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滄州縣衙互訴冤屈
高德財已經歇斯底裏了。
“大人,此二人還沒反抗,依大清例律還不能殺。”把總很不以為然的說道。你是縣令,我是綠營,我幹嘛要聽你的。你兒子死了關我屁事。同在一個地方為官,這把總也知道這衙內的為人,死了就死了,地方倒是少了一個禍害。
“殺,必須殺,你不殺就我來自己動手。”說罷從旁邊一捕頭腰間拔下一把刀,撥開人群,走向胤禌和李冠銘二人。可是剛邁了兩步,就覺得不對勁。因為對麵二人即沒有被繩子捆上,也沒有帶枷鎖,且二人都是武林高手。胤禌旁邊的桌子上還放著一把刀。
高德財回頭看了看官兵。
“高大人,你要是殺了他們,那今天跟我走得就是你。”把總毫不留情的說道。而心理則想,你殺了他們反倒是簡單了。你殺他們,我放箭殺了你,這事就算結了。
可是事情往往沒這麽簡單。
高德財手握鋼刀尷尬的站在人群前,悻悻的笑笑有退了回來,隨手把手中的刀遞還給剛剛的捕快。
“對麵幾位,放下兵刃,素手就擒。”把總說罷,一擺頭,有幾個兵勇放下手中的矛,從背後摘下繩子,穿過盾牌兵,走上前去。
“慢著,請問把總大人是把我們抓到哪裏?城防營還是縣衙?”胤禌想到,如果去城防營就不要緊,等直隸行文押解。那要是縣衙就是必死無疑。
“自然是城防營了。”把總是軍隊的低階軍官。當然不會直接送交縣衙。
“然後呢?”總不至於城防營斷案吧?城防營不管這個。
“什麽然後?少廢話。然後就不是我能管的了。趕緊放下兵刃,出來受降。”把總有些不耐煩了,他撩了下眼皮看下房頂上、院牆上的弓箭手,舉著弓箭已經很疲憊了。有很多幹脆就放下了弓箭。
胤禌一聽,這結果不會太好。城防營問題不大,但是總會交給縣衙。如果能挨到明早。直隸的行文就會到。
“縣衙是萬萬不能去的。”胤禌像是嘟囔一句,也像是說給旁邊的李冠銘聽的。
胤禌慢慢拔出了刀,幾個侍衛及李冠銘的忠心弟子從旁邊的兵器架上拿下幾個藤牌盾。
胤禌不從客廳裏出來。把總就隻能命令弓箭手放箭,先放倒或射傷幾個,剩下的急好拿了。
把總慢慢的抬起了手,“放箭”。一聲令下,數十隻雕翎箭如飛花般朝胤禌等人飛馳而來。
李冠銘一抬腳,將靠牆邊拜訪的一張圓桌給踹起來,幾個徒弟趕忙過來幫忙扶住。這張圓桌就變成一張大大的盾牌。老三一看,如法炮製,兩張大圓桌桌麵立了起來,並排擺放,擋住了所有的箭矢。
一通箭射下來,兩張圓桌麵,密密麻麻的沾滿了箭矢。
把總一看,這幾個家夥很聰明嘛,一擺手,長矛手在盾牌後,慢慢的靠了上來,盾牌手用手中的佩刀拍打著盾麵,嘴裏還發出“嘿嘿”的吼聲,甚是有聲威。
“破。”老三看出苗頭不對,因其在軍隊中做過,深知其中奧妙,等盾牌兵靠過來,用盾牌壓製對方,長矛手在後麵向前伸出長矛一通亂捅,管你是武林高手還是少林絕學,統統的沒用。老三喊罷,沒等盾牌兵靠過來就用腳勾起一張茶幾,向對麵砸過去。李冠銘身高體壯,幹脆就抱著一張圓桌麵撲了過去。
胤禌瞧準了,一揚刀也衝了出去。十幾個武林高手對付幾十個兵勇,一時間倒是誰也沒有占到便宜。
帶兵的把總納悶了,這些都是什麽人啊,總說滄州是武術之鄉,這隨便幾個人就對付這麽多的兵勇。這要是抓不到人,今天可就是丟人丟到家了。緊急時刻,他眼珠一轉,“有了”。急忙對身邊的一個兵勇耳語幾句,那兵勇轉身就走了。
