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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4錦衣歸來踏馬入殿

  終於把像牛皮糖一眼粘在身上的柏緹弄了下來,莊華來到書案旁,提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嗓子受涼,說話有些難受。”


  柏緹一看臉色就是一沉,“怎麽你生病了沒人知道嗎?”這群人趕在自己看不見的時候怠慢莊華,真是活膩歪了。


  莊華搖搖頭,在紙上寫道:“我的身體請了大夫也看不了,何況我不說,他們誰知道我身體有恙。”


  卻是,莊華平素以來身體就不好,臉色也是病態的蒼白,再加上人被禁足,不高興故而不理人也是正常的,所以下人們沒發現莊華病了也沒錯,但是柏緹就是不高興,若果他一直把莊華帶在身邊的話,那麽莊華身體不舒服他是會發現的。


  柏緹臉色不虞的捉著莊華的手腕,拖著“他”離開的窗邊的書案,“著了涼還在窗口吹風,怎麽如此任性?”


  莊華無奈的跟著他走,然後被他按在床榻邊上坐著,柏緹一手搭在莊華的脈門上,為莊華診脈,一些粗淺的毅力柏緹都是懂得,可是就如莊華說的,她的身體根本就診斷不出來什麽,要是按常人適用的醫理,莊華的脈象就是那將死之人的脈象,而且還是那種就差一口氣就死了的那種。


  柏緹有些黯然的鬆開莊華的手腕,把額頭貼在莊華的膝蓋上,說:“我什麽都幫不了你,也照顧不了你。”


  莊華摸了摸柏緹的頭發,拉起柏緹的手,在他的手心寫道:“我自己大意,怎麽能怪到你頭上。”


  柏緹抬頭看著莊華,他總是看不明白“他”的,太寬容,太隨性,這讓他總有一種抓不住“他”的感覺,柏緹很多時候真的希望莊華貪圖點什麽,權勢、財富,甚至美色也可以。


  莊華曾問過他,看上了“他”什麽,讓他如此放不開?柏緹記得當時自己的回答是,隻因為“他”是莊華,不為別的。其實有點心虛,他為很多,為了“他”的才華,為了“他”的聰明才智,為了“他”許多的奇思妙想,但終究,這些都是莊華這個人賦予的,沒有了莊華這些也就不存在,而莊華本身就有吸引人的特質,寧靜、無爭,這是他所沒有的。


  “以後我不會再把你關起來了。”柏緹說道。


  莊華點點頭,也不隻是為了什麽點頭。


  本來柏緹是打算馬上就回韶廣的,但是莊華還記得和何徊的約定,於是想單獨留在這晚走一天,因為明天才到十月份,她答應了何徊,月底才走,但是她不在乎多等這一天。


  柏緹不知道莊華為什麽偏要晚走一天,但想來也是有“他”的理由,之前剛得罪了莊華,於是他也沒問,便緩下了行程,讓大軍先撤出虞陽,他和莊華次日再趕上去和大軍匯合。


  這一天,莊華從早晨等到了晚上,終於,有下人來報,“先生,有一位名為何徊的公子前來找您。”


  此時莊華正在和柏緹在一起難得的閑情在庭院中淺酌,柏緹冷聲道:“告訴那人,莊先生沒空。”


  莊華起身阻攔道:“我等的就是他。”然後理了理衣衫,對那來通報的下人說:“人在那裏,帶我去見他。”


  下人看著柏緹不太好的臉色,沒敢動,莊華回過身對柏緹解釋說:“那天去蘆笙館見那七家的公子的時候遇見的人,我看他不錯,就想著能不能幫他找個出路,變焦他想好了來這招我。我總不能言而無信。”


  “之前怎麽不告訴我?”柏緹依舊冷著臉。


  莊華的聲音還帶著些沙啞,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道:“你沒問過,我以為你知道。”


  柏緹冷哼一聲,“你有沒告訴我,我哪裏知道。”


  莊華看著他,說:“等也等了,人也來了,我總得去見一見。之前我們還說選拔人才要不拘一格,不如就從他開始試一試吧。”


  柏緹也隻是因為轉掛沒有和他說過這件事情,才有些生氣,但其實並沒有想阻攔莊華的意思,便鬆了口,說:“你去吧,若是需要我幫忙,盡管說便是。”


  莊華像模像樣的對柏緹拱手一禮,“謝王爺恩典。”


  柏緹仿佛不耐似的的擺了擺手,“去吧、去吧,別在我麵前讓我心煩。”


  莊華心裏笑他孩子脾氣,然後就隨著那來通報的下人去見何徊了。


  綺暉園的側門門前,停著一匹馬,馬旁邊站著一個人,那人一襲青衫,身姿挺拔,從背影看就知道是個俊秀的人,待看到他的臉,便會驚歎一聲公子如玉。這人無論是氣度,還是舉止都像是一位大家出身的子弟,隻是認識他的人才會知道,他隻是那蘆笙館的一個倌人。


