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危機初現
關上門後,隻聽見任朝陶冷哼了一聲,接著她轉過身麵向公孫舜,卻見公孫舜的麵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然而還不等他開口揶揄她,她卻率先輕咳一聲,雙手抱拳,裝模作樣道:“在下的來意,亦是與暮幫主一致。”
“噗”她猛地笑出聲來,抬眼看向公孫舜道:“怎麽,這麽怕暮大哥跟我打起來?”
公孫舜聞言並沒有立刻回應她,他看著她,伸手撫了撫她的頭發,這樣對視了許久,才聽見他低聲道:“暮大哥?如此稱呼,倒是親厚。”
“你就因為一個稱呼如此吃醋,未免太幼稚了些。”任朝陶聞言不由別過臉去笑道:“我與暮大哥之前不過一麵之緣,聊過幾句,覺得還算投緣,便互留了姓名。”
任朝陶這樣說著,眼見公孫舜依舊不言不語地看著她,不由輕歎了一口氣,道:“你與萬映蘿日日相攜而行我都還沒說什麽呢,這會兒還惡人先告狀了。”
“暮返並非容易對付的角色。”公孫舜聽見她提起萬映蘿,這才開口道:“據我了解,他本是崇胤宮弟子,因為犯下宮規而被驅逐。”
任朝陶聞言愣了愣,道:“難怪大師兄喚他為‘師兄’,我當時便猜到會是這個緣由。”
“暮返在離開崇胤宮後便與乞丐混跡一路,但他從不曾在他們之中展露功夫。”公孫舜聽見任朝陶的話,頷首表示附和,接著又道:“直到大概半年前,前任丐幫幫主武襄首遭人暗害身亡,由於去得太過匆忙而並未留下關於下任幫主的遺言。丐幫一時群龍無首,暮返便是在這時打敗了諸多被推舉而出的候選者,憑借不俗的實力成為了丐幫幫主。”
公孫舜說著,眼見任朝陶漸漸地變了臉色,便道:“你也發現這其中問題了麽?”
任朝陶緊抿雙唇,抬眼望向他,道:“武襄首逢故身亡,堂堂丐幫幫主,身手不亞於四大門派之首,如何會輕易遭人暗害?”任朝陶緩緩地睜大了眼,雖有些不確定,卻還是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道:“若非身邊極其親密之人,絕不會有害他的機會。”
“這是第一個疑點。”
公孫舜說著,終於將話題繞回了萬映蘿身上道:“第二個疑點,便是今日擂台之上,他旨在與你親近。”
“但不曾想我擋在你身前,他這才開口維護萬姑娘。”
任朝陶很清楚,今日在擂台上,暮返上台之時,他是存著與她過招的心。可卻不曾料到半路殺出一個公孫舜為她擋住了他的計策,這才順水推舟,以女子之名為自己找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說,他的目的本隻是針對任朝陶,卻在那之後忽地轉變了策略。
朝陶忽地想起剛才萬映蘿與那個黑影之事,她聽見公孫舜如此說,便道:“這麽說來,剛才萬映蘿向我們這裏走來之後,有一個黑影從她那邊的窗口處一閃而過。”
“我也看見了。”公孫舜雖然表現得絲毫不動聲色,但卻清楚地感受到了不遠處有氣息的流動,他雖並不能判斷那人是誰,但卻肯定那一處必定有人移動,而且多半是位男子。
“你說那人會不會是暮大哥,在那之後有意來接近萬映蘿?”
可是任朝陶想不明白,若說暮返是念在她在江陵於他迷途之中拉了他一把的情誼,想要表示親密,也不必要親自上擂台與她對戰,無論誰輸誰贏,都平白惹得友情受損。若說暮返暗殺老幫主後帶領丐幫,是存著想要稱霸武林之心,那也該是一開始便以萬映蘿為契機繼而接近萬仲西提高修為,如何也不會有她什麽事。他的這番舉動,無論從哪個角度想來,都十分奇怪。
“我定會護你周全。”公孫舜說著,將手中的酒壺放在桌上,道:“但你自己也應多加小心,做好萬全準備。如此,無論此人目的究竟為何,終不會太被動。”
他說著倒了一杯酒遞給任朝陶,任朝陶接過去後一仰頭便全部灌進了口中,接著看向他道:“我自是明白,但若他接近萬姑娘的原因真的是因為想要趁機接近你師父,你也該小心才是。”
“他最終的目的,恐怕與你別無二致。”
任朝陶這樣說著,又飲下了一杯酒。
她正欲飲下第三杯酒時,公孫舜的手已然壓在了她的杯上。他將酒杯從她的手中拿出,放在她夠不著的地方,道:“別隻顧著喝,吃點東西。”他一麵說著,一麵替她夾著菜,卻忽地見她仰起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轉眼看向他,委屈地撅起嘴,道:“公孫舜,我覺得好辛苦。”
她有些抱歉地看向一直站在包廂之中不言語的明黛、力士與參孫,對他們道:“我有些話想與他單獨說,你們先退下吧。”
看著明黛將包廂的門合上,任朝陶回過頭看向公孫舜,微微垂下眼,正欲開口,卻被公孫舜搶先說道:“是在下的過錯。”
公孫舜在她麵前蹲下()身,抬眸看向一臉倦怠的任朝陶,低聲道:“無論發生了何事,總有我替你擋在前麵。”
“朝陶隻需做好自己想做的事,其餘的一切,都有我。”
任朝陶感到眼底有些許濕潤,急忙眨了眨眼,看向別處道:“我,我並不是那個意思。”
她並非是因為這些瑣事而感到辛苦,她有那樣的智慧與能力去麵對這樣的問題,在重重困難之中保護好自己。她覺得疲憊,隻是因為這樣的事情層出不窮,而她又無法放任自己從中抽身而出,去做一個被愛人嗬護的弱女子。
即便遍體鱗傷,依然不止前行。
這樣的自己,總有一天會讓對方與自己都感到疲憊吧。
“我想要與你並肩而戰。而不是做那個總是被你保護的人。”
任朝陶的聲音在空曠的包廂之中響起,空氣之中突然陷入了靜默。不知道過了許久,任朝陶才感受到自己跌入一個溫暖至極的懷抱,她感受到公孫舜的下巴在她的發間動了動,似乎是在點頭,接著聽見他道:“我明白。”
任朝陶輕輕地閉上了眼,抬手回抱住他,呢喃道:“謝謝。”
此生能夠遇見他,她何其有幸?
