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三朝回門
“送你自是無妨,左手進右手出罷了,來來來,我挑了一些出來,你看看合適不合適。”季家兄妹此時倒是齊心協力,季紅裙拉著薛蘭兮往院子裏一個石桌上走去,給薛蘭兮一一打開看了。
怎麽說,薛蘭兮都是三公之家的女兒,什麽好東西沒見過,卻也被季紅裙的實在給驚到了。上好的和田玉一對,珊瑚兩座,還有一些古玩字畫什麽的讓薛蘭兮有些晃眼。
“你這是要搬家麽?”薛蘭兮目瞪口呆的看著季紅裙,卻見季紅裙淺笑。
“我是不打算成親的,這些東西留著也是沒用。我看薛伯伯好此道,所以送了回去,給薛伯伯賞完。旁的香油,茶蛋之類的東西自會有管事婆婆準備,隻這些他們不好做主,所以就我挑出來你再看看。”
薛蘭兮連連搖頭,“這些東西太貴重了些,拿出一部分吧,父親是個清廉的人,方才在那邊已經選了一些了,拿太多回去也不合適。”
兩人又往來機會,季紅裙見薛蘭兮如此堅持,也就作罷,將東西收攏了一下,挑出一對和田玉,將珊瑚換成了玻璃種的翡翠,青銅器挑了出來,字畫卻又留下了。
弄完這些,就又到了午間,用了午膳,三人各自回去。
第二日,一早起來,薛蘭兮便跟季君珩收拾停當準備回門。今日薛家還有回門宴,所以三房都在正廳迎客。薛蘭兮在季君珩前頭下車,一下車就看到薛季言在那裏等著,她笑眯眯的跑過去,站在台階下給薛季言行禮,“爹爹,女兒回來了。”
“回來了就好,快進來,快進來。”薛季言也看到了季君珩,受了禮之後,笑著迎了兩人進去。
薛蘭兮笑嘻嘻的先進門,季君珩跟上,一行人進了正廳,丫鬟絞了帕子給新人淨手淨臉,薛蘭兮轉身將帕子遞給季君珩,季君珩隨手把帕子遞給薛蘭兮,兩人的手碰到了一起,相視一笑,互相接過。
這些小動作在所有人的眼裏都被放大無數,看著他們小兩口如此默契,陸氏放了心,薛老爺子撚了撚胡子,也是開心的。
“快坐快坐,不用行那些虛禮。”兩人淨了手臉,參拜之後,丫鬟捧了黃花梨鼓凳過來給兩人落座。兩人並肩坐在下手,聽著家中長輩說話。
長輩們無非就是問一問,這些日子好不好,再謙虛幾句薛蘭兮性子驕縱,可別闖禍什麽的。季君珩與薛蘭兮兩人頗為默契的互相遮掩了過去,倒也什麽都沒。
告一段落之後,李氏清了清嗓子,看著季君珩說道:“侯爺軍務可還繁忙?我聽聞,侯爺新婚次日就去了衙門辦事。”
“也還好,成親次日,衙門中有緊急公務,我便先去把事情辦了,左右都在京城,來回也快。”季君珩點了點頭,表示沒有問題,“都是做慣的事情。”
“既然這樣,我老婆子反倒是不好開口了。”李氏端起茶杯,掩蓋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沒多久,就有一副有所急的樣子讓季君珩忍不住開口。
季君珩偏不開口,他這人也不喜歡這些擺弄心眼的人,隻定定喝茶,什麽都不說。
薛老爺子卻清楚李氏要做什麽,可惜方才有事情將他叫走了,這會兒不在,臨走前可也用眼神警告過。
薛老爺子一走,更加沒人能壓製李氏,她見季君珩不開口,隻覺得這人沒眼力勁,忍不住還是自己開口了。
“我是當你公務繁忙,若是繁忙的話,不如找個人幫個手,我家三房的清虞,雖然沒有涉足過軍事,卻也是個舉人出身,侯爺要是不嫌棄的話,收在身邊當個文書?”
這話就有些不中聽了,季君珩是世家子弟,雖說沒考功名,可是以薛蘭兮對季君珩的了解,真去考取功名,莫說一個舉人,就是探花郎也不在話下,如何需要一個文書了?
而且,薛清虞的舉人是怎麽來的?當年百考不過,李氏索性直接讓祁氏花錢給買了一個。
可是這話聽著也沒毛病,軍旅之人最缺的就是文書師爺。軍隊之中,季君珩這種文武雙全的罕見,出歪招,坑人陰人在行,一個字不認識的大老粗卻不少。便是季君珩不需要,這些人也需要吧?
