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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第236章 包拯

  眼看著計劃要破產,趙禎有些不高興了。況且立儲之事一直是他心頭的一根刺,輕易碰不得。


  他的孩子大多早夭,兒子更是沒有一個活下來得。可就算如此,趙禎心裡還是沒有放棄希望,他總覺得自己這人應該也不算壞吧?

  早就知道自己在政事上的能力不大出眾,因此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告訴自己:自己平庸沒有關係,只要有容人的雅量,必然會有賢臣能人替自己治理國家。


  況且趙禎也認為作為一個統治者自己有沒有本事不重要,關鍵在於你會不會用人。


  皇帝太精明了也未必是好事,只有像他這樣得,才能使得國家風調雨順,百姓富足安康。


  趙禎從很久前就這麼認為了。而這多年來,國朝的狀況似乎也印證了他這條理論,因此他越發深信自己的想法十分正確,並打算貫徹到他死得那一天。


  是得,宋仁宗沒有想錯。歷史上能得到「仁」這個謚號的君主寥寥可數。


  因著他始終貫徹著自己的理念,使得他的執政期間名臣倍出,是華夏曆代統一王朝中可圈可點的一個時期。


  可就算是趙禎這樣的老好人皇帝那也是有脾氣得。在他心中也是有些逆鱗不能去拂逆得,比如司馬光一再上書立儲君之事已讓仁宗很不滿。


  現在司馬光又挑著這個當頭來說這事,且一副你不讓我說我就不不罷休的氣勢,趙禎就算再想扯皮也扯不下去了。


  只得硬著頭皮沉聲說道:「准奏。」


  司馬光聞言伏身作揖,這個時候的君王與臣子間可不像後世那樣,需要對著君王卑顏屈膝,盡展奴才樣。


  除了祭天,大朝會等重要場合內需要行三拜九跪之禮外,宋朝的臣子在君主面前不需要跪著,對皇帝行個彎腰的禮節便可了;若不是在這早朝大堂上,還可以坐著。


  不像明清,明朝還好,還沒那麼變態;到了清王朝,臣子都是跪著得,康熙那個兩廢太子的老師在給太子上課時都是跪著在讀四書五經,而太子卻是坐著。


  就這樣的狗屁統治還敢大言不慚地說以「儒」治天下,糊弄鬼呢?!封建統治已經夠叫讓鬱悶得了!清朝倒好,直接來個大倒退,回到奴隸社會去了!

  扯遠了,再說司馬光行完禮,然後朗聲說道:「官家,東宮太子一直虛位,普天下都十分不安,事關國朝百年之運,官家應早做決斷才是。」


  雖然早知道司馬光開口就是為了這事,可這樣堂而皇之地在朝堂上說出來,而且那氣勢咄咄逼人,趙禎覺得很不舒服。


  而且前面就說了,這事兒就是仁宗皇帝心裡的一根刺。民間平頭老百姓若沒兒子還怕人嚷嚷,更何況是他這個九五之尊?

  他看了一眼富弼與韓琦,還有最讓他頭疼的包拯。這幾位在立儲君之事上可是和司馬光同心得很,眼下司馬光牽了頭,恐怕召見桑梓遠進京一事要黃了。


  一想到這裡趙禎就覺得胸口一陣悶氣,桑梓遠必須進京,不能再拖了。


  諸位要問了,桑梓遠不就是寫了幾首詩和文章么?皇帝老兒有必要這麼火急火燎地非要召桑梓遠進京么?

  前面就說了,仁宗皇帝實在是個好奇心很重的人,因此對於桑梓遠這個人他一直很感興趣。


  而再加上游家那個在京里做著小京官的遊學忠的故意散播消息,於是乎咱們的仁宗皇帝就知道了水泥這樣的東西,並且已經打算讓工部去考察並且採購了。


  遊學忠這樣的小京官按理是沒權利面聖得,不過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桑梓遠入了皇帝陛下的龍眼,作為與桑梓遠有聯繫的游家官方代表遊學忠自然也就水漲船高了。


  遊學忠也是個人精,一看官家對桑梓遠的事情感興趣,便把自己知道的事都跟官家當著家常說了起來。


  聽得仁宗那眼珠子都能掉下來了!而更巧得是就在這個時候胡宿上了一道摺子又和桑梓遠有關。


  仁宗更驚異了!人的皮膚也能跟衣服一樣用針縫起來?於是仁宗就開始腦補了,這個桑梓遠一定還精通岐黃之道,而且十分高明。


  如果把桑梓遠召進宮,沒準那事兒還有希望?


  看到這裡,各位看官應該明白了咱們偉大的皇帝陛下為什麼非要桑梓遠進京了吧?其實他已經憋了很久了,再聽聞桑梓遠居然是女兒家后,更是坐不住了。


  一來好奇,二來也實在是桑梓遠這個人太過神奇,多個事件串聯在一起使得趙禎就非召桑梓遠不可了。


  為了召見桑梓遠,之前他可是吃了閉門羹,所以為了說動韓琦跟富弼支持自己,趙禎的腦細胞可死了不少呢!

