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吉祥客棧
趙慕鳶過去時,查幹巴日一行人正巧剛收拾完東西準備走了,阿木爾還笑她是不是掐準了時間過來的,她便講了茶藝比賽的事情。
“那真是可惜了,不然我也可以去看一看。”阿木爾有些遺憾。
“雖然比賽今天看不了了,但是下次我們可以去喝花茶呀,我請你哦。”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還會請你吃茗香館的點心!”趙慕鳶笑的一臉驕傲。
衛青看她隻顧著和阿木爾說話,身子都歪出去了,出聲提醒道:“再笑就從馬上掉下來了。”
“才不會呢。”趙慕鳶衝他皺皺鼻子,托阿木爾的福不僅教了她箭術,還教會了她騎馬,雖然現在策馬狂奔還有點難度,但在山林中打個獵還是足夠的。
“又不是沒有掉下去過。”
剛開始學騎馬的時候,因為心急想要快點感受策馬狂奔,趙慕鳶還真掉下來過一回,幸虧阿木爾在旁邊眼疾手快接住了,不然現在她哪裏能這麽活蹦亂跳的,還出來打獵。
就這麽拆了自己的台,氣的趙慕鳶隔空踹了他一腳,阿木爾被她的小動作逗得放聲大笑。
在隊伍前頭的查幹巴日聽到這笑聲,忍不住回頭看了她們一眼,也露出了笑容。
阿木爾四歲來到他們家,七歲就跟著他的商隊走南闖北,他隻有三個兒子,商隊裏也都是些男人,所以從小到大她都沒什麽朋友啊,不過現在看來,阿木爾好像交到了一個很好的朋友。
涼山在金陵城外不遠,因為山上常有狼群出沒,所以涼山附近沒有什麽村落,也隻有一些膽子大的獵人,才敢偶爾上山打獵。
到了山腳下,一群人都把弓箭拿了出來,當然也有不擅長箭術的,比如巴圖這種,拿的還是他慣用的一把大刀。
“查幹,不如今天比比看,是你的箭術更厲害,還是我的大刀更厲害。”巴圖坐在馬上,繞到了查幹的身側。
巴圖是商隊的二當家,與查幹巴日也是多年的老友,對於這樣的“挑釁”,查幹巴日自然是大笑著應下了。
“行啊,就來比比看吧。”說完他又對阿木爾說道:“阿木爾,保護好你的朋友,我和你巴圖叔叔先一較高下!”
“舅舅,我賭你贏!”阿木爾大聲道。
“這臭丫頭,可不要小看我啊。”巴圖故意露出一個惡狠狠的表情,然後策馬先進了山林。
“哈哈哈哈哈哈。”阿木爾看著他的離開的背影大笑了幾聲,然後扭過頭對趙慕鳶抬抬下巴,道:“怎麽樣,我們要不要也比一下?”
“誰怕誰!”趙慕鳶也下巴一揚,學著她得意的神情。
山林越是深處,猛獸越多,阿木爾和趙慕鳶也就隻能在半山腰轉轉,不像查幹巴日他們一樣,隻往林深處走。
因為有衛青跟著,又是在半山腰,阿木爾和她就暫時分開,各自尋找獵物了。
等到實戰時,趙慕鳶才發現自己原本就半吊子的箭術,現在更顯得不堪入目了。
又是一箭落空,氣的她直拿腳踢樹幹:“為什麽老是射不中啊!”
“笨。”衛青拎著自己射中的野兔,“這不是那些靜止不動的草靶,你又在馬背上坐著,用平時學的那點兒箭術當然射不中了。”
“就隻會說,你那麽厲害把天上的鳥射下來給我看看啊!”她不服氣道。
隻見衛青下一秒就搭箭,還不等她反應過來,原本在天上飛的好好的灰鴿便撲騰著落了下來。
“怎麽樣。”他忍不住露出得意的表情。
“你箭術這麽厲害不早說?我自己練的那麽辛苦你也不指點我一下!”趙慕鳶氣的下馬追著他打。
“你又沒問過我,你都拜阿木爾為師了,我怎麽好從中插手,這也能怪我?”衛青一邊躲著一邊解釋,“我現在教你行吧?現在教你。”
聽到他這麽說,趙慕鳶才稍稍消氣。
“這些獵物是會動的,雖然你是瞄準了,但從箭離弦到射中獵物也需要時間,這個就需要你根據距離和獵物移動的速度來判斷了,再有就是坐在馬背上時,疾馳的馬和緩慢前進的馬顛簸的高度也是不同的,這些都需要經驗的累積,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掌握的。”衛青說完又補了一句,“你今天肯定是要輸給阿木爾的。”
“我才不要輸!”趙慕鳶翻身上馬,再次拉弓按照他說的方法練習著,“所以你要多打些獵物,不然我輸了都怪你。”
“你這是作弊。”
“那就算我作弊吧~”她笑得頗有些厚顏無恥的意思。
“你怎麽一點原則都沒有,就不能正直一點嗎?”
“我很正直啊,我很正直的向你表達了我不想輸的想法啊。”
“那叫率直!”
