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群青的君子國（24）

  “並合體們有沒有什麽可報告的進展？”敖筱嬌輕聲問。


  “根據麗華的報告，在神植碑響起警報之時，敖寒出現過反常的反應，似乎是極度痛苦。”艾爾伯特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用自己的語言高度概括麗華的報告內容，“值得一提的是，在第一次重新捕捉到敖寒的生命信號的不久後，她殺掉了塵世蟒小隊的隊員，波戈尼克。”


  “她所掌握的力量呢？”敖筱嬌不屑地呿了一聲，“我才不管她的精神狀態怎麽樣。”


  “她們的記憶與靈魂已經完全融合為一體了，在上一次戰役中，她將星核凝聚到了相當於一顆脈衝星的程度，這需要極高理解度的熟練度才能做到……所以我猜測其他的技能也已經完美融合在一起，但她的精神狀態的確不是很正常，我懷疑……”


  “看來實驗很成功。”敖筱嬌看著屏幕，自豪地微笑起來，打斷了艾爾伯特，“並合體將會是我們反攻的第一步。隻需要再多幾項成功的樣本，就能完全確保並合儀式的實施。等到時機成熟，就會有一批數量龐大的超能力軍團，整個宇宙都會被我們收入囊中。”


  艾爾伯特沉默了片刻，朝敖筱嬌勉強笑道，“是啊，真是一項超級偉大的計劃。”


  敖筱嬌頓了頓，突然瞪著艾爾伯特問：“你從什麽時候開始錄音的？”


  “什麽？我……不太明白你在說什麽。”艾爾伯特愣了片刻，下意識地回避著敖筱嬌的視線。


  “你想錄下我的話作為證據，送給其他反對這項計劃的研究員？”敖筱嬌皺起眉，“為什麽這麽做？你從一開始就提出了並合儀式的計劃並一直支持我，直到現在……為什麽？”她反複地問，發泄著困惑與不滿。


  “這荒唐的計劃也是時候該停止了！”艾爾伯特的身體微微發顫，在短暫的沉默後，對敖筱嬌大吼，“能夠完全適應另一類生物的神經係統的真龍是少之又少，我們這是在殺害自己的同類！”


  “這難道不是光榮的進化嗎？我們會登上生物的頂峰，將有能力阻止深淵，終結這場無止無盡的戰爭！”敖筱嬌的雙臂朝艾爾伯特攤開雙爪，鼇肢緊抱著胸膛，無奈地微笑著，“如果你能夠詢問並合體們並合之時的感受，就會知道他們如至天堂般的美妙感覺！”


  “如果失去意識就是如至天堂，那……那我今天就讓你好好感受下天堂的幸福！”艾爾伯特舉起靠椅向敖筱嬌猛然砸去。說時遲那時快，敖筱嬌立馬翻滾到一邊，同時激活負甲態，全身倏然覆蓋上鱗甲，展開寬大的六翼。她再度起身向艾爾伯特撲去，艾爾伯特轉身閃避，卻被敖筱嬌扇動的翅膀拍倒在地。想要把自己撐起來的艾爾伯特，下一秒又被敖筱嬌牢牢扼住了咽喉，高舉在半空中。


  “是你要提前進入天堂，艾爾伯特。”敖筱嬌的血紅雙眸緊緊地瞪著艾爾伯特，緊握著她脖頸的雙臂所用的力度越來越大，鼇肢鋒利的利爪已經頂在了她的咽喉處。


  隻要敖筱嬌稍稍一動，艾爾伯特就會一命嗚呼。


  “不停下來……你會……咳咳……後悔的！”盡管艾爾伯特的生命受到直接威脅，但她直視敖筱嬌的眼神依然無比堅毅，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如果你的運氣好，我也會讓你參加並合儀式……”敖筱嬌把利爪狠狠刺入艾爾伯特的咽喉，不斷掙紮的艾爾伯特很快就安靜了下來。然後，敖筱嬌砍斷話筒的音頭，將纜線塞進艾爾伯特的傷痕處，又為她悉心搬來椅子墊在身下。


  “音頻刪除成功。”


  在電子鍵盤的回應聲與冰冷的電子音消失過後，中心區域隻剩下敖筱嬌漸漸遠去，越來越微弱的腳步聲。


  一日過後。


  “你說什麽！艾爾伯特死了？”


  布魯尼奧爾說完後，目瞪口呆地看著敖熾。再過十個恒星日可就是艾爾伯特成為星辰女皇的大典，屆時所有的真龍都要趕來一同慶祝。為了準備這次大典而耗費的資源可是一筆天文數字，如果大典的主角沒能出場，那會是一件無比掃興的事，又更何況主角的死訊呢？所有的真龍都會士氣大跌。


