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釜底抽薪
這一早點卯，剛站好隊老許等人就發現了不對——唐易沒出現。
龔副捕頭和心腹對了一眼，都從互相的眼神裏看到竊笑。盡管之前龔副捕頭還認為唐易不是輕易好對付的，但今天看到他直接沒來，心裏還是將唐易輕視了幾分的。
可過了沒一盞茶的時間，他就笑不出了。因為唐易是跟著丘大人後麵出來的。
當初唐易升職副捕頭之初，龔副捕頭為了在丘大人麵前給唐易上眼藥也跟著丘大人出來過，他明白這是丘大人表示支持的一種方式。看來唐易要有所動作了，這讓他不得不提起精神準備應對。
等丘大人上台的時候，直接清清嗓子，龔副捕頭就有種不祥的預感。記得前幾日宣布唐易升職為代理總捕頭的時候，丘大人好像也是這樣清了清嗓子。
“這兩日，唐捕頭提出了一種新的捕快隊工作方式，華大人和我都看了，覺得此法不錯，可以試行。現在讓唐捕頭來宣布條例。”
說完，丘大人後退一步，唐易則上前，從懷裏掏出一本小冊子，開始說起來。
“除去京郊，京城內城共八十餘條大街，六百餘條小街，我已根據地域寬廣和人口多少將內城分為九塊，稱之為小區。每小區設常駐三人，其中一人為小區隊長，九小區共二十七人。另每三小區設區隊長一名，負責巡視下轄三個小區，統計三個小區的犯罪情況。這三名區隊長直接對我負責。除這三十人以外，其它人歸由刑捕大隊。刑捕大隊設六小隊，有六個小隊長和兩個大隊長。兩個大隊長直接對我負責。刑捕大隊專職負責追查刑事案件，不再追查民事案件。”
丘大人也插一嘴說：“以後民事案件直接交由徐師爺審判，另立檔案記錄，不與刑事案件一起算了。”一個長須師爺從一旁站出朝眾人行了禮又退回去了。
下麵的捕快“轟”的一聲開始交頭接耳。龔副捕頭站在原地，隻覺得不僅是耳朵邊鬧哄哄的，腦子裏也是鬧哄哄的。
唐易竟然是直接把他撇開了！他引為依仗的手段，居然直接被唐易釜底抽薪，連插手的餘地都沒有了！
而且，這麽大的事情，唐易居然都沒有和自己這個副捕頭商量過！這是胡鬧！
唐易看著下麵喧鬧，也不出聲壓製，隻是背著手冷眼看著。
或許是她經由滴血刑訊一事在眾人心裏積下了不小的“威名”，漸漸的，捕快們居然也都安靜了下來。
等到眾人安靜了下來，唐易才開口道：“我知道你們還有許多疑問，但今日還有差事要辦，所以不再多說。詳細的條例我會貼在大公房的外麵，到時候你們一看便知。可以告訴你們的是，不管是小區隊長，區隊長還是刑捕大隊的人選，我都沒有定。明日不另外安排差事，你們挨個到我這裏來進行自述，然後根據評判的結果，最後再定下安排。”
龔副捕頭在又突然喧鬧起來的捕快隊裏頭腦一陣發暈——這是這是直接把人事權把在手裏了？這麽明目張膽，丘大人就不會心生忌憚嗎？！
唐易轉身朝丘大人施了禮，自行退下了。走到龔副捕頭身邊，唐易淡淡道：“龔副捕頭，該你上去分派今日的差事了。”
龔副捕頭用力咬了一下舌尖，疼痛使他終於在唐易麵前保持了理智。
盡管覺得好像所有的人都在看著自己竊笑，龔副捕頭還是頂著一張鐵青的臉上了前。
抖了抖手中的冊子，這是龔副捕頭習慣性的動作。以往他覺得這樣做很有氣勢，現在習慣性做出來卻覺得好像是在自己臉上又添了一耳光。
咬著牙把今日的差事分派下去，龔副捕頭幾乎是逃一樣地往下跑。
“誒……龔副捕頭好像也沒定下職位吧？”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壓低了傳到他的耳朵裏。
“是啊……跟我們一樣了……”
“他和唐捕頭不和，到時候會不會小區隊長都撈不著一個？”
“還真說不好……”
散了隊，龔副捕頭衝回自己的公房，就看到吳奇還在翻看著公文，正是一本府衙捕快的花名冊。
“別看了！沒用了！”龔副捕頭一把抓起花名冊，唰唰兩下撕了個幹淨，“這都是廢紙，廢紙了！”
吳奇尚不知道今早發生的事兒，嚇得呆在椅子裏不知道該說什麽。
龔副捕頭看著更是生氣，指著吳奇的鼻子大罵：“你前兒還說唐易沒動靜了，現在可好，一動就是翻天覆地！以後咱倆都喝西北風去吧！”
“大哥先別急！”吳奇終於反應過來，“說說到底是怎麽了？”
到底知道不能在這外間說話，龔副捕頭又衝進裏間，將今日的事情一一說給了吳奇聽。
吳奇聽完也是驚訝半晌，同時感覺到了深深的危機。
“這捕快隊無外乎就是案子和人，之前唐易隻要案子不要人，我還以為他是個不爭的，沒想到一爭就是直接全囫圇吞了，連口湯給不給別人留！”龔副捕頭心中不忿——怎麽唐易就這麽不按著規矩來呢！
吳奇思忖半晌，說：“他一個分區就把控了案子的來源，一個自薦就把控了人事，我看最重要的還是自薦這事兒，不管花樣怎麽變，事兒總要人去做。”
“還要你來說！趕緊想怎麽辦！要是明兒我連一個區隊長都撈不著，豈不是要被全府衙嘲笑！”
吳奇被罵得腦袋直往地上點，突然又抬起頭來，“唐易不是說會貼個條例在大公房外麵嗎？要不先去看明白了再想招？”
龔副捕頭一巴掌打在吳奇後腦勺上，“現在才過去多大會兒！人都還沒出去辦差呢，我現在去巴巴地看，臉都要丟光了！”
“我沒說現在就去……”吳奇聲如細蚊。
“你說什麽！”
“我說老大想得真周全！”
……
大公房門口，大多數捕快都推後了今日的差事，周肅和老許也是一樣。
府衙的捕快是必須要識字的，所以每個捕快都能看懂條例上的字。
站在擁擠的人群中，每個人都認認真真一字一句地讀著條例，時不時有驚呼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