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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從白蓮花到至尊的枝頭6

  柳菀三世為人, 當然記得這場震驚朝野的貪腐大案。


  可是,這不意味著她就要做些什麼。


  她只是一個正三品京官的女兒,圈在這后宅之內不可能比這些當官的更了解朝野格局。像柳嬰那樣, 假借神仙託夢,更是絕無可能。


  柳菀已經做過一次侯夫人了,她太明白成為一個侯夫人, 在那個圈子站穩腳跟,需要什麼品德表現。這種自尋死路的行為,她絕不可能做。


  更何況, 此事與她毫無干係。不,其實也是有關係的。


  獨孤侯府與犯事那個位置上的人關係匪淺, 侯府因此被牽連迅速衰頹。


  但是, 這對別人而言是壞事,對柳菀卻是大大的好事。


  因為她知道, 獨孤侯府早就準備了退路, 否則也不會有獨孤恆一直以來的韜光養晦, 害她第一世錯把珍珠當魚目悔婚。侯府這次削弱, 只是剔除腐枝蔓節, 以退為進。


  而且,說實話,侯府若不是出了這樣的事情, 她想嫁給獨孤恆絕不會那麼容易。就算勉強嫁進去, 在府中複雜的人情派系裡, 也絕對不會像上一世那麼輕鬆。


  在這件事情的取捨上, 上一世的柳菀是沒有這麼清晰透徹的。她急惶惶地寫了一封匿名信給獨孤恆,卻說得不清不楚。最終也沒有改變任何事情。


  嫁給獨孤恆以後,旁敲側擊才知道,此案被揭發的背後還有獨孤恆自己的手筆。當時他收到柳菀的匿名信,還很是警惕了一段時間,懷疑是貪腐案的官員還沒有徹底清除。


  是以,這一次柳菀什麼也不會做,當務之急是和獨孤蘭交好,不著痕迹打好關係。在之後侯府的衰敗中,患難見真情。


  這是柳菀這邊的情況。


  ……


  另一邊,六皇子李邈和唐瑾瑜本是商定,先在良妃和陛下的面前透漏結親的意思,賜婚之事觀望幾天再說。


  沒想到良妃那邊得到消息,三皇子李選有意納那位江南織造司大人的千金為良娣,說客都上過門了。


  唐瑾瑜和李邈對視一眼,都想到真一莫不是對手設置的暗棋,就是為了拖延時間。


  事從緩急,當即決定按照原先的計劃行事。


  良妃哄得皇帝龍心大悅,趁機為自己的侄兒唐瑾瑜邀得賜婚聖旨,另一面唐國舅在江南的人同時上門提親下定。


  事情到這月十五正好告一段落。


  這一天,唐瑾瑜辦完事來到宮觀,打算親自來會會這個靈驗非凡的真人。卻是要問罪究竟是何人指使她。


  然而,他沒等到人,卻等來了國舅府的人從江南加急而來的消息。


  他新鮮出爐的泰山丈人,被抄家滅族了!

  「你說什麼?」唐瑾瑜猛地站起來,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勉強扶住桌椅站穩。


  懷裡準備好興師問罪的錦囊,在他這一陣動作間掉出,正好露出摺痕處「大凶」字樣。


  想起得到這錦囊那一日,他一路聽見的信眾所言,皮膚一陣冷一陣熱,汗毛都立起來:「天意,天意!」


  僕從也慌亂不已,趕緊扶住他:「公子公子你去哪裡?國舅爺還等著你回來拿主意。」


  唐瑾瑜一路疾走,抓住離得最近的女道士:「真一真人在何處?我有急事找她。」


  那女道士神情淡淡,念了一句道號,說:「貧道不知。」


  唐瑾瑜神情難看,厲聲說:「她是你們宮觀的人,你們當中一定有人知道,帶我去。」


  「施主可聽過一首詩:松下問童子,言師採藥去。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師妹就在這周山之上,至於是何處,若是機緣到了施主自會見到。」


