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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祥雲綢莊的一成分股?

  趙慕鳶懵了,隻是在中間傳個話,當不起這麽重的謝禮吧。


  “這不太妥吧?池公子還是收回去吧。”雖說世間沒幾個不愛財的,但她肯定不會愛別人的財。


  “這件事是我深思熟慮之後做的決定,不隻是三小姐,周議兄那裏也有一成,齊邕兄與宋深兄那裏也各有半成。”池雲說著忍不住苦笑,“實在是我目前的狀況,很難保住這些分股,不得已才為之。”


  池家是百年商戶,若真論起來,比周秦兩家還要更早立足於江南。


  商戶出身雖常被官宦人家看不起,但有一點好處就是嫡庶分別沒那麽嚴重,如若庶子能子出眾,一樣可以和嫡子爭奪家主,也正因如此,池雲的父親當年才能以庶子的身份,從眾兄弟手中搶過池府當家人的位置。


  隻可惜,父親還沒來得及完全掌控祥雲綢莊就過世了,雖然說後來池雲也順利接手了祥雲綢莊,但比起父親更難的是,現在不僅有家裏幾個庶弟的虎視眈眈,連從前認為是父親奪走了他們家業的幾房子弟也開始冒出頭來,聯手打壓他。


  這兩年他費盡心思,也隻是勉強讓祥雲綢莊沒有虧損;隨著各房年幼的從弟慢慢長大,打壓他的人也越來越多,對於現在的池雲來說,隻是當上家主,遠遠不夠。


  這兩年他先是將手中的分股,悄悄放在信得過的朋友那裏,然後從內部一點點清理著祥雲綢莊的人手,和查幹巴日的合作,可謂是送來了一場及時雨。


  隻要順利進行下去,至少三年之內他可以騰出手來,施行鉗製整個池府與祥雲綢莊的手段,而不用再兩頭著急。


  聽到他毫不避諱的講出了自己難處,趙慕鳶一時之間也有些猶豫了。


  “雖然說分股給了三小姐一成,但收益卻隻是拿這一成收益中的一半,就當做是有人白白送了三年銀子來給你花吧。”池雲再次把那契約推到了她麵前。“三年之內,我定然能將家主之位攬入懷中,屆時再向三小姐討回這一成分股。”


  池雲說這話時,眼神中的堅毅讓她為之動容,便不再猶豫,接過那契約按了手印。


  權當是幫了他一個忙吧,反正自己也沒什麽損失,至於那些收益,她當然不會真的就當做是白送來的銀子花掉,三年後連帶著這契約一起還回去就是了。


  見她按了手印,池雲這才放下心來。其實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相信趙慕鳶,明明還隻是個小孩子。


  或許是有周議這層關係,或許是因為查幹巴日這件事,又或許,她真的能令人從心裏信任;不過,完成了這件事,也算是幫他稍稍減輕了重擔。


  因為外男的身份不好久留,簽好契約池雲就告辭了。


  趙慕鳶剛送他出了正門,又迎來另外一個消息。


  宣德王反了,這次還是帶兵反的!


  打他從監牢逃跑,皇帝立刻就下令追捕了,金陵城也第一時間貼了通緝令,誰成想這才過去幾日,再傳來消息時,就是宣德王在河南道領著十萬大軍反了。


  十萬大軍啊,又是在緊挨著京城的地界。


  “他到底是怎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囤養了這麽多私兵?”衛青很是想不明白。


  “肯定不是他一個人能做到的啊。”趙慕鳶看著射出去的箭正中靶心。

  十萬大軍,整個河南道駐守的士兵也差不多就這個數了,光靠宣德王自己絕對做不到,想來,那些私兵也不隻是囤養在河南一個地方,所以事發時他才會乖乖被抓進京城,其實是在等大軍集結吧。


  但這又牽扯到一個問題,那麽多的士兵短時間內湧入河南,各地城門處駐守的將領怎麽會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還是說,他們的人已經打通了整個河南,那二伯伯豈不是身陷虎穴?

  衛青看她練完弓箭,也不坐下來休息就又去打木樁,問她:“你又用不著殺人,每天又是練箭又是打木樁的,圖什麽?”


  “圖好玩啊。”趙慕鳶咧嘴笑笑,一拳打在木樁上,然後緩緩收回手,看著自己微微泛紅的指關節。


  “阿青,我們去洛陽吧。”


  聽到這句話,衛青就知道她想幹什麽,可是,他是人啊,又不是神。


  “那可是十萬大軍。”


  “那也不過是一條命。”她就是想搞清楚那所謂的十萬大軍,到底是怎麽做到的。文泱帝又不是個廢物,怎麽可能讓十萬大軍入洛陽,如入無人之境,電視劇也編不出這麽牛掰的情節吧。


  衛青看著她無所畏懼的側臉,輕笑了一聲。


  “那就去吧。”


  *

  入了夜的金陵,比起往日要安靜許多,河南和江南比肩,緊挨著京城,這一戰若是開打,金陵難免會受波及。


  城門主幹道上,兩騎輕裝疾馳而過,趕在城門落鎖前出了金陵。


  “往西南一直走,應該就能到洛陽了。”


  “要多長時間啊?”趙慕鳶對這個架空朝代的領土並不是很了解,畢竟從來到這裏,她也沒出過金陵。


  “照這個速度,明天晚上就能到。”衛青看了一眼她略顯孱弱的身影,“你……吃得消嗎?”


