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走水
素心陪候太妃說了會閑話，一個古代後宮中寂寞度日的女人，一個現代青春活潑的蘿莉，根本沒什麽談得來的地方，好在候太妃人和藹，說話隨和，也不像丹陳太後那樣犀利難於應付，素心倒覺得她很容易相處，告別時還說了許多下次再來看她的話，並吩咐陵兒過一天去禦膳房拿些糕點，保證太妃都沒有吃過。
\t“我說我的娘娘祖宗啊，你怎麽不跟候太妃說假鬧鬼的事？”海瓊抱怨，海珠也不明白。
\t素心笑而不語，跟著進了寢殿，看見墨羽沂撐著下巴看書，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在等她了。
\t“你今天來得倒早，也不通報，白等了一場吧。”
\t“自古都是妃嬪老實呆著等皇帝寵幸的，也就你是例外，居然要朕等著。”墨羽沂抬眼看她，“又不聽話，去太妃宮中捉鬼了。”
\t“皇上好眼力，怎麽能發現的？”海瓊驚訝之極。
\t墨羽沂道：“不用看什麽，光猜她的性子就知道了。不過非要說個理由，也不是沒有，瞧你們鞋上還沾著泥土，肯定是去什麽園子裏走過了，而且是剛翻新種過花的。候太妃喜歡種花，這種紅泥非常少見，是她托人從宮外弄來的，專為種花。皇後和候太妃又不熟，不是去抓鬼還能幹什麽。”
\t素心嘻嘻笑道：“原來還是瞞不過你。”
\t“你做事也沒顧得上收拾尾巴，還怪朕看出來了，再瞧瞧你頭上這簪子，這麽舊的款式，雖然質地盈透，但也不是司珍房裏新近打造的吧，應該是候太妃的舊物。她挺喜歡你呀，這麽貴重的東西，自己又很少戴，你倒占了便宜。”
\t“她是修道的人嘛，向來素雅，用不著這些才賞我。”
\t“怕是清淨過度，寂寞久了，沒人去看她，所以突然間來個人對她那麽好，所以格外親厚。她也可憐，沒有子女，你有空多看她也好。”
\t“什麽都被你猜到了，太沒意思了，連我說要多看她的話也知道。”
\t“那還用說，你心軟，她又是個慈祥的人，這些都是能想到的。”
\t“候太妃既然慈祥，你為什麽不經常給她請安，慰藉她去？”
\t墨羽沂沉默了一會，搖搖頭不說話。
\t“怎麽了？你和太妃關係不好？”
\t“我和太妃倒沒什麽，但是我和五弟……”
\t“你是說太妃的兒子？”
\t“他不大長進，但一張嘴油滑，生前仗著母妃受寵，也是挺在父皇麵前得勢的，那時候他是泰王一黨，免不了刁難我。我母妃不受父皇待見，我這長相又不討人喜歡，所以他們一向是譏笑我的。”
\t素心登時大為憤怒：“真是慈母多敗兒，看候太妃那麽溫順，那個小王爺大概是慣出來的壞脾氣。我說你這長相怎麽就不好了，你父皇為此不偏愛你，你那些兄弟也因為這個譏笑你，不就是因為你長得太好看了嗎，難道長得好看也是罪過？”
\t“身為帝皇，長得好看就缺乏震懾力，缺少威嚴。”
\t“可你執政這麽多年，還不是把滿朝文武治理得服服帖帖，才能才是最重要的。”
\t“朕要是疏忽一點，就不是這麽回事了。當初為了治理朝政，也不是沒吃過虧的，所以最初登基時，手腕鐵血了些，五弟對朕缺乏敬意，當初處罰他重了些，後來他連年臥病，也很少去探望，所以太妃對朕，還是有些芥蒂的。”
\t素心在禦膳房忙得不樂亦乎，廚師們都戰戰兢看著，生怕皇後娘娘親自下廚會讓皇上責怪自己怠慢。
\t“娘娘，真沒想到你下廚也是一把好手，可是禦膳房的廚師眾多，何必要親自動手。”
\t“本宮昨天答應太妃，要給她做點沒嚐過的糕點。”
\t“娘娘，當心啊，這麵粉都弄髒了你的臉。”
\t“沒事。”素心突然停了手，想起上次下廚還是在丹陳的事了，那時候還是為太後和慕北辰……
\t“娘娘，怎麽了？”
\t“沒什麽，再加點麵粉雞蛋和水，再多做點。”
\t“娘娘，天熱了，點心做多了吃不下就放不住呀。”
\t“多做一份給皇上。”
\t“皇上要知道，吃一口也甜到心裏去了。”
\t海珠和海瓊雖是宮女，但從來還沒做過這種粗活，顯得笨手笨腳，十分忙亂。不過在素心的指點下，還是一籠籠糕點做了出來，她多嚐了幾種，歎氣搖頭：“到底沒有烤箱，做出來的不夠酥香，不過加的蛋清多，倒也鬆脆。”
\t隨即海珠把做出來的點心送去候太妃那裏一些，素心則把剩下的點心用蒸籠蓋上了，防止晚上墨羽沂回來時冷了。
