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章 相思意綿綿
眾人聽見萬映蘿如此說,不由唏噓。
萬姑娘是他們江湖兒女,全心全意為了那君盡觴著想。結果這人卻並不領情,反而想著攀龍附鳳,居然傾心公主殿下,未免太不自量力了些。
他們暗自私語的內容一下將公孫舜從殺人犯過渡到了不識好歹的花()心公子,任朝陶不動聲色地聽著,將目光從暮返移到了萬映蘿身上。
暮返功力深厚,雖然想要在短短的時間內修習到萬氏驅魔劍的最上乘並不可能,但製造出類似的傷口對他而言並不難。任朝陶現在幾乎可以確定,人必定是暮返殺的。而萬映蘿此刻的反應,想來也是他們商量好的。
將江湖輿論引向萬映蘿對公孫舜的一片癡心,若是公孫舜也因此感動,從此對萬映蘿刮目相看,那麽憑著他們師出一門而又朝夕相處的情誼,未嚐不會產生別的感情。
那麽暮返為何會如此幫助萬映蘿呢?
他若是想要接近萬仲西,讓萬映蘿愛上他比幫助萬映蘿得到公孫舜不是更輕鬆麽?
他要的到底是什麽?
任朝陶越想越頭疼,她抬手輕輕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公孫舜注意到了她的這一舉動,以為她身體不適,便想要快些結束這一場鬧劇。
既然萬映蘿承認那人為她所殺,那就遂了她的心意。
公孫舜想著,已然抬步走向皇甫越,抬手抱拳道:“皇甫兄勿怪,在下之後定會好好教育映蘿。但因著崇胤宮弟子的確有不軌意圖,映蘿如此也是為了自己的安全,還請皇甫兄多多見諒。”
皇甫越聞言,露出了嚴肅的神情回禮道:“君莊主多禮了,此事若是從頭論起,也的確是門下弟子之錯,還請君莊主與萬姑娘都勿要太過自責。”
公孫舜聽見皇甫越如此說,又露出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向萬映蘿,眼見萬映蘿也看著他,卻是立刻移開了目光。他走到任朝陶的身邊,背過身微微側過頭對著身後的那一群人道:“這等無聊之事,若是再有人不顧前因後果栽贓到在下與洛偃山莊身上,莫怪在下不顧江湖道義。”
他說著將任朝陶牽到了自己身邊,帶著她運氣騰空,一下子飛回了樓上他們之前所在的包廂。
剛剛關上門,公孫舜便將任朝陶擁入了懷中。
任朝陶有些吃驚地眨了眨眼,在他耳邊低笑道:“剛才聽見萬姑娘那番表白,還以為你會動心呢。”
公孫舜在跟著萬仲西習武之時,便隱隱約約感受到萬映蘿對他的情誼。當時他並不以為意,總是以為萬映蘿隻是因為多年來一直跟著父親隱居,不曾見過外麵世界各種各樣的男子才會覺得他是這世界上最好的人。再加上他在萬仲西與她的麵前總是會提起任朝陶,他對任朝陶的心意如此明顯,他想萬映蘿應該不會再一意孤行,非要得到他的愛才肯罷休。
之後他離開萬仲西重出江湖,萬仲西提出讓萬映蘿與他一道,一是為了讓他們彼此有個照應,二則是也希望她出去曆練一番,見過的男子多了,或許也就不會再纏著公孫舜了。卻不曾想到,萬映蘿仿佛認定了他一般,眼中絲毫容不下其他男子。
早在之前他與任朝陶相約任安城郊那次,他無意之中透露給萬映蘿後,便發現萬映蘿在他的膳食中下了安眠藥,讓他陷入沉睡無法赴約。好在藥量不大,才讓他趕在她傷害任朝陶之前來到她們麵前。自那之後他便對萬映蘿多了許多戒備之心,萬映蘿似乎也察覺到了,但卻並不明說,依舊伴隨他左右。他多次想替她尋個親事安定下來,卻總是被她婉言拒絕。
公孫舜本想著,若是萬映蘿從此安分守己不再傷害任朝陶,便也不會再強迫她。誰知這才過了沒多久,她又換了另外的方式來折騰他。她不再選擇愚蠢地傷害任朝陶,而是直接從他下手,說出那些令人無奈的話語,卻並未讓他覺得感動,隻覺得無比困擾。
公孫舜很確定那人應是功力深厚的暮返所殺,至於暮返的目的為何,他也隱約能猜出些許。隻是暮返與他無冤無仇,他也未曾在武林眾人麵前暴露自己的野心引得他人防範,暮返無論是想要任朝陶還是武林霸之位,此時這般打草驚蛇,都未免太愚蠢了些。
“怎麽不說話,難道真的動心了?”
任朝陶的聲音又一次在耳邊響起,將公孫舜的思維拉回了現實。
隻見他輕笑了一下,並未言語,隻是替任朝陶將遮住眼睛的發絲向後攏去,又將他收在衣間的金冠遞給她。
見她將那金冠重新安置好,他才開口道:“朝陶還是離那些輕易為旁人心動的男子遠些好。”
“噗。”任朝陶一下子笑出聲來,她伸手摘下他的麵具,露出他深邃的雙眸,她笑意盈盈地看著他的眼,過了許久才道:“公孫舜,你到底喜歡我什麽呢?”
