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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置之死地而後生

  老辣的何蹇,不相信在這個偏遠的東夷,誰有能耐消無聲息地滅殺自己,除非是朱書帛親自出手。


  真出現那樣的情況,他也不怕。


  他太了解自己那個本家代表,隻要針對其弟子的調查一啟動,朱書帛必然在嚴密的監控中,哪裏還會讓自己獨自麵對那個修真高手。


  直覺告訴他,這片林子有危險,究竟是樹林本身還是樹林裏那個襲擊者危險,他也說不清楚,但他決定像那些老江湖告誡的那樣,遇林莫入。


  何蹇幹脆抄起了手,悠閑得像是專門在欣賞眼前的草木風光,想看看那個暗中之人還能夠沉住多久的氣。


  其間,不時有先前那般悄無聲息的襲殺,都被他巧妙避過。


  襲擊者終於沉不住氣了,停止了樹林間的不斷遊走,也放棄了徒勞的遠程襲殺,向著林外走來。


  待其人走出林子,何蹇意外地發現對方竟然沒有任何偽飾,可以一眼望穿底細。


  這與“一擊不中,遠揚千裏”的殺手做派背道而馳,看樣子是存了魚死網破之心,難以善了。


  這個人他認識,雖然沒有碰過麵,但這些時日卻念念不忘,不斷跟別人形容他的狀貌。


  這人就是聶璞,也是那個山邊小鎮的古巨兒。


  他的家鄉果然藏著致命的秘密,所以發現調查人員一去,他就在這裏截殺。


  從截殺地方的選擇來看,明顯是有較充分準備,而不是匆忙而為。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不束手就擒,還要鋌而走險。不怕死得難看?”何蹇對著走過來的聶璞,沉聲問道。


  被逼走上截殺之路,早些時候聶璞無論如何想不到。


  不是說他有十分的自信不被發現,而是即便被發現,他也不會選擇殺人滅口,這和他的性情不符。


  但這一次不一樣,與其說他是為了保護自己,不如說他是為了不牽連關心幫助自己的人,尤其是朱先生。


  那一天,他聽朱先生一提點,就知道危機逼近了自己,他也大致能猜測朱先生提點自己的良苦用心,無非一方麵讓自己提高警惕,另一方麵想觀察下自己的反應。


  這樣做,相信朱先生認為正在發生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這和聶璞的判斷不一致。


  一旦自己的身世被揭露,會引起軒然大波,連累朱先生,因此,從朱先生寓所出來,聶璞一路潛行跟蹤,最終決定出手。


  他沒有必勝的把握,但必須這麽做,要麽消滅敵人,要麽被敵人消滅,反正結果都是死無對證,可以讓受牽連的人脫罪,唯一的遺憾,就是辜負了天老大。


  “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管閑事的人都該死!”聶璞不想多解釋,這話倒是他此刻真實的心理表白。