  “千真萬確，艾爾伯特的屍體就在指揮部的中心區域。”敖熾麵色慘白，痛苦地咬了咬嘴唇。艾爾伯特十分地照顧他，是可以充當龍生老師的存在，並且也幫了他的母親伊麗莎白很多忙。“她是以……極其詭異的姿勢死去的，被話筒插中了脖頸，靈樞也被破壞。現在指揮部已經被封鎖了，除了驗屍官和醫護員都禁止進入艾爾伯特的死訊還沒有傳出去。”


  “真該死！”布魯尼奧爾義憤填膺地捶在桌麵上，又抬起頭小心地觀察左右。


  他們現在正在堡壘的餐廳內，坐在銀白冰冷的鐵桌前，腳下踩著黑白相間的地板。好在餐桌與餐桌之間的隔層上種著些植物，配合淡橙色的燈光讓整個廳堂都顯得溫馨感十足，食欲也因此大增。漂浮在空中的服務機辛勤地為源源不斷的真龍送去餐飲。為了不走漏風聲，她隻好壓低聲音悄悄說，“如果不是指揮部的中心區域隻是一個小房間，裏麵沒有監控攝像頭，我們就可以直接找出殺害艾爾伯特的凶手了。”


  “布魯尼奧爾，我懷疑是不是另一個帝尊陛下……”


  “你說敖筱嬌？怎麽可能！”布魯尼奧爾做出了震驚的表情來立刻否認敖熾的推測，“她和艾爾伯特可是有婚姻關係的，並且還在一起生出了敖寒陛下，她是最不可能被懷疑的。”


  “可是，筱嬌陛下現在又在哪呢？”敖熾皺起眉，擔憂地說。他也不願意相信敖筱嬌就是凶手，“我和驗屍官交流過，並且比對了指揮部的監控錄像，初步推測的結果你絕對不敢相信。”


  “結果是什麽？”布魯尼奧爾側過臉，把耳朵對著敖熾。


  敖熾很配合地貼上去，隻手遮攔住，輕聲私語道，“筱嬌陛下離開的時間與艾爾伯特殿下的死亡時間極其相近，她就在筱嬌陛下離開的幾分鍾後斷了氣。而且……驗屍官反複確認了傷痕，話筒是不可能造成類似於刀刃的穿刺和切割痕跡的。”


  “你想憑這些線索指控敖筱嬌？”布魯尼奧爾挑起眉峰，凝視著敖熾。她仍然不大願意相信，因為能在一起產下子嗣的兩頭真龍，肯定是十分恩愛的。


  “堡壘的防守密不透風，隻有我們這些真龍女皇才被允許出入。可我們的爪子遠不比戰士們銳利，鱗甲強度也大不如他們。難道你想在根本就不適合戰鬥的我們之中找出凶手嗎？依我看，隻有一個真相，就是筱嬌陛下殺了艾爾伯特。”敖熾是咬著牙說出這番話的。


  “目的呢？”布魯尼奧爾還是反駁道，“她殺害艾爾伯特的是為了什麽？”


  “我暫時還不知道。”敖熾搖搖頭，“也許艾爾伯特做了些什麽，使筱嬌陛下產生了殺死她的動機。”


  “你這就是憑空汙龍清白。”布魯尼奧爾不願相信，倒也搖搖腦袋，“還是想想怎麽瞞天過海地搞定大典上的爛攤子吧？”


  “布魯尼奧爾，我沒有和你開玩笑。我也是筱嬌陛下的子嗣，我比你更不希望她是真凶。雖然她沒有和我相處很長時間，但她的性格我起碼知道的要比你清楚。”敖熾麵色陰沉，“至少在我的印象中……她殘酷、冷血、凶狠而又無情，對我們沒有一絲愛憐之心，她不在意言傳，而更是注重身教。為了達到自己的目標，她可以窮極一切手段、不惜任何代價。”


  布魯尼奧爾笑了笑，“你對她性格描述的用辭裏，四大名捕的名字占了兩位，要不要把鐵手和追命也加進來？”


  “你挺幽默的，但我現在很認真。而且艾爾伯特的死讓我幽默不起來。如果敖筱嬌不是凶手，反而是另有其龍，我們就會更危險。”敖熾勉強陪著她一起笑道，“正好你提到了四大名捕，不如這一回我們也來幹幹他們該幹的事情，怎麽樣？”


  “你的意思是？”布魯尼奧爾撓了撓耳朵，疑惑地問。


  “我倆來把艾爾伯特的死因調查清楚。”敖熾目光如炬，似乎充滿了信心，“我已經向其他女皇提交決策了，留給我們的時間並不多，隻有十個恒星日。”他停頓了一會兒，又補充道，“今日也過去一半了，這樣一來隻剩下九個日子。”