“閱曆。”
公孫舜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任朝陶卻立刻伸手揪了一下他的臉,嬌嗔道:“問你正經的呢!”
卻見公孫舜十分鄭重地點了點頭,又一次強調道:“的確是閱曆。”
“在這世上,人人都有不易之處。有人自甘墮落,泯滅良知,比如原世。有人卑微膽怯,害怕挑戰,比如原意。亦有人深覺世間不公,以怨報怨,比如暮返。”公孫舜說著,感受到任朝陶正十分認真地看著他聽他講述著,麵上不由多帶了些笑意,道:“與他們比起來,朝陶也經曆了許多令人喪氣之事,但卻始終充滿希望,信念堅定。”
“這是最難得的。”
與她相識相知的這些日子,她一直仿若一道光一般,閃耀在他的生活之中。無論是遭遇逆境還是一帆風順,她總有自己麵對的方式。僅僅是看著她,便讓他有了繼續前行的動力。
他喜歡她,喜歡在偃師初遇時與他許下好酒之約,灑脫有趣的她;喜歡在姑蘇重逢時,孤身犯險、大膽聰慧的她;喜歡在衡陽的夜空之下,與他共賞明月的她;喜歡在任安城的大雪紛飛中,將心中鴻鵠之誌訴說於他的她。
他的身邊不乏各式各樣的女子,但他從不曾見過能與她相比之人。
這一生,隻求一個任朝陶。
“唔,還以為是喜歡我長得比萬姑娘漂亮呢。”
任朝陶明顯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狡黠地湊近公孫舜,微微咬了咬唇,露出一副委屈的小表情,扯了扯他的袖子道:“不過我也知道君莊主並非那膚淺之人,如此我便也不必擔心色衰而愛弛了。”
公孫舜眼見她這幅樣子,不禁感覺到有些發熱。他抵唇輕咳了一聲,道:“朝陶的確,美貌驚人。”
他說著,忽地在任朝陶的唇上輕碰了一下。
看著任朝陶因為被偷親而立刻變紅的臉頰,公孫舜微微彎起嘴角湊近她,在她耳邊低語道:“朝陶似乎誤會在下了。”
“在下就是那膚淺之人。”
“隻想做膚淺之事。”
任朝陶聞言臉紅得更加厲害,她想要推開他,卻感受到他放在她腰間的手猛地收緊。
公孫舜低頭看向被自己禁錮在懷中的任朝陶,終是攔腰抱起她,大步向著包廂內側的房間之中走去。
羅帳輕放,一室婀娜。
不再似那一日在任安時,因著初次經曆而感到疼痛,此刻的他們隻感受到與所愛之人相擁的歡樂。所有的依偎與愛戀,都因為麵前的這個人而更顯珍貴。
多麽希望,時間能夠就此停留。
雖然經曆了一些波折,但論藝大賽依舊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任朝陶本以為,論藝大賽以門派之間的較量為主,那麽等到最後一天決賽之時,爭奪前三甲的必定會是四大門派中的三位代表。這也是諸位前來觀戰之人心中所想,因此大家都十分淡定,畢竟四大門派叱吒江湖數十年,像他們那樣的小門派無法與之爭鬥也是情有可原。
任朝陶在賽前也提醒過公孫舜,門派之爭不必太過強迫山莊之中的弟子,他隻需要做好自己,爭取在來年的中原武林大會上一展頭角即可。誰知公孫舜卻隻是微微一笑,並未附和她,隻是道:“四大門派顧及麵子,掌門都不曾親自到場,隻是派了門中最強的弟子前來應戰。”
“四大世家也是如此,父親雖然到場,但卻並未報名參賽。”
公孫舜說著,看向任朝陶道:“但洛偃山莊是新興門派,沒有那麽多講究。莊中弟子學武不精,隻能由莊主來撐場麵了。”
“丐幫雖是老門派,但一朝易主,暮返也定然不會掩藏實力。”
於是在今年的論藝大賽決戰榜上,第一次出現了令人詫異的排名。
華山派的大師姐薑玄以華山派黎明劍法位列第一,洛偃山莊莊主君盡觴在半決賽以一招之差落敗薑玄,萬氏驅魔劍此時位列第二。緊隨其後的則是崇胤宮的大弟子皇甫越所使的皇甫劍法與丐幫幫主暮返所使出的乾坤棍,分別位列第三第四。總決賽將在這四人所使的武器與功法之中角逐出此次大賽的前三甲,並由組委會頒發獎金與禮品。
眾人都圍在那決戰榜前熱烈地討論,任朝陶卻將目光移向了那榜單旁邊的八強名單上。
她隻瞟了一眼,便發現在今年的八強榜單之中,缺少了四大門派之一的南幽教與四大世家之中的兩家。
少林寺不善使用武器,因此位於第八名情有可原。第六第七則分別出自四大世家中的鎮浣軒轅家與燕京鍾家,而姑蘇公孫家僅有一個公孫玦出戰,未能入圍八強也可以理解。但是第五名,卻是由年僅十四歲無門無派的陸封塵拿下。
如此看,這江湖似乎即將迎來大變革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