  道長仙風道骨,雲淡風輕地脫離開他的掌控:「施主若是當真十萬火急,山下七星宮的觀主雲霄子道長素有神通,何必捨近求遠?福生無量天尊。請了。」


  唐瑾瑜毫無辦法,卻因為這番閉門羹,從方才六神無主的慌亂里緩過神來。


  他長吸一口氣:「走,先回府。」


  ……


  周山下,七星宮裡。


  一枚棋子被緩緩擺放下,紅衣錦帶的貴公子緩緩一笑,勝券在握,抬起頭,露出一張風流天成的臉,臉上線條清晰分明。


  此刻,那帶著一點冷意的笑沖淡了眉目間的風流氣,顯出一股貴不可言的氣度。


  如果真一在這裡,就會認出來,此人正是她那個陳筠表哥身邊,桃花眼總含著撩撥曖昧意味的遲鳳引。


  他對面端坐著一個雍容沉穩的青年男子,正執棋思慮著什麼,卻又好像心思並不在棋盤上。


  「四皇子,塵埃落定,舉棋無悔。」遲鳳引端著茶盞,吹著茶末,意有所指地說。


  李逸回過神來,敦厚地臉上神情略有些優柔寡斷:「遲先生說得是。孤只是擔心,如此一來,會不會讓三哥和六弟生了罅隙?」


  遲鳳引啞然一笑,飛揚的眉目微挑,看不出什麼真實神情:「殿下,這太子之位只有一個,不管誰坐上去,其他人都不可能沒有罅隙的。說句不敬的話,您的三哥,眼界格局太小,又沉溺美色。他若在這個位置上,非國之大福。您的六弟,好高騖遠,剛愎自用,非明君之相。」


  李逸想到那兩個人的做派,不由笑了笑:「那先生是覺得,逸比這兩個人都合適嗎?」


  「當然。」遲鳳引飲下茶水,「殿下仁善寬厚,又能廣納諫言,能做到這兩點的人,就是最適合坐那個位置的人君。」


  李逸微微挺正身體,神情似是有點高興起來,卻又憂慮:「可是父皇母后並不這麼認為。」


  「他們會看到的。」遲鳳引眼睫不抬,笑著肯定。


  八百里加急的奏章已經擺在皇帝的面前,明日一早,朝野震蕩。


  這儲位之爭,也要塵埃落定了。


  ……


  白雲觀,五公主李蓮跪坐端正,聽著觀主講經。


  她生著一張嬌艷如牡丹盛放一般的美麗面容,眉宇卻清正沉靜,一派雍容尊貴。


  在肅穆玄妙的氣氛里,有一個宮裝女子悄然走來,在李蓮的耳邊訴說了幾句話。


  李蓮的臉上沒有任何波動,輕輕擺手,那侍女便退居一旁。


  講經繼續,很快收尾。


  觀主奉上兩本經書:「今日便到這裡吧,公主此前抄錄的兩本經書,已然受足香火。」


  「多謝道長。」李蓮親自雙手接了,隨後才交到身後的侍女手裡,「今日俗事繁忙,就不打攪道長清修了。」


  李蓮漫步而出,不徐不疾。


  想起侍女稟告的消息,她那個優柔寡斷缺少決斷的四皇兄,居然無聲無息地牽扯出震驚朝堂的江南貪腐案。


  然而,六皇弟的母妃幾天前才求皇上下了一道賜婚的旨意,姻親另一方正是此次貪腐案的主犯。


  最丟人的是,抄家的時候,那陸大人家的后宅女眷,口口聲聲說她是三皇子的人,並早已珠胎暗結。


  李逸一石三鳥,不但交出一份漂亮的答卷,還把兩個競爭對手襯托得灰頭土臉。


  如今,這兩人都在她府上等著,求她想辦法拿主意。


  李蓮淡淡地笑了,想起四皇兄李逸溫厚的樣子。這答卷雖交得殺伐果斷雷霆之擊,背後真正的捉筆之人卻未必就如眼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李蓮隱隱嘆息一聲,眉眼沉下來。