  “吃不消。”她說著頓了一下,才繼續道:“那也得硬著頭吃下去啊。”


  一天一夜而已,就當是通宵打遊戲了。


  夜風獵獵,鼓起了兩人身後的鬥篷,趙慕鳶抬手拉起鬥篷上的帽兜遮住了半張臉,目光緊緊盯著前方。


  次日清晨

  碧籮館的人難得都醒這麽早,兩個主子平日都是愛賴床的人,趙府又從來沒有晨起請安的規矩,時間一長她們跟著也怠惰了許多。


  “你說什麽?”趙月鶯睡眼惺忪,腦袋卻是徹底清醒了,“阿鳶去洛陽了??!!!”


  葉嬤嬤顫抖著手遞上那張趙慕鳶臨走前留下的紙條,上麵隻寫了五個字。


  我去洛陽啦!

  趙月鶯看著那紙條,騰的坐起身,穩住心神吩咐了下去:“快,快去看小鶴去書院了沒有,若是去了就趕緊叫他先回家,還有,讓謝管家派人去追,追不回來阿鳶就等著滾出趙府!”


  小院裏瞬時間變得嘈雜喧囂,到底是從前沒經曆過這種事情,一陣手忙腳亂後才各自依照吩咐去做事了。


  等趙鳴鶴回到家,已是過去了兩刻鍾,在路上聽小廝說清楚了原由,一進屋就陰沉著臉坐在凳子上。


  “你別幹坐著啊,想個辦法啊!”趙月鶯叫他回來就是讓他出主意的,現在他坐著不動也不說話算什麽回事?

  誰知趙鳴鶴聽了她這話,忽然起身大步往外走。

  “夏鳴,備馬。”


  “喂,小鶴!”趙月鶯看著他的背影欲哭無淚,現在可真是沒辦法了,一個還沒追回來,另一個又追過去了。


  眼看著日頭一點點往下墜,直到最後一絲光芒都沉入地下時,趙慕鳶指了指遠處的城門。


  “那裏是不是就是洛陽了?”


  聞言,衛青摘掉帽兜看了一眼,是洛陽城沒錯。


  但此時的洛陽城已經戒嚴,城牆上與城牆外都駐守著士兵,別說她們了,就是鳥都飛不進去。


  “怎麽辦?”


  “等天黑,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衛青說著,從馬背上接下幹糧遞給她。


  趙慕鳶就是個拖後腿的,什麽都不懂也什麽都不會,隻能衛青說什麽就是什麽。


  兩人下馬坐在樹下啃著幹糧,衛青眯著眼,喝了口水,借著天將黑時那一點微弱的光線,仔細觀察著那些士兵的排列與巡邏的次序、方向。


  等到天完全黑下來時,兩個人便丟下馬,悄悄繞到了城牆暗處。


  “我會在兩隊巡邏的士兵交錯的時間點,從他們中間穿過去,殺掉下麵至少兩名士兵,然後爬上城牆帶你翻進城內。抓緊了,我們隻有三瞬息的時間,你要是掉下去我可不會回頭去救的。”衛青拔出了兩把劍,蹲在她麵前,將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和她解釋清楚。


  趙慕鳶聞言,便伏在他後背,二人靜靜等待著他所說的那個時機。


  月光下,兩隊方向相反的士兵正繞著城牆巡邏,然後慢慢靠近,並行,終於隊伍末尾處的士兵擦肩而過。


  “走了。”


  趙慕鳶隻聽到這兩個字,還沒反應過來,耳邊的風聲忽然變得劇烈,幾乎要撕裂耳膜,下意識之中她的雙臂緊緊摟住衛青的脖子。


  隻能說大佬就是大佬,她都沒來得及看清楚,城牆下的士兵就已經倒了兩個,隨後視線一陣天旋地轉,她們就已經進到了城城內,身後傳來騷動聲,喊叫聲。


  她看著那些正往這邊追來的士兵,有些擔心。


  “不會被追上吧?”


  “要是平時肯定追不上。”


  聽到衛青這麽說,再加上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是奇怪,趙慕鳶臉色瞬時駭然。


  “難道你現在受了傷?”


  “那倒沒有。”衛青忍不住吼了她一聲。“但你快把我勒死了!”


  “哎?哈哈,抱歉,我第一次有點緊張.……”她訕笑著鬆開了手,果然衛青緩過來氣後,那些士兵轉眼間就被甩在身後。


  我可以理解你是第一次見殺人,第一次翻城牆,但是不要把話說得這麽容易引起誤會啊!衛青的心情莫名有些複雜,然後迎來了新的問題。


  “我們要去哪裏?”


  “嗯……”趙慕鳶低頭沉思了下,“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讓我跑個屁啊,下來!”脾氣再好的人也經不住這樣折騰啊!

  “阿青,你居然罵人!”趙慕鳶心不甘情不願的被他從背上丟了下來,震驚道。


  “說了不要叫我阿青。”


  “那叫什麽,小青?”說到這裏,她自己都忍不住了,“噗哈哈哈哈——那難道說,我不是衛子夫,而是白素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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