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偏殿設宴
丞相疲憊地撐著桌麵，這幾日感染了風寒腦子並不清晰，時不時的抽痛讓他無法專心麵對來人的報告。他揮揮手，讓跪在下方低著頭看不見眉眼的人下去。
時間過得真快，一晃就三十年了，他來到溱國已經這麽久了。
也不是沒有過掙紮，隻是再怎麽思索都會回到那個人說的那句話。
“你的君主已經沒有了，容許你任意妄為了二十多年，也是時候完成本來的目的。”
不可否認，這句話沒有錯。讓自己一心一意追隨的人在半年前已經沒了，與黃土融為一體。而且他本來就不是為了溱國留下的，而是為那個真正明白自己的人留下。
堂堂正正風光無限的當了幾十年的丞相，施展了自己胸懷的抱負，自己圓滿的結局已經有了。
今天的風有些清涼，肖則盼在窗邊坐著看了一會兒書覺著有些冷，讓憑香去取了件外衫，簡單地披在了肩頭。
手指抵在書本上，她輕輕嘀咕：“好想吃福臨凍啊……隻是離有賣的那個村子太遠了。”這兩天總是很困倦，是因為這裏太舒服了麽。
福臨凍？怎麽沒有聽過這個……憑香好奇問道：“娘娘，這是什麽？什麽福臨凍？奴婢從未聽過這個。”
“哦。”肖則盼直起身子，她把書的封麵給她看了一下，然後簡單地解釋了一下這本書的內容：“這書是說方圓千裏內各種美食的。比如這個福臨凍，就是在最邊緣的一個小村子的特產，好像沒有什麽特殊的配方，隻是原料隻能當場處理不能遠運……”
“名字也是因為這東西在當地的方言差不多就是這個音，然後稍微扭了一下湊了這個吉利的。村子名稱倒是挺有趣的，叫倒阿……書裏說這個味道雖然不是特別好，但是很清爽，看起來很不錯。”
“就是太難保存了，那個地方一般人趕過去也要兩天呢，兩天路程帶回來也不能吃了。看來隻能以後有機會親自去那個小村試試了。”
肖則盼雖然這麽說，但也已經歇了去嚐試的念頭，所有的行程路線隻要不出現意外都會按照規劃好了的走，畢竟安全第一。
憑香被她這一通亂七八糟想到哪兒說到哪兒的話繞的有些暈，不過這些書到底是什麽時候買回來的，還有同一套的關於介紹服飾、生活習慣等共十二本……
屋簷在看不見的地方顫了一下，然後恢複原樣。
周翠還是一樣整天跟著肖得忘跑，弄的不明所以的人都以為未來的肖將軍這麽有魅力，一來就勾搭上了行宮裏的美貌婢女。肖得忘被取笑著取笑著，慢慢也就習慣了，一切似乎恢複到在太尉府裏的狀態。
肖則盼對漸漸改變的周翠很滿意，無論她在外人麵前多麽蠻橫，對自家弟弟夠體貼細致就可以了。而且這姑娘其實很有自己的主張，她現在明白自己想要什麽。
最重要的其實就是周翠是個死心眼，有時候雖然覺得有些頑固不化，但是到底上來說還是足夠的一心一意。
入夜了，丞相安排了酒宴，到行宮之後第一次安排了附近的的縣官過來一聚，加官進爵還是打回原形，這一個時辰的晚宴尤為重要。
當那些官員按照一般的模式帶來了妻眷美妾再看到這一切的時候驚呆了，眼前實在太簡單了。一張桌子一把椅子，連最上首的位置也是這樣。小桌上也沒有想象中的精致菜肴，隻放了果盤和茶壺。
沒錯，連酒也沒有，桌上放的是茶。
這位置扣得極為精準，一個不多一個不少，當然僅僅限於官員沒有帶人過來的前提下。
“這……”一位須發皆白攜著老妻前來的縣官捋一把胡須，疑問地看著同來的一位縣官。
後者同樣摸不著頭腦，為了討好皇帝也抱著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想法，他還特意挑了個最水靈的女兒帶來了……這下不是完全派不上用場了？
大家麵麵相覷，難道要把帶來的人都送回去？活了幾十年，還沒見過這樣的宴席。
“大家靜一靜。”在一邊觀察了好久的憑香終於現身，她微微一笑，然後道：“見過各位大人。請同來的女眷移步偏殿，皇後娘娘在那裏設了宴。”
在一片喧嘩聲中，一堆年齡不一的女人跟著憑香走向了偏殿，其中一人偷偷從人群裏跑了出去，彎下腰躲在了樹叢裏，握緊的掌心黏膩，都是汗。
肖則盼也是在傍晚的時候臨時開始準備的這些，不知道為何秦玦突然決定把男女眷分開，於是她又被攤上了麻煩事。
與正殿寒酸的景象完全不同，偏殿準備的精致多了，白玉盤水晶盞，暗紅的錦綢桌布大氣的黃梨木椅，在場的女人小心翼翼在侍女的指引下落座，說話聲都不自覺地小了下去。
縣令之間還有相互交好來往密切的，至於這些縣官夫人小姐那就沒什麽交情了。雖然憑著各自夫君父親的交情還能說上幾句話，但和陌生的也好不了多少。
沈歆蘭推說身體不適，不願露麵，竇憐凡重得太後喜愛，自然在皇太後身邊陪著，這麽喧鬧的環境自然不會出來這裏摻和。所以剩下的也就隻有陸以如和皇後兩人主持大局。
陸以如身後跟著環佩二人，扶著肚子款款而來。除了頭頂少一頂鳳冠以及一些顏色上的禁忌，貴妃的服飾比之皇後也差不到哪裏去。
這些小地方的夫人小姐也許見過一些世麵，但這種程度的一定少之又少甚至沒有見過。他們看到一身雍容的陸以如，便以為來的是皇後，正要作禮的時候。
守在一邊的憑香率先行了禮：“貴妃娘娘吉祥。”
那些婦人心道好險，這人物也太難分辨了，還好沒鬧笑話。
跟著行了禮，她們坐下後開始期盼皇後的到來。貴妃娘娘有天人之姿，不知皇後又是怎樣的風情。
有人悄聲嘀咕：“皇後娘娘一定更加美貌吧，難道這宮裏頭的妃子都長的這般好看？”
鄰座的女人聽了有些忍不住，她湊過頭來小聲跟那人道：“你沒聽過話本嗎？古來都是側室長的較好，這樣才能勾住男人的心。至於我們正室，長相倒是其次，主要的是溫婉大方。”語氣頗有些不屑。
“你說什麽？！再說一次！”環兒習武，又怎麽聽不到這兩人的談話。這話裏頭暗藏的譏諷讓她一張小臉氣得通紅。
最後戴上了鳳冠，肖則盼在嘴邊挽個笑意，緩緩走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