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父女密談
娘親是因為自己與得忘被綁，怒極攻心，本來就脆弱的身體受不了才會沒了的。肖則盼垂下的眼睫顫顫，眸中恨意閃過，若不是他率先做出這樣的事，娘親又怎麽會虛弱至此！
恨是恨的，怨也是怨的，隻是那種孺慕之情也是有的，父親對他們的疼愛是真真切切的。
那件事情她不可能去原諒，不代表她不能和父親好好相處，隻要雙方互不提及，更甚者提及的時候，他不去為自己辯白，她就能照常扮演一個好女兒的形象。
心懷芥蒂，也是能好好的相處的。
肖則盼在守靈的那天晚上知道的，五歲的孩子已經懂得一些事情了，這一記，就是十多年。
她聽到奶娘燒紙的時候絮絮叨叨的勸解聲，自言自語罷了，因為她年紀小，便也沒個顧忌。那一長串的話，她隻記得一個大意。
就是她父親在外邊養了別的女人，娘親身體不好是因為生產的時候受到打擊才會變的這麽差……也就是說，她仰慕著的父親，是罪魁禍首。
肖則盼想到這裏無聲地笑了，她再大些之後也想過去找這個女人，隻不過父親將她的痕跡抹除地過於幹淨，她什麽也查不出來，也便不了了之了。她也不想做什麽其他的事情，隻是想見見這個能讓父親養在外頭的女人，是個什麽樣子。
一生一代一雙人，做夢呢。
肖則盼輕嘲，世人都道太尉夫婦伉儷情深，無數女子羨慕肖夫人的好福氣，嗬嗬，前十年的幸福是拿命抵來的。娘親又不是那等凶悍的女子，若是當初的父親跟她商量了納妾，一頂大紅花轎熱熱鬧鬧從偏門抬進來就是了，娘親她怎麽會不同意。
一麵怕人傷心，一麵又做這樣的事情，鐵血果決的太尉也做了回優柔寡斷癡癡纏纏的凡夫俗子。
相府。
“皇後讓人打你了？”丞相看著半邊臉微腫女兒，眉心緊皺，這次這麽做，難不成真犯了忌諱？
萬俟明若不做聲，算是默認了。
一旁的綰衣突然道：“大人，常在的傷是皇後親手打的。”
這一句有跟沒有的差距可就大了，後者的話，就證明皇後真的是氣急了。
“要是綰衣不說你也就這麽過去了是不是？明若，爹跟你說了多少次，事無巨細，都要注意。”丞相頓了一下，問，“還是你對爹這麽做也有不滿？”
萬俟明若搖搖頭：“女兒不是這個意思，這件事的本身也是女兒自己同意的。比起這個，原本的計劃是行不通了，下一步要做什麽。”
丞相看著她披在大鬥篷裏也清減不少的身子，這些日子來花的心思太多，鐵打的身子也有撐不住的時候，自家的女兒，他也是心疼的。但是一想到太尉家那個女兒，對比之心一起，就又忍不住責怪：“怎麽還是一點長進也沒有，凡事都要靠爹在你後頭籌劃著，像個什麽樣子。你先說說，現在你有什麽想法。”
又被教訓一通，萬俟明若低下頭想了片刻，道：“既然福安必死，那還是按照原來的樣子，設計福安死在鳳來宮，嫁禍給皇後也不影響什麽……”說完後又不太確定的補了一句，“這樣可以嗎？”
沉默好久，丞相歎氣，讓她坐下，瞪眼道：“如果這樣，爹又何必冒險搭上小澤子！直接殺了福安把屍體拋到鳳來宮布置一番不就得了。看來你還是不明白爹的用心……”
萬俟明若確實不解，這些彎彎繞繞千回百轉的事情並不是她的風格，自然也看不透這些。
“殺福安有兩個原因，一是此人並不安分，不能長久的控製在手裏，二是福安位高權重，他一死會牽動整個皇宮的走向，傳到皇宮的各個角落。此事牽扯範圍變廣，把皇後逼到辯無可辯的程度，竇家女兒再煽把火，皇太後那兒就是一把刀了。再者福安原與皇後交好，卻很有可能就是皇後所殺，即便她後來洗白，鳳來宮裏的人要再百分之百的信任她也是不能了。”
“爹的意思是，最終要讓她失了人心？”萬俟明若明白了一點，果然說出這句話後就看見她爹緊皺的眉頭鬆開了一些。
丞相點頭，繼續道：“皇後在後宮中的地位如何你應該比爹感受地更加清楚才是，她處事公正，也沒有明麵上打壓各宮各殿，要說這宮中人對她怨恨不已的，不足五指之數。就算是你，也沒有把她置之死地的想法吧。”
萬俟明若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肖則盼比她會拉攏人心，但是她爹說的處事公正，她卻不能認同：“爹，皇上一月中大部分日子，可都在她那兒呢。”
“這隻是北上回來之後的事情，你想想之前，是個什麽情況。”丞相提醒她，這也是他懷疑皇上不妥的重要原因，為什麽北上回來之後，皇後隱隱有獨占皇帝的意思了……
萬俟明若回憶：“半數稍有不足，但已經占了太多了……”
丞相又問：“那剩下的一半呢？”
“陸貴妃！都在陸貴妃那裏！”剩下的可憐的三兩天，也輪不到她，皇上也會回承乾宮休息。想到這裏，她就有些牙癢癢，這北越公主也實屬過分了，隻可惜自己現在還要站在她這邊奉她為主！
丞相笑笑：“想想你在說這兩個人的語氣，說道皇後的時候，你語氣平淡幾乎沒什麽不滿，但是一到貴妃，就有很濃的不滿在裏麵了。其實原因很簡單，當一個比不上皇後的人在皇後身前當著那隻出頭鳥，大家的怨恨就都被轉移到這上麵去了，至於皇後，誰還會去注意。這也正是皇後的聰明之處。”
萬俟明若終於明白了，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所以爹你才讓我去試探皇上，就是因為肖則盼這次風頭太過了……”
丞相有些欣慰地歎氣，然後道：“你回去之後繼續找機會看看皇上有無異常，爹懷疑皇上被人調包了。”
鄭重地點頭，萬俟明若又道：“那福安這事……女兒找人在宮中散布皇後失德，等傳個七八的時候設計福安自盡，說是皇後逼死……”
“利用流言和人心變故，這一點很好。隻是還有一件事可以利用，小澤子可不能白死了。”丞相提點了一句，這樣也好，反而要周全些，隻是少了的這條暗線又要重新準備人替上去了。
“女兒明白了。”
送她上了回宮的馬車，丞相轉身又喚了人來，還是得盡快查明皇上是不是還在宮裏，才能進行下一步計劃。安寧公主回京，定是臨北王那兒出了岔子。
京中還有另外的北越人馬潛伏著自己卻沒有被告知，丞相暗自苦笑，看來北越帝對他，也是沒有完全的信任。
此次即便功成，恐怕也難以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