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回 外頭

  念累了，薑墨便停下來吃幾口點心，喝幾口茶，潤潤嗓子，再繼續。


  趙宗佻就擎著笑意，靠在軟榻上，細細地聽著。


  這時光倒也打磨得慢悠悠的。


  外頭連著下了幾日的春雨，初歇以後，寒風凜冽的那股子勁頭像是一下子便過了，連屋裏的空氣也暖和了起來

  不過屋裏火炕倒還沒撤隻是燒得不那麽旺了。


  “薑二，薑二……”內帳裏，薑墨正抻胳膊伸腿，剛要陪著趙宗佻下地活動，外頭就聽見趙朝宣咋咋呼呼的聲音。


  “這子，不知道又碰見什麽新鮮事了。”聽著趙朝宣帶著激動的聲音，趙宗佻倒是先失笑道。


  “可不是……”趙朝宣到底初來軍營，一切趙宗佻習以為常的東西，他都覺得新奇不已，每每有了新發現還都不忘找薑墨分享，這些日子，趙宗佻和薑墨都快習慣了。


  “薑二，薑二，你瞧，你快瞧！”大帳挑開，趙朝宣抱著一大支開得豔麗的花興高采烈的衝了進來。


  “咦，這，這這是……”薑墨一見到他手裏揚著的東西，有些愣了。


  “是山桃花吧？”趙宗佻雖然看不見，可趙朝宣近前那股子清新中透著淡雅的味道還是竄進了他的鼻尖，這個味道他還算熟悉，便笑著問道。


  “山桃花？”薑墨是見過山桃花的，畢竟跟著父母親在北邊也待了些許年的，山邊，野林裏的各種山野花也是見得不見的，可如此烈焰如火的山桃花，她真真還是頭一回見到，所以一時間有些詫異了。


  “嗯嗯，叔叔您可真厲害，光聞著就知道了！是山桃花，軍營外頭的山頭上開了一片有一片的，紅了一整座山，可好看了。


  要不是白幽跟我，我還當這是什麽呢，對了，薑二，你肯定也沒見過吧，喏，我專門折了一支回來給你瞧瞧，怎麽樣，我夠哥們吧。”趙朝宣將手裏那支開得正嬌的山桃花塞在了薑墨手中，一臉表功。


  “嗬嗬……這樣如火的山桃花我倒真是頭一回見著，是很漂亮，嗯……香味也比一般桃花濃鬱，咦……你子什麽時候對這些花花草草地感興趣了？”薑墨一邊聞著，一邊挑眉有些揶揄道。


  “呃……這不是好看嘛……真是的，您陪著叔叔一直待著大帳內，哪也不去，是不知道今個外頭的景色是有多好。


  春日暖陽，遍地草香，遍山花開，我一直當西北是個貧瘠之地，可沒想到這裏的晚春竟然也如此瑰麗，一點不比京裏那些個專人搭理的園子差呢，讓人流連忘返啊……”趙朝宣由衷感歎道。


  “嗬嗬……能值得咱們王爺這麽喜歡的，看來定是絕色美景了……”薑墨難得瞧見趙朝宣這麽喜歡一個地方景色，便也笑著道。


  “哎哎，我真的，外頭雨停了，太陽也正暖和呢，咱們不如陪叔叔一道到外頭走走嘛，老捂著這大帳裏，多悶得慌嘛。”趙朝宣一屁股坐在薑墨身邊聲提議道。

  “還是算了吧，叔叔的……你知道的……”薑墨聽著趙朝宣的描述，心裏頭也一陣癢癢，可是轉頭看看趙宗佻的情況，她還是猶豫了。


  “我知道，咱們悄悄出去，出了軍營，到外頭去，不就沒那麽多事了嘛，再了咱們來西北可有半月了，連外頭是個什麽樣都還沒瞧見過呢。”趙朝宣這也是心癢了，所以鼓動著薑墨道。


  “不行……”薑墨看著趙宗佻，有些艱難地搖頭。


  “哎……”趙朝宣知道薑墨擔心什麽，便一把扯過她，更聲道：“哎，叔叔已經好久沒出去走動過了，老是待在這大帳裏，空氣也不怎麽流通，光線也不大好的，算個什麽事嘛。


  你就不能想辦法勸叔叔出去走走啊，興許聞著外頭的花花草草的新鮮空氣，他心情也能好些呢。”