  話不投機,立場更無可緩和,兩人都清楚,今天能夠站著離開的隻有一人。


  聶璞搶先出了手。


  一般來說,兩軍對壘,會出現兩種情況。一種是強大的一方率先出手,碾壓弱小的一方;一種是弱小的一方沉不住氣,搶先有所動作。


  這兩人之間的情形,屬於後者。


  聶璞感受到了對方的強大,所以不再給對方氣勢碾壓自己的機會,他要依靠亂戰尋找機會,像以前無數次麵對強者一樣。


  他出手的路數,依然以《古拳經》為根基,因為這是他揣摩使用得最多的,所謂熟能生巧,容不得半點虛假。


  但這些時日以來,修習天老大留下的《流星刀》殘卷,尤其是上麵總綱部分,給予其極大啟發,因此現在聶璞出手,拳中含著刀意,凝重中孕著輕靈,不再拘泥一格,境界自高。


  此外,朱先生雖未親自出手教習他具體的功夫,但過去時日的講座、交流,使其眼界大開,獲益匪淺。


  由於這些因素的作用,聶璞的修煉進境,相比一般東夷國的武道修行者而言,可謂一日千裏,進步神速。


  以武道境界而論,經過天罰城血與火的洗禮,聶璞自然而然跨過了初階武者階段,而在未央城中,機緣推動下,聶璞已邁入中階武者。


  憑借著功法上的碾壓,他自信能對戰高階武者。


  但即便有了脫胎換骨般的進步,此刻對上這個教廷下級執事,聶璞卻取不了巧,討不了好,難以扭轉劣勢。


  何蹇在用意念鎖定聶璞的時候,就知道這人不簡單,不能以東夷國一般武者來看待。


  那快若鬼魅的身法,已經有了借勢的意味,一種天地為我所用的趨勢,所以他不敢貿然深入林中,怕被敵人所乘。


  及至林中之人現身,認出是聶璞,他反而釋然,心想以朱先生及其師門的手段,這個少年有此表現實屬正常。


  不過何蹇並無絲毫畏懼,反而在對峙中感覺勝券在握。


  教廷的修煉功法來自靈教,屬於中土主流功法,甚至有更深的背景,至少不弱於朱先生師門。


  盡管何蹇在教廷地位不高,天賦不夠,能夠接觸到的修煉功法等級也不高,但年深月久浸潤其中,以千百次的磨練,一定程度上彌補了等級上的差異。


  等到聶璞一搶先出手,他更敏銳地察覺,這小子雖然驚豔,但打底的功法卻未擺脫東夷國武道的窠臼,在基本的攻防上,走的是武道修煉的路數。


  聶璞修習功夫的起點是武道,後來對殘卷的理解和修習上,也不知不覺摻雜進了武道的影響,這成了他的巨大局限。


  這種局限以往沒有暴露,是因為沒有遇到修煉功法高的對手,反而是他的殘卷功法碾壓對手。


  何蹇以幾十年修真的成就,對上落於下乘的武道,可以說是占盡先機,這種先機首先體現在不對等的攻防上。


  聶璞所有的攻擊,都被何蹇輕易避開,不是格擋閃避的那種避開,而是因為場間時空扭曲產生的錯位。


  這在以往,主要是聶璞在對戰中利用時空變化戰勝敵人,但那是一種自然產生的變化,對付的也多是低位階的武者。


  現在形勢發生了逆轉,聶璞遇上了可以協調天地之力以操縱時空的高手,喪失了亂戰的可能,在亂戰中尋找機會更無從談起。


  不僅如此,敵人的每次攻擊,他都無法避開,因為那些借時空錯位的攻擊無視距離,出其不意,每一下都如天外飛仙,一次次如中敗革,劈啪作響。


  好在何蹇沒有動用兵器,不然聶璞可能早就身首異處,甚至被寸寸斬斷。


  這是聶璞第一次正麵對戰修真者,他猝不及防,一時找不到應對的方法,但血淋淋地教訓,讓他初步把握住武道與修真之間的根本差異。


  前些時日,朱先生有意識地做過引導,可惜限於自身眼界和經曆,聶璞並未真正聽明白,所以也就不經意,直到此刻事到臨頭,聶璞才有所領悟。


  武道在於自我的修習,修煉肉身、意識,是一種內在追求,修真注重天人感應,是修習人對天地自然的感應和駕馭。


  按說,兩者並無高下之分,修到極致都是逆天而行,勝天半子,隻是現實中,武道與修真卻無法相比,就像現在自己遇到這個教廷執事,可能隻是一個最低階的修真者而已。


  這方麵,聶璞沒有過經驗,朱先生的引導也未涉及於此,所以他無從比較,無法下判斷。


  容不得他細想 ,何蹇攻擊的頻率和強度都有所增強,聶璞在遭受不斷的打擊中,依然沒有找到抵禦對手的方法,漸漸地,他開始放棄抵抗。


  主要是信心漸漸喪失,既然還擊無用,抵禦也擋不住,那所有的反擊還有什麽用?


  終於,再一次被擊倒後,聶璞不再反抗,也不站起來,躺在地下的他,意識也開始渙散,知覺也變得遲鈍。


  在模糊中,他感覺自己一隻腳被拽住,整個身子被拖動著,在地下滑行。


  原來,何蹇擊倒聶璞後,看著被擊斃的馬夫和馬,還有側翻毀損的馬車,一陣怒氣上湧,又不能把聶璞這個現行犯棄置,所以才拽住腳開始拖行。


  這裏距離未央城已不是很遠,他不想專程跑到官驛調用馬車。


  反正把這個山妖帶回去就行了,管它是活人還是屍體,接下來對朱書帛的指證、交鋒,何塞大人自會安排,用不著自己操心。


  反正隻要那邊盯住朱書帛,自己就沒什麽什麽好怕的。


  何蹇心中篤定,拖起人來更加不會手軟,這樣一路行來,雖說在官道上,但不斷地磕磕碰碰,使得沿途拉出一道血槽,被拖之人更是血肉模糊,麵目全非。


  雖說拖著人,何蹇並未減速,走了一個下午,未央城就遙遙可及,何蹇暗暗鬆了口氣,準備移交人犯後,先去修整一番,邀功請賞的事放後再說。


  畢竟拖著一個人,風塵仆仆趕了大半天路,還是有點累了,至於那被拖之人的狀況,他並不關心,如果被拖死了,就當是為馬夫和那架馬車賠罪吧。


  正在他心思活泛之際,完全放鬆了警惕,更不會對拖行著的將死之人有防範意識,突然背心一麻,感覺有尖銳之物刺入,這讓他猝不及防,全身氣息不暢,從天人感應的境界跌落。


  緊接著,後腦一陣鑽心疼痛,讓他全身麻木,失去了基本的躲閃防禦能力……


  這是聶璞發起了反擊,等了許久,忍受著沿途的酷刑,幾度昏迷,又幾度把自己從死亡線上拽醒過來,聶璞終於把握住機會,發出致命襲擊。


  如果不是他超人的肉體承受能力,如果不是《流星刀》的修煉早已不可同日而語,刀意能控製自如,他不可能抓得住轉瞬即逝的機會,讓這個可怕的修真者直接失去躲閃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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