\t果然晚上墨羽沂嚐到這些點心的時候，不禁抬頭問：“這是哪個禦廚做的，口味與眾不同。”
\t“你先說好不好吃。”
\t“嗯，當然好吃，而且這口味實在獨特。”
\t海瓊笑：“皇上猜猜。”
\t“那些舊廚子做出來的朕都熟悉得很了，莫非是新入宮不久的安禦廚？”
\t“皇上真聰明，再猜吧。”素心慢條斯理地伸出青蔥玉指拈了一塊糕點放入他口中。
\t“你就是這樣不愛幹淨，人家用牙筷，你用手指頭。”
\t“嫌我不幹淨，何必還要把我手指頭都咬了。”
\t“就是要咬你，才叫你記著，在朕麵前耍小滑頭，肯定是要被揭穿的。”
\t“我又耍什麽滑頭了？”
\t“這糕點是你做的吧，手上還劃了道口子，拿菜刀也不小心。”墨羽沂捉住她手指輕吮著，原來是白天的小傷口被他輕輕一咬又裂了，鮮血流入他口中甜酸的血腥味立即就被察覺出來了。
\t“你幹嘛什麽都能猜到，真無趣。”
\t“你何必親自下廚，傷了手。”
\t“我知道你對飲食不大講究，可我親手做的，你吃了也不說句好的。”
\t“吃什麽好的都不及看你受了傷來得心痛，本來吃著是甜的，現在感覺是酸的。”
\t“喲，怎麽最近嘴巴變甜了，越來越會說話了，你什麽時候學的？”
\t墨羽沂在她指尖輕咬一下：“還不是跟你這尖利嘴巴學來的。”
\t“皇上皇後，候太妃宮裏的宮女陵兒命人送了些鮮花過來，剛摘的，說是些稀罕品種。”
\t“候太妃向來愛花勝過珠寶錦緞，怎麽舍得摘下這枝頭鮮花送過來。”
\t陵兒道：“今天皇後讓海珠送了些糕點去，太妃特別高興，說很久沒吃到這麽新鮮的糕點了，而且口味與眾不同，太妃說別的皇後也不稀罕，就她園子裏的花是自己親手栽培的，很是少見，就讓奴婢送來了。”
\t墨羽沂道：“候太妃真是對你特別好啊，陵兒，帶個口訊給太妃，明早朕與皇後一起去給她請安。”
\t陵兒答應了退下去。
\t“很久沒見太妃了，確實有些失禮。”
\t“上了年紀的人不會再記仇了，你多去請個安，讓她心裏好過些。”
\t“嗯，不過你也太壞，做給別人的糕點，剩餘下來的才給朕留點，你說該怎麽懲罰你？”
\t素心剛把一塊芝士塞進嘴裏，登時給膩住了說不出話來，急急忙忙喝口水吞下：“咳咳，我……那個……”
\t墨羽沂輕輕拍她的背道：“朕要是吃急了噎住，那是因為你做得好吃，你自己做的難道還沒吃過，急成這樣。”
\t素心好不容易喘口氣出來：“嗯嗯，太妃送了花來，我去謝過她。”
\t墨羽沂一把抓住她：“跑什麽，就知道你想臨陣脫逃，這大半夜的謝什麽，朕都說過明早去請安了，你乖乖留著，聽候朕懲罰。”
\t“我不……”
\t“你說，有什麽事比朕懲罰你更重要？”
\t素心被他橫抱起來，眼見他往龍床走去，不禁蹬著雙腿急道：“不要，不要了……”她到這時候，又有點害怕起來，以往雖然有時進入狀態，隻差最後一步，但終究是不知不覺的，此刻這麽明顯大張旗鼓，她不禁心頭亂跳起來。
\t墨羽沂經過宮燈，順口一吹，殿內登時昏暗下來，外麵海瓊海珠順勢關了門。
\t“我……”
\t“你要是說句不願意，朕絕不勉強。”
\t素心心裏亂跳，過了很久才道：“你以前不是……總喜歡勉強人嗎？”
\t“嗯，那你是喜歡勉強的呢，還是喜歡自願的？”
\t“我……我都不喜歡。”
\t“那你喜歡什麽？”
\t素心還沒回答，就被他輕輕放在床上，聽他在耳邊吹了口氣，低聲道：“聽我說那三個字？”
\t素心登時從臉上燒到脖子，不知道為什麽，心裏亂跳了一陣，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好，往日的伶俐也不知道擱哪裏去了。
\t“走水啦，走水啦！快來人哪！”
\t遠遠地似乎傳來喧鬧聲，墨羽沂一下子推開素心從床上彈起身來：“你聽見什麽了嗎？”
\t素心剛沉浸在自己的心跳臉紅當中，一下子沒回過神來：“聲音？聽見什麽了？”
\t“你再聽。”
\t“沒有吧？”
\t“有人在叫走水了。”墨羽沂到底是練武之人，耳目比常人靈敏很多，他翻身下了床，迅速穿上衣服。
\t素心心裏一陣的懊惱，真不明白為什麽總在這時候就有什麽事打斷，她心裏竟說不出的失落。其實她什麽也沒聽見，不禁有些疑惑是不是他多心了，但聽他邊穿邊道：“朕出去看看，聲音像是從無極殿傳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