毫無疑點。
“即是如此，管家你看著處理吧，那梅之案便到此完結了。”酒老爺隨意地揮揮手，意圖就這般結束此對話。
反正有什麽的，根本不管這回答有無疑點，隻要有人他是凶手那便成了。
“慢著，爹，孩兒還有不解之處呢，這可是事關殺人命案，可不能這般容易就定罪。”無驕徐徐道，“張五，你潛入酒府，酒府共有東南西北四個門，不知道你是從哪個門進來的？出來我們也好整治整治這酒府的守衛。”
“這……是從北門，我是從北門進來了！”張五猶豫片刻回答道。
“嗬，那為何明明可以脫身越走，又故意回來酒府自投羅？若是你真想給梅填命，直接自殺了便是，何必多此一舉？”酒無驕繼續追問。
“那……那賤人報夢定要老子回酒府，給她一個交待，替她燒香，在她屍首前念誦經文，不然她在黃泉也不會放過老子，老子便來了！”張五眼神閃爍。
燒香倒可理解，這念誦經文也太過扯談了……讓一個開口閉口老子的人去給她超度，那為何不直接報夢給有道高僧更來得好些。
“管家，你覺得這人是真的凶手麽？”無驕輕笑。
“老奴認為絕不是！”管家得到酒無驕眼神暗示，上前一步，逼問道，“！誰派你來認罪的？”
“如今認罪還要被懷疑？誰會傻到自取滅亡啊！”張五嘴硬駁回道，“老子就是凶手！不管怎麽，老子就是殺害梅的凶手！”
這人心心念念的就是討個殺害梅的罪名，此事必有異！
管家厲聲喝道：“我們酒府根本沒有北門！你還不承認自己在撒謊！”
“那我便是記錯了！我是從西門進來的！”張五吞了口唾沫，臉上冒出了些冷汗，“其實我也記不清楚是哪個門，反正四個門中守衛最少的那個門……”
無驕微微笑道：“抱歉張五，適才本公子引導錯你了，咱們酒府從裏到外就隻有一扇大門，就是你剛剛前來認罪敲的那個門，應該叫正門吧。”
稍稍一引導便不知如何回答，這事前功夫做得可真差。
“這……這……”張五張口結舌，跌坐在地，豆大的汗珠從臉上一直滑落到下巴，滴在大理石的地麵上，他用自己的衣袖擦著，瞬間濕濡了一大塊。
酒老爺看著快要收場的鬧劇被無端加演，臉色更是不鬱，拍桌怒道：“還不快快老實交代！是誰指使你前來！”
連連逼問下，張五的嘴裏終是吐出一句話：“是你們酒府的酒夫人指使我來的。”
無驕與青瑤眼神交接，果然準備了後招。
“海棠？”酒老爺猛地一震，“她一心禮佛，和你這種市井痞子怎會有聯係！你再胡八道我就讓人割了你的舌頭！”
“酒老爺明鑒，人此言屬實，你家酒夫人，那梅背叛了她，先前那海棠花與蘭花熏香險些讓她死於非命，此次定要殺了梅，那她派她貼身婢女菊去給我傳信，不然以人這般武技怎可能隨意進來？”張五慌張不已，不敢再如一開始一般自稱老子。
“什麽？”酒老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海棠她竟然這般狠心？”
“父親，事情還沒弄清，你不可這般快下結論，無驕相信娘親不是這樣的人。”無驕對麵前這個跟自己有著血緣關係，跟娘有著夫妻關係的父親無比失望，轉眸對張五問道，“張五，你確定是和菊傳的信？”
“確定。”張五點點頭。
“即有你的人證在，那便好辦了。一對峙，孰是孰非一目了然。”酒無驕客氣地跟管家吩咐道，“好，管家麻煩派人找來菊，還有爺爺。”
“是，少爺。”管家往外前去，吩咐兩名廝各自前去找菊和太老爺。
等待的過程中在大堂等候的幾人皆緘默不語，，管家給眾人上了茶，青瑤輕輕地走到無驕身後，把他垂在旁邊的手移到他背後輕輕磨挲著，“我在。”無驕回眸對她一笑，悄聲道：“我沒事。”
“我這有酥麻粉，若是到時仍不肯招那便讓他嚐嚐，不行我還有銀針，定叫他知道生不如死的滋味。”青瑤聲在他耳邊道，“對付這種人別講道義。”
“我知道。隻是沒想到這秋夫人把主意還打到娘身上去了。”無驕沉顏蹙眉。
“幾日後便要枯萎，這幾日定要掙紮著開出最迷人的花骨朵。”青瑤一語雙關。
隨著幾人腳步聲接近，又開始了這場審問。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