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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試探(一)

  褚昭昭見褚雲深麵帶怒色,霎時便住口不言,隻一雙美目略有怨氣的看著我,大約以為是我把褚雲深找來的。


  這邊廂馬琳仍舊是美人垂淚,那邊廂褚昭昭又開始美人含怒,我夾在這中間,當真是好生為難。


  但見褚雲深快步走近我三人,對褚昭昭斥道:“還不回去?”


  褚昭昭雖心有不悅,卻仍舊不敢違逆褚雲深,隻拉著馬琳,作勢要走。馬琳大約還想與我再單獨說話,然卻礙著褚雲深是在場,便隻得梨花帶雨地與褚昭昭一同離去。


  褚雲深麵有愧色,蹙眉對我行禮道:“昭昭不懂事,對言小姐多有得罪,萬望言小姐見諒。”


  麵對著這一張與楚璃並無二致的臉,我是如何也無法生氣的,況且馬家遭此大變,褚昭昭又與馬琳姐妹情深,今日她二人能有此行為,我不僅不會生氣,反而會對她們的勇氣感到讚許。


  思及此處,我便微微一笑,道:“清安爵客氣了。昭昭姑娘善良純真,我喜歡還來不及。又豈來怪罪之說?”


  褚雲深微一沉吟,道:“那日在冬路,我還以為小姐是蕭王孫的……口中多有得罪,今次一並向小姐致歉。”


  我擺擺手道:“無妨。那日本是問津失態。將清安爵誤看作是一位故人。”


  褚雲深見狀笑了起來,道:“我聽國主提及,言小姐是國主舊識?”


  我見他左手伸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便微微頷首,一路往前,邊走邊道:“國主從前名喚李持,想來清安爵也是知道的。我與國主,是在應國都城應天認識的。”


  褚雲深聽聞此言,腳步微有停頓,笑問:“言小姐不是涼寧人嗎?怎的會去應天?”


  我正尋思著要如何探聽褚雲深的話,卻見清綾布莊已至,便停了下來,笑道:“聽這家布莊的老板言及,清安爵似乎對這布莊的名字頗有讚意?”


  我隻要想起那日這布莊老板的話,便覺得褚雲深必是楚璃無疑。


  褚雲深聞言又抬首看了那“清綾”二字的匾額,笑道:“的確是個好名字,意好易記,讀起來也教人口齒留香。”


  我見他兀自看著那匾額,似是沉浸在回憶之中,便脫口問道:“你可認識一位名喚‘卿綾’的女子?”


  褚雲深倒當真低頭思忖了一陣,半晌方道:“未曾。”


  我見狀仍不舍追問道:“那清安爵可曾聽聞‘言問津’這個名字?”


  褚雲深目中似帶不解之意:“言問津不是小姐的閨名嗎?”


  “你以前從未聽聞?”我鍥而不舍。


  褚雲深垂眸低首,果斷道:“未曾。”


  然而我聽聞了這個消息,卻是大大的開心起來。若當真按照連瀛所言,褚雲深乃是楚璃的替身,那他必然是知曉涼應和親之事的。他既與楚璃是如此微妙的關係,又豈會不知涼寧的靖平公主閨名言問津?


  此刻他堅稱從未聽過我的名字,當真讓人疑惑。除非他是刻意想要與我撇清幹係。


  思及此處,我已隱隱有些激動起來,正色對他道:“楚璃,眼下就我與你兩人,你不要再裝下去了。”


  褚雲深聞言目中露出不解神色,問道:“言小姐是否又將繼黎認作了故人?何以有此一說?”


  我見他仍舊假作不知,一時之間,隻覺傷心委屈失望等等情緒撲麵而來,便想要撕開他那張虛偽的麵具,厲聲道:“你若當真是應宮裏豢養的楚璃替身,又豈會不知七年前,嫁去你們應國的和親公主,名作言問津?”


  此話一出,我隻覺自己更難以抑製激動之意,繼續質問道:“除非你對國主說了假話,你並不是楚璃替身。然你若非他的替身,又怎會被段竟瑉送來奉清?可見你與大應宮必有千絲萬縷的聯係!楚璃,你並不擅長說謊,這一次,也說得太糟糕了!”


  褚雲深聞言麵色微沉,道:“言小姐,可否借一步說話?”


  此時秋路已有人圍觀而來,大約以為我是傾慕褚雲深的女子,在這裏對他糾纏。我見這裏的確不是說話的地方,便點了點頭,不再多言,隻隨他而去。


  ……


  我未曾想到褚雲深竟會將我帶到他的新府邸來。此時褚昭昭業已回府,她甫一見我,略顯吃驚,卻也並未多言,隻快步走回了自己房間,將那景觀別致的花園挪了出來。


  褚雲深見褚昭昭見我也不問好,微有歉意,道:“昭昭年紀小,禮數不周全,是我這個做兄長的教導無妨,言小姐莫要見怪。”


  此刻我的全副心思皆在褚雲深的真實身份上,哪裏還有心思去探究褚昭昭的禮數是否周全。我見這涼亭四周無人,便急急問道:“你不要轉移話題。我隻問你,你究竟是不是楚璃?”


  褚雲深並不看我,一張臉隻望著池中的魚兒出神,淡淡道:“讓言小姐失望了。我並不是楚璃。”


  他這幅神情,分明與楚璃一模一樣,若要我此刻相信他並非楚璃,當真教我無法置信。我隻望著他,等他給一個令我信服的答案。


  半晌,方聽得褚雲深低低道:“如言小姐所說,我的確是應宮裏豢養的替身,也曾聽說過言小姐的閨名。若不是應國遭此大變,我也不會有機會逃出生,隻怕是一輩子都要活在暗處……”


  他仍舊不看我,口氣那般雲淡風輕,竟似在說旁人的事情:“如今應國已亡,繼黎也已有了新的生活,並不願再同過去的人或事有任何牽扯。國主對繼黎有知遇之恩,繼黎自當忠心耿耿,傾力相報。往事如昨,故人已去,繼黎也奉勸小姐一句,放下過往,一心前看。”


  他這樣一句話,便要撇清同楚璃的所有幹係?我又怎能聽憑他這一麵之詞便不再去追究他的身份?

  我好容易有了這點希冀,絕不會就此放棄!


  思及此處,我忙道:“褚雲深,我並不是想要糾纏你。可你與楚璃太過相似,我實在無法確定你的身份……我總覺得……他還活著……”


  然我的話尚未說完,隻聽褚雲深已冷笑一聲,道:“從前他活著的時候,言小姐如此寡情,如今人都已經死了,你又何必在此念念不忘,不怕太晚了嗎?”


  我聽聞此言,立刻察覺出他話中意味,冷靜下來,道:“看來我猜得不錯,你的確知曉我的事。”


  褚雲深聞言搖了搖頭,道:“我並非知曉你的事,不過是知曉他的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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