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轉眼間半月餘過去,中秋節將至,趙慕鳶照舊每日上午去找阿木爾練箭。
“你們蒙古過中秋節嗎?”
“當然過啊,若是往年這時候肯定回蒙古了,但是今年舅舅的生意出了點問題耽擱了,所以就等冬天的時候再回去。”阿木爾收起弓回答她。
“那你們今年中秋節要怎麽過啊,就在客棧裏過嗎?”趙慕鳶問道。
“舅舅說去涼山打獵呢,你到時候要不要一起去啊。”阿木爾想起這件事,便正好趁現在邀她一起。
趙慕鳶剛想要答應,忽然又想起那日有茶藝比賽。
略猶豫了下,還是禁不住打獵的誘惑,點了點頭道:“好啊。”
“那你這幾日可就要更努力練箭了,不然到時候打不到獵物的。”阿木爾笑著打趣她。
“不要小看我啊。”趙慕鳶聞言拉弓,射了一個正中靶心給她看。
“進步很快呀,我從剛開始練箭到十米內射中靶心,花了兩三個月的時間呢。”
“我可是很聰明的。”她露出得意的表情,兩個人便笑開了。
回去的路上,衛青問她。
“真的要去打獵啊?”
“我都答應阿木爾了當然是真的,你不想去?”趙慕鳶一邊說著,一邊踩著他的膝蓋,自己扒著牆頭翻了上去。
“我怎麽樣都行啊。”衛青看著她翻上牆頭,正要繼續說什麽,卻聽到趙慕鳶忽然尖叫一聲,整個人往圍牆內倒去。嚇得他迅速躍上牆頭,伸手一把拉住她後背的衣服。
“你怎麽站都站不穩.……”話還未說完,他就看到了太湖石旁的身影。
“二公子……”
“二哥,你怎麽在這裏……”趙慕鳶臉色有些尷尬,這算是被當場抓獲了?
趙鳴鶴深吸了口氣,天知道剛剛他看到三妹要摔下來的瞬間,嚇得臉色都白了。
“你簡直是胡鬧,好好的正門怎麽不走!”
挨了罵的她,下意識縮縮肩膀。
“我怕謝管家和二嬸嬸告狀……”
“這麽說今天還不是第一次了?經常從這裏出去?”趙鳴鶴簡直被她氣的頭疼。
“嗯。”她小聲答完,又補了一句,“和衛青一起的。”
衛青瞪大了眼睛,在注意到趙鳴鶴看過來的視線時,略顯尷尬的扭過頭,去看旁邊開的正好的月季花叢。
“那你出去都是去做什麽了?”趙鳴鶴平複了下怒意,放輕聲音問她。
“學箭術。”
“和誰學?”
“阿木爾。”
“阿木爾是誰?”
“就是七月七那天在流芳園,那個和池公子一樣厲害的姑娘。”
“你怎麽會認識她的?”
“就是.……就是這件事要說到好久之前了。”趙慕鳶含糊著把開頭敷衍過去,然後上前挽住他的手臂講起了與阿木爾的相識。
衛青再扭過頭時,就看到了並肩往碧籮館走去的兩道身影,瞬時間懵了,不是還在生氣的嗎?
聽完趙慕鳶的解釋,趙鳴鶴忍不住拿起手中的書,敲了下她的腦門,“你呀,真是什麽都不怕!你說說,要是今天真的從圍牆上摔下來了可怎麽辦?”
“那還不是二哥忽然出現,嚇到我了才會變成那樣,要是平時才不會呢.……”她小聲辯解著。
“還把你委屈上了,我要不是今天忽然想起那裏僻靜適合背書,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發現你幹的這些壞事呢!”
“那我以後小心點就是了,衛青會保護好我的,對不對衛青?”
“嗯。”衛青在二人身後悶聲答了一句。
說來說去,以後還是要這樣做,趙鳴鶴真是拿她沒辦法,看著趙慕鳶進了屋,他才轉過身神色嚴肅的問衛青。
“阿鳶每天出去真的隻是為了學箭術?”
“不是。”衛青剛說完這兩個字,發覺他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忙解釋道,“還為了玩。”
趙鳴鶴真是哭笑不得,真是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侍衛,一個比一個叫人摸不著頭腦。
“阿鳶她如此信任你,那我也相信你一定有著足夠她如此信任的能力。不管是為了學箭術還是玩,一定要保護好阿鳶。”
“好。”
衛青看著他點了點頭。
在別人眼裏,她,很信任自己嗎?
臨近中秋節,此時的金陵城人人都在談論著一件事,那就是即將要舉辦的茶藝大賽。
但之所以這麽多人議論,並不是因為舉辦人的身份,也不是因為茗香館的名氣,而是據說陳塘老先生和許?先生屆時都會去做判師!
許?暫且不提,陳塘老先生可是很多年都沒人見過了,眾人一時之間都不知道那茗香館放出的消息是真是假的,但正因為如此,議論的人也越來越多。
池雲從一樓上來,所經過之處耳邊都是諸如“茶藝比賽”“陳塘老先生”這樣的字眼,不由得見了周議就開始打趣。
“看來你周大公子的名頭還是一點都不響亮啊。”
“可不是嘛,現在都在說陳塘老先生也是判師,連我都信了。”齊邕大笑著。
“為什麽你會覺得是假的呢?”周議反問他。
池雲也附和道:“對啊,你怎麽就知道是假的?”