包廂外的敲門聲不合時宜地響起,屋內的兩人前去開門時,卻見到了一向穩重淡定的皇甫越滿臉的焦急,隻見他大喘著氣,伸手抓住了公孫舜的手臂道:“出事了。”
當任朝陶與公孫舜隨著皇甫越趕至客棧底層大堂時,隻見一眾人層層疊疊地圍繞在一起,但卻在見到他們後倏地讓開了一條通道。任朝陶這才得以看清他們所圍著的是什麽,竟是一具滿身是血的屍體。
那死去之人身著青色衣衫,似乎是崇胤宮的弟子。他的麵目任朝陶並不熟悉,但他身上所受的傷卻讓她幾乎瞬間變了臉色。他裸露在外的胳臂上滲出了大量的鮮血,但是劍痕卻並不深刻,似乎隻是輕輕割破了表麵,但實際上內裏早已受到重創。這樣的劍痕,與華山派的淩厲與崇胤宮的精準都不同,僅獨屬於萬仲西的一世絕學——萬氏驅魔劍。
大家都從早上的比試之中看得出來,這樣殺人不見血的程度絕不是萬映蘿可以使出來的,而洛偃山莊的弟子所習則是他們的君莊主根據萬氏驅魔劍加以改編所成的更適合普通弟子修習的《赤望劍法》,更不可能有如此功夫。
任朝陶感受到眾人懷疑的目光落在她身邊的公孫舜身上,很明顯,這人的死亡直接指向公孫舜,在場所有人裏,隻有他的嫌疑最大。
“君莊主,老夫鬥膽,向您提出諸位的懷疑。”
因著四大門派中的掌門都不曾到場,四大世家的主位之中也隻有公孫敖不放心公孫玦獨自出行來到了現場,因此作為最有話語權的前輩,他在這一關鍵時刻站了出來。他看向公孫舜道:“還請君公子能給在場的眾位武林同道一個滿意的解釋。”
公孫舜看著那滿身是血的男子,正欲開口,卻聽見萬映蘿搶在他之前開了口,道:“公孫前輩,你不要錯怪我們莊主了,這人是我殺的。”
任朝陶詫異地看向萬映蘿,隻見萬映蘿麵上露出毫不畏懼的神色看向公孫敖道:“公孫前輩,此人對我出言不遜,動手動腳,起了邪念。晚輩是為求自保才對他出手,但因著他出身崇胤宮,未免門派之間紛爭,我這才不願意承認——”
萬映蘿說著,眼底忽地泛起水光,她走到公孫舜身前,看向那些圍觀之人道:“諸位前輩,諸位弟兄,我也隻是為求自保,還請你們千萬不要因此怪罪了我們莊主才是。”
“萬姑娘就莫要再為你們莊主開脫了,我們上午都見過你的功夫,知道這傷口絕非你這的功力可以造成。”一個昆吾派的弟子忽地開口,挑釁地看向公孫舜道:“君莊主,讓女子為你定罪,未免太下作了些吧。”
“是啊,堂堂男子漢,萬姑娘都開口了,竟還不發聲!”
“依我看,這人絕對是君盡觴殺得沒跑了。”
眾人的竊竊私語聲傳來,任朝陶眼見萬映蘿又一次開了口,朗聲蓋過所有人的聲音道:“我,我今天是有意讓著公主殿下。”她說著,露出怯生生的表情看向任朝陶,支吾道:“公主殿下,對不起,我不該說的。”
“但是因為莊主喜歡你,我真的不敢對你下狠手,若是傷著你,我家莊主怕是會怪罪於我。我這才,這才——”萬映蘿的話一出口,周遭又是一陣私語,任朝陶與公孫舜都並不曾言語,卻分別看向兩個不同的方向:任朝陶靜靜地看著一直隱藏在人群中的暮返,而公孫舜則似笑非笑地看著與平素全然不同的萬映蘿。
這兩人,似乎結成了同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