  “可……”薑墨還有些猶豫，畢竟趙宗佻是不想讓太多人知道他的情況，尤其是軍中將士，可是趙朝宣得也對，老是窩在這空氣不大流通的大帳裏也確實對趙宗佻的恢複無益，這……


  “可什麽啊，你也瞧見了叔叔的情況了，這些不都適應很多了嘛，有咱們陪著，肯定沒事的，你就去嘛。”趙朝宣鼓動著薑墨道。


  “嗯……”薑墨還有些猶豫。


  “怎麽了？你們兩個湊在一塊什麽悄悄話呢？”趙宗佻笑著問道。


  “呃……沒，沒什麽……嗯，叔叔，那個……這山桃花好聞吧？”薑墨笑著往趙宗佻身邊挪著道。


  “嗯，這山桃花帶著山穀裏特有的幽香，味道是不錯。”趙宗佻笑著道。


  “嗯……叔叔……那個……那個……”薑墨平日裏話總是快人快語的，可今個這是怎麽了？趙朝宣也在一旁使勁擠眉弄眼，幸好趙宗佻是看不見的。


  “嗬嗬……這山桃花，你喜不喜歡？”聽著薑墨猶豫了半的話，趙宗佻倒是先開口問道。


  “啊？喜歡啊。”畢竟薑墨還是個孩子，對於外頭的一切新奇事務她跟趙朝宣是一樣，都既好奇又向往。


  “嗬嗬……好在你還能喜歡點姑娘家喜歡的東西啊……”趙宗佻突然調侃了起來。


  “呃……叔叔……”人家心裏擔心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您倒好了，還拐著彎取笑人，薑墨皺著眉頭，一臉鬱悶。


  “嗬嗬……西北的春要比京裏晚上一個月的，尤其是山穀裏頭，怕是才初春吧。


  年年如此，倒是風景怡人，嗬嗬，你們倆是該瞧著新奇的。


  這樣吧，改明日，你們陪我一道出去走走，順道也瞧瞧咱們西北的大好河山，如何啊？”趙宗佻其實早猜出了趙朝宣鼓搗薑墨的心思，再加上聽著薑墨猶猶豫豫的聲音，便知道她是在擔心自個，心裏一暖，便直接提議倒是解了薑墨的尷尬。

  “叔叔？”薑墨沒想到她話還沒，趙宗佻倒是自個就同意了，有些詫異。


  “叔叔，你真的？”趙朝宣也是一臉興奮。


  “嗬嗬……你們好不容易才來一趟，是該陪你們出去逛逛的，隻是我眼睛……嗬嗬……倒是委屈你們了……”趙宗佻笑道。


  “沒有，沒有，叔叔，沒有的，您可別這話，不然，薑二又該絮叨我不懂事了。”趙朝宣連忙湊在趙宗佻身邊笑道。


  “嗬嗬……也是該出去走走了……老這麽蜷在大帳裏，是渾身不舒服嘛。”趙宗佻笑得真摯。


  “好啊，好啊，叔叔能這麽想就太好了，您等著，我這就白幽他們去安排。”趙朝宣得了趙宗佻的準話很是高興，連連蹦跳著出去了。


  薑墨這才回頭看著趙宗佻道：“叔叔，您真的想出去走走嗎？其實朝宣隻是咋呼而已，您不必……”


  “嗬嗬……那子是不是鼓搗你了？”薑墨的話還沒完，趙宗佻便笑著問道。


  “呃……是啊……不過是鬧著玩嘛……”薑墨有些尷尬地失笑。


  “嗬嗬……那子什麽脾氣我知道的，你要是不肯，估計他能煩你一整了，倒不如就答應他呢。”趙宗佻打從趙朝宣張嘴的第二句，便猜出了他的意思，其實本不想去的，可又不願意丫頭為他為難，幹脆直接應了下來，替薑墨解圍了。


  “叔叔，您要是不想去，那咱們就不去。”薑墨願意順著趙宗佻的意思來。


  “嗬嗬……你想，叔叔我就想。”薑墨處處為他著想，趙宗佻又怎麽舍得讓她委屈呢，便笑得溫柔。


  “叔叔……”薑墨心裏一窒，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嗬嗬……其實啊，吳軍醫一直勸我能出去走走，也對，老這麽待著，我倒無所謂，可你這麽一個活潑的丫頭陪著我，我怕你拘著你啊。”趙宗佻失笑。


  “叔叔，不會的，我，我喜歡陪著您，真的，我喜歡……”薑墨仰著愛慕的笑臉，可惜趙宗佻卻看不見。


  “倒是難為你了，丫頭……”趙宗佻心裏滿是感激。


  “嗯，叔叔，我先把這支山桃花找個瓶子插起來，這樣咱這大帳裏也能多了些山穀裏的味道呢，您先等等哈。”薑墨被趙宗佻得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找了個借口到門口吹風去了。


  內帳，趙宗佻卻忍不住又是一陣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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