衛青嘴角微微抽搐,跟在她身後,每當趙慕鳶一箭放空時,他就在後麵拉弓再補上一箭,然後她便樂顛樂顛的去撿獵物。
“差不多行了吧?”他看著兩匹馬上掛滿了的野兔山雞還有幾隻飛鳥,對著遠處還在撿獵物的趙慕鳶大聲問道。
“不行不行,阿木爾很厲害的!”趙慕鳶踩著山雞的屍體,一邊費力的把箭拔出來,一邊回答他。
“但是再多的話,阿木爾也不會相信都是你打的啊。”
衛青是真的累了,這種事做起來實在很無聊,他正想著該如何繼續勸她放棄時,空氣中忽然有輕微的撕裂聲,來不及思考,他迅速拔劍下馬,衝到趙慕鳶的身後。
“當啷——”
劍刃與箭刃相撞,發出清脆的響聲,趙慕鳶嚇了一跳,回頭看到衛青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到了她背後,又被嚇的一個激靈。
“你幹嘛呢?”
衛青的視線盯著那支箭射過來的方向,“有人要殺你啊。”
“誰要殺我?”
“不是應該問你自己嗎?我怎麽知道誰要殺你。”
“但是我也不知道誰要殺我啊。”趙慕鳶說著走到一旁,撿起那支明顯與她們帶來的都不一樣的箭仔細打量。
“喂,不要亂跑啊。”
“但是這不是要殺我吧?”她轉過身舉起手中那支箭給他看。“箭尖是圓的哎。”
聽她這麽說,衛青走過去仔細看了一眼那箭,果然是一支圓頭鐵箭。
“是在和我開玩笑嗎?”趙慕鳶有些懵。
“誰這麽無聊啊。”衛青要忍不住翻白眼了,怎麽認識她之後總能遇到些奇奇怪怪的人。
“你去找一下看看不就知道了。”趙慕鳶扭過頭四下打量,好像什麽人都沒看到啊。
“你確定那些想要和你開玩笑的人,不會在我離開時趁機殺了你?”衛青邊說,還邊把那支圓頭鐵箭在她脖頸間比劃了下。
“那還是回去找阿木爾吧。”她很惜命的。
二人說著,各自翻身上了馬,卻聽到陣陣馬蹄聲往這邊過來,遠處出現一群身穿官差服的人。
為首那個,是金陵城的縣丞陳禩,雖然隻是縣丞,但像金陵這種地方的縣丞,卻不是什麽人都能勝任的。就像是京城的縣丞,大多都是背後有些家世又不想太過張揚的,待到任期滿了,往上提拔最少也是布政使的位置,十之五六未來還極有可能成為封疆大臣。
趙慕鳶的父親是金陵知府,她自然也是認得陳禩的,便下馬行禮。
“見過陳大人。”
她父親的職位官階都比陳禩高,她見禮,陳禩沒理由無視,便也下馬回禮:“原來是三小姐,涼山常有狼群出沒,三小姐怎麽跑到這裏遊玩了。”
“和朋友在這邊打獵,隻在這半山腰處,應當沒事的。”趙慕鳶笑著解釋道。
“話雖如此,還是謹慎為好,不如派幾個衙役留在這裏保護三小姐?”陳禩一邊說一邊看向她身側的黑衣少年。
“多謝陳大人好意,不過時辰也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她這樣婉拒,陳禩的神色也看不出什麽異樣,便隻說自己還有公務在身,先行離開了。
待走遠之後,他回頭又看了一會兒來時的方向。
那少年,果然是是用的兩把劍,而且武藝高強。
*
“什麽公務,放著好好的官道不走,非要從涼山上穿過去.……”趙慕鳶忍不住好奇的嘟囔了一句。
“那是什麽人?”衛青問她。
“金陵縣丞,陳禩。”趙慕鳶說著再次上馬,卻看到他依舊皺眉盯著那群人離去的方向看,“怎麽了?”
“也許他就是那個和你開玩笑的人。”衛青說著,拉緊了韁繩跟在她身後。
“他?是嗎?”趙慕鳶想了一想,陳禩和父親的關係雖說不上密切,但似乎也沒什麽過節,有什麽事值得他和自己這樣一個小姑娘,開這種“玩笑”?
“我回去給父親寫封信問問吧。”她正說著,便看到阿木爾也帶著一堆獵物回來了。
“這麽多,都是你自己打到的嗎?”
趙慕鳶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阿木爾一隻一隻的,把那些獵物從馬背上解下來。
“當然,我們蒙古可就是馬背上打下來的天下。”阿木爾露出自豪的神情,說完看了一眼她馬背上的獵物,噗嗤笑出了聲,“喂,你這個也太假了吧,這麽多,都是衛青幫你打得吧?哈哈哈哈哈哈。”
一眼被拆穿,趙慕鳶厚著臉皮解釋道:“什麽叫‘都’,這是我們一起打的。”
衛青一邊卸著獵物,一邊揭穿她:“你的一起是指我射中獵物,然後你去撿獵物嗎?”
阿木爾聞言哈哈大笑。
“你怎麽現在變得話這麽多!”趙慕鳶走過去,帶著不滿的衝他後背擂了一拳頭。
她這一拳下去還不夠撓癢癢的,衛青也沒在意,“就說夠了夠了,你非要弄這麽多,一眼就被看穿了,這能怪我太厲害嗎?”
“那難道怪我太笨?”
“我可沒說過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