“陳塘老先生啊,和許?可不一樣,縱然是我這樣不懂茶之人也知道陳塘老先生的名頭,那可是先帝都請不動的人!”齊邕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麵前的兩人,為什麽他們會覺得這消息是真的呢?怎麽想都不可能啊。
連一向慣與他唱反調的宋深這會兒都覺得他說的有道理,“陳塘老先生都避世多年了,平日行蹤都沒人知道。”
“這可說不準。”池雲說著和周議對視一眼,都想起了上次見麵時,趙慕鳶身邊的那個黑衣少年。
到底有沒有陳塘老先生,到了中秋節這一日也就真相大白了。
中秋節時,阿木爾說打獵是下午才開始的,趙慕鳶便剛好能騰出時間,先去一趟茗香館。但她起晚了,等到茗香館的時候,比賽都已經開始了。
隻見原本客流稀少的茗香館,此刻已經裏三圈外三圈被圍的水泄不通了,而且還越來越多的人在往這邊趕。
“是陳塘老先生,真的是陳塘老先生!”
“真的是陳塘老先生嗎?”
“陳塘老先生在哪?是哪一個?”
人群中都在交頭接耳,隻可惜,比賽設在茗香館的一樓,沒有早早搶到裏麵位置的,隻能站在外麵透過門窗往裏麵看。
衛青護著她好不容易擠了進去,剛一進去便聞到了各種茶香。
此時一樓被布置成了比賽時才會用到的格局,最裏麵還設了一個半人高的高台,高台上坐著三個男子。
左邊那個五官溫潤年輕男子的自然就是議表哥了,右邊則是許?先生,中間那個須發皆白的瘦弱老者.……“那就是陳塘老先生?”趙慕鳶站在樓梯處問衛青,“看上去年歲很大了,茶藝比賽還要大半天呢,不會身體吃不消吧?”
衛青聞言撇撇嘴,“放心吧,就是這裏所有人都暈了,他也不會暈過去的。”
“身子骨這麽硬朗的?”趙慕鳶有些訝異,才剛上了二樓就到了熟人。
“趙家三妹妹!”
齊邕看到她眼睛一亮,忙招手喚她過來,宋深,池雲也都在。
“齊公子,宋公子,池公子,三位竟然都在這裏。”趙慕鳶笑著過去見禮。
“別說,你還真請來了陳塘老先生啊,真的是陳塘老先生啊!”齊邕指著樓下那老者的身影,不停的感慨著,順口問了一句,“你怎麽他老人家的啊?當年先帝都請不動他老人家的。”
宋深與池雲也都投來同樣好奇的眼神。
趙慕鳶聞言微微側目看了一眼衛青,淺笑道:“這個嘛,恕我不能與人輕言……”
齊邕雖然好奇,但也不是會強人所難的性子,見她這樣說便沒再繼續追問下去,隻幸災樂禍的看著周議:“看周議那一臉看淡世俗的表情,我就不信陳塘老先生坐在他身旁他能不緊張.……”
“得了吧,你以為都跟你一樣,一有什麽好事尾巴都翹上天了。”宋深忍不住這樣說他,二人便打鬧開了。
趙慕鳶見狀,便說自己還約了朱家姐姐在廂房,就先與他們告辭了。
此時的判師位置上,那須發皆白的老者微微斜眼,看向二樓圍欄處的身影,說不震驚是假的。
衛青的主子,竟然是那個小姑娘?
縱然他不太想相信,可剛才二人過來時,衛青寸步不離的跟在她身側的神態,分明就是在告訴他,那小姑娘的身份,就是他的主子。
怎麽會把自己賣給了個小姑娘!
他越想越覺得想不透,再要深想時,鼻尖忽然傳來一股香味,他便將目光放回賽場。
隻見眾人中唯一一個小姑娘的身影.……怎麽又是個小姑娘?他忍不住有些鬱悶,可那小姑娘的手法倒是挺嫻熟的,煮的也是花茶,而且隻怕不遜色於剛才那個叫程目的,這家茶館的煮茶師傅的手藝。
二樓廂房
朱家姐姐,自然就是朱瑾了。
趙慕鳶也是在來的路上聽青枝講的,說是朱瑾也去了茗香館,知道她是茗香館的主人後氣壞了。
這會兒見到她過來,伸手就戳著她的小腦門:“好啊你,原來最近金陵城女眷都在喝的花茶,居然是你想出來的點子,我竟然一點都不知道,月鶯也不告訴我!”
“哎喲阿瑾姐姐,再戳我的腦門就腫了。”她笑嘻嘻的握住朱瑾的手腕,眼珠子一轉,替自己辯解道:“我上次在流芳園就想著邀阿瑾姐姐過來了,當時不小心給忘了,本想派人喊上姐姐一起的,是長姐說算了,等下次再邀姐姐。後來我一忙就沒顧得上,還以為長姐已經邀過阿瑾姐姐了呢!”
她說完,咧開嘴笑出一口白牙,反正長姐也不在這裏,就替她暫時背個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