  莊華來到側門,見到這人,開口便道:“明日我都要走了,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何徊拱手對莊華施了一禮,道:“先生叫我來,我怎麽會不來。”


  莊華也拱手回禮,說:“何公子未免妄自菲薄了。”


  何徊笑容裏參雜著自嘲,“先生客氣了,什麽公子,何某擔當不起。”


  “以後便當得了。英雄不問出處,若總是就著過去不放,往前到五百年,那些世家大族的人,恐怕都是土裏刨食的野人也未可知。”


  “好一句英雄不問出處。我也不矯情了,近日來找先生,隻為了一件事情,想求先生給我一個機會,隻求一個機會,一個出人頭地的機會。”


  莊華看著在自己麵前深深地躬下身子的人,從袖子裏拿出一封紙質的書信,“這是一封舉薦信,當然,並不能直接舉薦你出任仕途,但是可以給你一個機會。明年四月份,虞陽全境會有一場選拔人才的考試,屆時你拿著這封舉薦信到周顯大將軍的府上,周將軍就會安排你進入考試,到時候是龍還是蟲,就全憑你自己了。”


  何徊鄭重的接過這封信件,收在懷中,對莊華又是拱手一禮,“謝謝,他日若是有機會,在下定當報答莊先生今日的舉薦之情。”


  莊華點點頭,“希望以後會再韶廣見到你。”


  “一定!在下就與先生約於韶廣再見!”


  何徊來了又走,於莊華見麵不過短短一刻,青年一襲青衫,縱馬而去,莊華看著何徊的背影,總覺得這人不會是這人終有一天會展翅高飛,,就如同暫困於淺水之中的蛟龍,遲早有一日,會再次騰飛,而她所做的,隻不過是給了這條蛟龍一個騰飛的契機。


  這算是日行一善麽?莊華心中笑笑,她今日有能力,便幫一幫,她沒能力的時候,也沒顧得上別人,今日所行,隻是她富餘之時的慷慨罷了,於她來說,還真的算不什麽善。


  “就是為了等他?長得確實不錯。”帶著一股子酸味的話從莊華身後傳來,莊華轉身,便看見柏緹正在她身後。


  莊華翻了個白眼,這人,又在吃飛醋。雙手插在袖中一攏,莊華微微皺著眉頭說:“聞到了沒,哪的醋壇子打翻了。”


  這個世界並沒有吃醋這一說法,但是也能聽得出來,莊華這是在調侃他,他欺身上前,一把橫抱起莊華,然後挑這著沒人的地方,一路把莊華抱到了花園的湖邊,展開雙臂,讓莊華躺在他的臂上,懸於湖麵,“告訴我,你說的是什麽意思,不然就把你丟到湖裏。”


  莊華悠哉悠哉的躺在躺在柏緹雙臂的臂彎裏,說:“你丟吧,我會鳧水,不怕這個。”


  柏緹像是氣急了一樣,憤憤不平的把莊華放下來,說道:“有什麽事你不會的?”


  我不會的多了,比如站著噓噓……莊華心中吐槽完畢,看著柏緹,想了想說:“我不會……離開你。”


  莊華從未如此露骨的對柏緹說過這樣的話,一時之間,柏緹有些反應不過來,倏爾,一把擁住莊華在懷裏,貼著莊華的耳邊說:“真好聽,再說兩句吧。”


  莊華依舊保持著雙手插在袖子裏的姿勢站著讓柏緹抱,說:“沒有了,等我想起來的時候再說吧。”


  柏緹的臉色有些垮……


  十月中旬,璋梁王班師回朝,至國都韶廣,其聲勢浩大堪比景碩三十八年,三王亂戰之時的景象。


  一眼望不到邊的璋梁軍隊從東門進入,足足走了半天的時間才算完事,而璋梁王本人,亦在軍隊進完之後,身披玄色鎧甲,背後是猩紅的披風,胯下的黑色馬匹沒有一絲雜色,在陽光的照耀下,柏緹仿佛戰神降世,讓人不敢直視。


  柏緹隊伍一路進了王宮,滿朝文武紛紛在正殿之前的廣場上列隊相迎,柏緹騎著馬踏在王宮的打磨的光滑的石板路麵上,舉目而望。


  他回來了,光明正大的回來了,不是朝拜而是歸來。


  沒有人敢質疑他王宮縱馬的不和禮法的行為,沒有人敢質疑他身後五百赤驍騎佩劍入宮的行為,也沒有人敢質疑他走在中央的龍道上。


  他就這樣騎著馬,一步一步的走進了前朝的議事大殿。


  空蕩的大殿中,馬蹄聲顯得很清脆,大殿的王座山,蒼老的肇王看著殿下騎馬進來的柏緹,麵無表情的說道:“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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