  “你瘋了吧！”布魯尼奧爾難以置信地盯著敖熾，“你剛剛才說我們不適合戰鬥，突然就腦袋一熱要去追查艾爾伯特的死？就算我們最後能追查到凶手，也指不定就兩條命都栽了唄！”她膽怯地一個勁兒搖腦袋，藍發擺來擺去，“不不不不，我絕對不去。要是去，肯定會栽在真凶手上，你就是活夠了想要拉上我找死。”


  “誰說我們就一定要戰鬥了？隻是追尋一下現有的線索而已。”敖熾對布魯尼奧爾翻了翻白眼，看著她害怕的樣子噗嗤一笑，“就算你怕出現意外，我們還可以叫上敖寒一起。她是絕對不會對生母的死坐視不理的。”


  “如果敖寒陛下知道艾爾伯特死了，恐怕以她的性格，會急著停下所有的防禦工事，發動全部力量去尋找凶手吧。”布魯尼奧爾歪起腦袋想了想，“全真龍都知道艾爾伯特死了的後果，你再清楚不過了。”


  “敖寒的確很有可能那樣做，但她也不是傻瓜。如何應付大典的事情還是交給其他女皇想吧，我們隻要去把凶手揪出來就好。”


  “好啊，名偵探敖熾。”看著敖熾認真無比的表情，布魯尼奧爾笑了出來，“那我們應該從哪裏開始找起凶手呢？”


  “艾爾伯特的脖頸有掐痕，驗屍官切下艾爾伯特脖頸一小部分的皮膚作為樣本分析。首先我們在真龍內部裏麵排查凶手，幸運的是掐痕上的爪紋沒有一個匹配的對象。”


  “這算什麽幸運？線索都斷了呀。”


  “不，這正是艾爾伯特故意留下的線索。你還記得她與筱嬌陛下和我們碰麵的時候，所做的事情嗎？”敖熾故作高深地搖搖頭，反問道。


  “介紹敖筱嬌，然後通過資料庫來說明為什麽她不為我們所知。在資料庫裏搜索不到與敖筱嬌有關的任何一點信息，也就是說……”布魯尼奧爾托腮思索，恍然大悟，“驗屍官沒有排查到匹配的爪紋，其實在說明敖筱嬌是嫌疑最大的那個？”


  “正解，你真是太聰明了！”敖熾朝布魯尼奧爾啪啪啪地鼓起掌。


  布魯尼奧爾的雙頰微微泛起紅暈，她有點稍稍喜歡上敖熾了，但隻是對他的推理能力的喜歡，“然後呢？”她向敖熾聳肩道，“鎖定目標是敖筱嬌，名偵探你要怎麽追蹤她？”


  “她的足跡在指揮部外就消失了，確實很難辦，但是還有辦法。你應該知道血種源的特性，除了能百分百地受孕之外，它還會在受孕體與雄性真龍之間創建一個電子連接，來提醒他們血種源已經在這個生物身上放過了，如果再釋放一次就會死。就算擁有血種宮的雌性真龍可以被釋放無數次血種源，但他們也會和雄性真龍建立連接。”


  “你想利用電子連接來反向定位她？可是誰知道她曾經把血種源放到什麽生物上去過！”布魯尼奧爾抱起胸，“完全就是大海撈針嘛，一點都不符合實際。”


  “你傻呀，難道敖寒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不成？筱嬌陛下肯定把血種源放到我的母親伊麗莎白的血種宮裏過，我隻要請她來幫幫忙就好了。”


  “行吧，你想的真是周全。”布魯尼奧爾朝敖熾點點頭，“既然你這麽有決心，我也會輔助你的，需要現在聯係敖寒陛下嗎？”


  “嗯，當然是越快聯係上越好。”敖熾也頷首回應她。


  “對了，我不是有意冒犯，隻是想問問你的想法。”布魯尼奧爾站起身，“如果敖筱嬌真的是殺害艾爾伯特的凶手，你打算怎麽辦？”


  敖熾怔了會兒，眼神中流露出不安，“我不確定……但目前為止，筱嬌陛下的嫌疑最大，不是麽？如果……我是說如果，她真的殺了艾爾伯特，我也隻能質問她為什麽。”


  布魯尼奧爾低下頭，哽咽一聲，“我去聯係敖寒陛下。”她離開餐桌，向餐廳門口走去。


  服務機慢悠悠地飄過來清理布魯尼奧爾的空盤，敖熾雙手捂住額，深深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