而且,文書是不需要經過吏部準許的,隻需要報備一聲就可以。這也是一些貧寒子弟明知官場進不去而走的旁門。
若是這樣的要求就不準允,委實傷了親戚麵子。
季君珩沉吟了一會兒,並沒有表態,反而是身邊的薛蘭兮有些不悅。
“雖說文書職務不大,可相公是衛陵侯,身邊多一個人少一個人多少雙眼睛看著呢。到時候,禦史參奏一個相公任人唯親,祖母讓相公從哪兒說去?而且,文書乃是軍中單獨的文書省去管製,也沒有相公憑空塞個人進去的道理。”
薛蘭兮的話有理有據,讓在下麵坐著的薛清虞臉上頓時不好看起來。他被免了戶部的職位之後,一直在家裏浪蕩度日,整日遊手好閑,早就被李氏和祁氏厭棄,如今李氏替他開口討個職位,卻沒想被自己妹妹給回絕了。
“你這剛成親胳膊肘就開始往外拐了?”李氏頓時不悅,原本她是吃準了薛蘭兮不敢在夫家跟前跟娘家撕破臉,沒想到薛蘭兮還真的撕破臉了,頓時臉上掛不住,擺起祖母的款,想要訓斥兩句,“我看你是見不得你哥哥好!有了一個有出息的哥哥,不想理這沒出息的哥哥了。”
“祖母既然知道清虞哥哥沒出息,那便不要在這裏丟人現眼。”薛蘭兮也夾槍帶棒的回了過去,給李氏氣得不輕。
反正是早就已經撕破臉了,無所謂再多這一回。薛蘭兮倒是不怕,陸氏更是不怕。自從老景郡王妃來這裏大張旗鼓的收拾了李氏之後,李氏再也沒敢讓陸氏過去站規矩,就是平日刁難都少了很多。
隻是這麽一來,李氏氣不順,肯定要去磋磨祁氏還有蔣昕。
李氏發火,祁氏不敢說話,還是蔣昕開口,笑盈盈的抱著懷裏的寶兒逗弄,“寶兒快瞧瞧,瞧瞧你太祖母多疼你爹爹。隻是啊,你爹爹畢竟也沒心思當官,就讓他跟爺爺學做生意對不對?”
蔣昕的聲音輕緩,又搭配上小嬰孩的咯咯笑聲,將幾人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緩解了不少。李氏自知失言,又知道怕是惹了季君珩不高興,別過臉不說話。
“祖母莫惱,我們都知道您是為了子孫才拉下臉開口的。隻是實在是相公不成器,不願意為官,倒是讓祖母鬧心了。”蔣昕將懷裏的孩子遞給乳母,笑吟吟的過來參拜,三兩句把錯處歸置到了薛清虞的身上。薛清虞也上道,看季君珩的樣子就知道季君珩對薛蘭兮有多好,若是惹惱了他,以後更是沒機會,連忙也出來告罪。
“老祖宗別氣了,孫兒不成器,讓您煩心。我覺得做生意挺好的,最近我打算盤頗有心得,回頭給您說說。”
薛清虞這邊插科打諢,哄好了老太太,又轉過頭跟薛蘭兮賠罪,做足了樣子,“妹妹也別生氣,祖母也是看著我日子不好過才開口的,我在這裏,代祖母賠禮了。”
薛蘭兮冷哼一聲,扭過身子,並不想看薛清虞。
從始至終,陸氏和薛季言就在旁邊坐著,若是尋常人家,薛蘭兮的這些行徑早就要被父母嗬斥,可是今兒個兩人都跟沒看見沒聽見似的,該喝茶喝茶,該吃點心吃點心。
薛清虞鬧了個沒臉,季君珩反倒是開了口。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若是清虞兄有所作為,我自會舉薦。”
言下之意就是,這事兒你讓我直接開口不行,你得有本事讓我開口。便是如此,薛清虞也是千恩萬謝,李氏的臉色才好了一些。
鬧了這麽一場,薛蘭兮也懶得在他們那裏做什麽天倫之樂,眼神示意了陸氏一下,起身告辭,“祖母稍坐,我沒見著哥哥,想必是窩在房裏研究什麽呢,我這回給哥哥帶了《落雲圖》,先給哥哥送去。”
李氏點了點頭,薛蘭兮跟季君珩兩人出來,回去的路上,薛蘭兮忍不住問道:“你真的打算幫薛清虞?”
“你如何想?”
季君珩走在前麵,沒頭沒腦的一句,讓薛蘭兮不明白。不明白他是在問薛蘭兮如何想他,還是薛蘭兮想不想幫薛清虞。
京城官員之間,沾親帶故的不少,大家都是互相幫持的。季家左右不逢源,隻靠著積累下來的軍功的這種委實少見,翻遍曆史也找不出幾個來。
所以薛蘭兮就是擔心季君珩存量了以後出門打仗,朝中沒人給他說好話才想幫薛清虞。可是,看季君珩好像又不是這個意思。
那麽,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來不及想明白,薛蘭兮已經到了薛清宴的院子,進去送了東西,兩人就出來了。季君珩看到方才薛蘭兮對陸氏的眼神,找了個由頭去找薛季言說話,就把薛蘭兮丟給了剛剛到來的陸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