  眼看著就要成了,怎能讓事給黃了?!


  不行!坐在龍椅上的趙禎藏在龍袍袖裡的拳頭忍不住握了起來,為了子嗣,他絕對不能讓這幾個大臣把事給攪了。


  正如司馬光所說,東宮太子一日不立不便於統治,是國朝百年之運。什麼都好商量,唯獨這件事沒得商量。


  別人的兒子哪有自己的兒子好?這是趙禎的逆鱗!


  司馬光等了久久也不見皇帝回話,過了許久才聽見仁宗悠悠回道:「知道了,愛卿退下吧。」


  這叫什麼事兒?又一句話想把我打發了?司馬光暗暗想著,把目光看向包拯,韓琦等人。


  不過不用他來點什麼暗示了,性情暴躁的包拯已經出列,持著笏板說道:「官家,司馬大人言之有理!東宮儲位空虛,天下臣民惶惶不安,還請官家早做決斷。」


  「請官家早做決斷!」韓琦也出列附和道:「官家,萬事萬物皆有根本,太子就是天下的根本。根本不立,視為禍事,請官家慎重思之,早做決斷!」


  富弼也出列持著笏板說道:「臣附議!官家,《詩經·大雅》有雲,懷德維寧,宗子維城。無俾城壞,無獨斯畏。官家要始終固及根本,為天下社稷早作安排啊!」


  一看這多大臣都這麼說了,其他大臣也忙躬身說道:「請官家早做決斷!」


  趙禎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心裡叫囂著:「決斷,決斷!難道朕不知道這些嗎?朕也想早立太子,可問題是那得是朕親生的兒子!」


  想到這裡趙禎又有些泄氣。自己也算賣力了,太醫院開出的葯都不知吃了多少了,可始終沒有效果。心裡早為這事煩透了!


  眼下倒好,這群人接連成串,看這架勢是非要自己拿個態度出來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一點眼力價也沒有!

  趙禎在心裡憤憤地想著,真想把眼前的官員全部扔出殿外去!可他也只能在心中想想解恨罷了,哪可能真把滿朝文武給扔出紫宸殿去?


  都扔出去了,現在痛快了,以後誰給他管理國家啊?!

  陰沉著臉,看著滿朝文武一副誓死不罷休的樣子,咬了咬牙,這才冷冷問道:「你們要立誰?」


  一干大臣一聽這話不禁打了冷顫。是,給趙家打工只要是文官都是很安全得。只要你不造反謀逆最多也是趕回家了事。


  可這樣也不代表著他們就可以越過皇權在皇帝頭上拉屎拉尿啊!韓琦與富弼不像司馬光那樣死心眼,一聽這話,頭上就有冷汗冒了出來。


  他們剛剛這般作為與逼宮何異?官家這話是什麼話?這是皇帝跟臣子說得嗎?這話太誅心了!


  包拯也是心頭一陣顫。別以為包大人是個沒腦子的愣頭青,要沒腦子能破案如神么?

  當然,事實上他這一輩子也就主持了兩個案子,一個是牛舌案,一個則是真假皇子案。


  可從辦案的手段來看,可見包拯雖然脾氣暴躁但卻是個十分聰明的人。


  包拯想了想,出列說道:「老臣不才,得官家恩寵,早年提拔臣為天章饋待制,擔任諫官的職務。而臣多年來,一直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所以……」


  包拯頓了下,然後朗聲說道:「臣放肆了!」


  說著他便放下笏板,脫下頭上的官帽,慎重地行了叩拜大禮,然後也不起身,直視仁宗說道:「臣等之所以請官家立儲,早正東宮,全因東宮諸位空懸,天下臣民難安!臣等這般放肆,完全是為了大宋社稷著想啊!」


  包拯說著又磕頭說道:「官家問臣等想立誰,是懷疑臣等別有用心,身為人臣怎麼擔待得起?!」


  包拯說得情真意切,朝堂內的諸位官員也是噓唏不已。


  雖然包拯在開封搞得人仰馬翻,權貴大臣人人不齒!可奈何包拯這個人既軟硬不吃,又十分聰明!要想攆走他,只能迂迴作戰。


  但凡是稍微有點腦子得,誰都不想去惹包拯!這個人不僅軟硬不吃,在百姓心目中名望還很大,有閻羅包老之稱,被他盯上了那可就慘了,非搞得家破人亡不可!


  因此心中藏點齷齪想法的人都不敢去惹包拯,這就是硬茬,誰惹誰倒霉!而從這點來看,包拯在京城的人緣可想而知。


  不過眼下看到包拯這樣,不少人還是在心中感嘆:包希仁雖然太過剛直,但仍不失為有德君子啊!就這種貧賤難移,剛直不屈,不畏強權的品性他們是拍馬都趕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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