  她這幾位皇兄皇弟,眼見都非中興之主。寧國傳承三百多年,邊境內憂外患,朝野黨派之爭頻頻顯露。父皇卻一日日的失了銳氣和進取。


  而她,除了想法子搜尋一些人才推薦上去,扶持幾位兄弟,緩解摩擦,就一籌莫展了。


  李蓮上馬車前,隨意一瞥,看到一輛普普通通的油布馬車停在白雲觀門口。


  車上下來一個穿著八卦雲紋道袍的女子,手執一柄拂塵,生得一張清冷如月超脫出塵的面容。眉心一點硃砂,彷彿玉像被點化成形。


  那道長目不斜視,徑直朝道觀內走去,不久消失在李蓮的視野里。


  一面之緣,李蓮放下車簾,隨即拋到腦後。


  回到公主府。


  先是答應六皇弟的請求,明日早朝後就去父皇那裡為唐瑾瑜說情,安慰他,父皇一定會明察秋毫。


  然後是見三皇兄,勸解他親自去父皇面前請罪,承諾自己一定會幫忙求情。聽他抱怨幾句四皇兄不仁義,不打一聲招呼就背後捅刀的廢話。


  晚上泡了個溫泉花瓣浴,李蓮才舒展開眉頭。


  她雖排行作五,性格早熟,看幾位自小一起長大皇兄皇弟,卻有一種長姐如母的意味。


  老四老六還好些,因為她受寵於父皇,又是母后所出,常常有求於她,便也願意聽勸。老三仗著年紀大李蓮兩歲,母妃又受寵,常常我行我素,認為她一個婦道人家,沒資格教訓他。


  眼看著,其他的弟弟妹妹們也一日日大了起來。以後,這宮闈之中怕是再難有寧靜之日了。


  李蓮睡著了,她做了一個夢。


  夢到一座高高的玉台,一個穿著八卦雲紋道袍的女子背對著她,就站在這玉台之上。


  李蓮從沒一個人站在這麼高的地方,高到彷彿四周都是雲霧一般,但實際並沒有雲煙。


  她不敢靠近台階邊緣,不知道下面是站滿了人,還是人都散開了。


  那位道長的側臉極其眼熟,手指結著仙印,一手捧著拂塵。


  空氣里有落過一點雨的氣息,李蓮猜測這或許是剛剛做完一場祈雨儀式。


  「敢問,道長是何人?」


  那高台上的道長轉身,正視於她,清冷出塵的面容,連同為女子的李蓮都忍不住放緩了呼吸。


  「帝姬貴人多忘事,白日難道不是才見過?」


  李蓮忽然想起白日馬車上那一幕,她並無畏懼:「是你,不止真人緣何入本宮夢來?」


  道長收起拂塵,目不斜視,一步步往下走:「帝姬錯了,不是我入你夢。是你來了我的夢裡。」


  李蓮緊緊跟上她的腳步,眼看階下一片荒野田園,不是她夢裡熟悉的宮闕林苑。再一回頭,那座玉台彷彿冰雪一般融化消失。


  「那,本宮該如何回去?」


  那恍若仙人的道長站在坡田一段沿河的邊沿,遠處炊煙裊裊,繁星漸消,天快亮了。


  「你心中有惑,若是惑解,自然就回去了。」


  李蓮搖搖頭:「真人說笑了,本宮並無所惑。明日一早,本宮還要入宮……」


  「帝姬看,這是什麼?」


  李蓮順著她的拂塵所指,望見了一片田園牧歌景象,恬靜富足,安寧有序。


  然而很快,她看到旌旗蔽空烽煙萬里,轉眼之間田園盡毀,白骨橫呈荒野。


  李蓮瞬間臉色蒼白,後退半步:「這是什麼?你要我看什麼?」


  道長平靜淡泊:「我在給帝姬看,寧國的如畫江山,國祚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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