胤禌等人正在極力拚鬥的時候,就見一個人影一閃,緊接著一團紅霧,“不好。”身後一聲不好,胤禌知道這紅霧必是有問題,急忙屏住呼吸。呼吸是屏住了,可是眼睛去暴露在外。那紅霧不是別的,是兵勇從旁邊的鄰居家搶來的辣椒粉。
“狗官,你居然暗害我,算什麽英雄好漢?”李冠銘的罵聲後伴來了幾聲的咳嗽。
胤禌知道,大家都中著了。
無論是咳嗽的還是流眼淚的,還是一邊咳嗽一邊流眼淚的,全都無力抵抗,乖乖束手就擒。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走吧,幾位好漢爺。”把總把刀收回刀鞘,欣喜的說道。雖說抓人的方式稍有不妥,但至少人是全抓到了。
到了城防營照例是受審簽押,一直折騰到後半夜才給滄州縣行文,移交滄州縣衙。
越是不想的,他偏偏會來。幾個人終於被押解到滄州大牢。
滄州大牢是在地下,距離地麵還有十幾尺。根本就別想挖洞外逃,那根本不可能。劫牢就更不可能了,層層的鐵門,層層的獄吏,鑰匙都不知道在哪,想要過層層的鐵門挨個的逼問鑰匙在哪?等逼問完了,官兵都不知道要圍了幾層了
帶著枷鎖的胤禌看了看同樣帶著枷鎖的李冠銘等人,搖了搖頭,表示無奈。其他人也盡是如此。
其他被暫時收監,隻有胤禌和李冠銘二人被由雙手拉著吊在的刑架上。獄吏也不問,沾水的皮鞭隻管往二人身上招呼。
高德財坐在一邊,一邊喝酒一邊欣賞著二人的慘樣。
獄吏打累了,高德財也坐累了。一擺手,過來兩個獄吏,將胤禌二人從刑架上弄下來,拖到了牢房裏
高德財拖著疲憊的身子,一晃一晃的走出牢房。等天亮了,還得給兒子準備喪事。一提起喪事,高德財身子一震。“哼”,這兩個人一定不能讓他好死。想罷,渾身像打了雞血一樣,幾步就跑出了牢房。身後傳來獄吏關鐵門落鎖的“劈啪”聲。
同監牢的人給胤禌和李冠銘鋪好了稻草,讓二人躺在稻草上。渾身的血跡是沒法清理了,但是可以用衣服角沾些涼水給二人潤潤嘴唇。二人如久旱逢甘露般的舔著衣角上的水。
第二天一早,外麵的嗩呐聲和哭聲,順著牢房的通道傳了進來,李冠銘看了胤禌一眼,胤禌也正看著他,相視一笑,“他該死。”胤禌說了一句。
“二位好漢因何事被關進這打牢?”胤禌二人順著聲音看去,卻是一光頭,頭上的六個戒疤已經說明了他是個出家人。
“大師,……”李冠銘先將自己和胤禌二人介紹了一遍,有將昨日如何將衙內殺了,如何和官兵拚鬥都和和尚說了一遍。說到官兵最後靠揚辣椒麵才將二人抓住的時候,惹得和尚也是一通罵。
“大師本是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中的出家人,怎麽也會到這監牢裏?”胤禌年少,這種事情還真的不理解。
“嗨~”,隨著和尚的一聲歎息,原來啊,這和尚法號法淨,可他既不遵法,心也不淨。他本是河南嵩山北少林寺的護寺武僧。因喝酒吃肉觸犯了律條,被住持大和尚罰下山來化些修繕寺廟的銀兩,因不善言談,化的銀兩少了些,便不好意思在回到少林寺,就這樣一路走一路化緣。當走到滄州這地界的時候,因會些拳腳功夫,便惹得一家商戶的老板喜歡,便留下來幾天切磋些拳腳,在這當中,和尚將離開寺院的原因對這商戶的老板說了下,老板一拍胸脯,“這沒問題。”果然,沒幾天時間,由這老板牽頭,各商鋪各拳館都踴躍捐款,很快就有了幾千兩銀子。和尚高興壞了,終於可以在回少林寺了。
可是,和尚他高興的太早了,此事因聲勢浩大終於驚動了滄州縣,由滄州縣衙的捕快全部出動,將和尚和商鋪的幾個老板被帶到縣衙回話。最後因未經許可集資和逃稅等罪名,將幾個本地老板罰了一些銀子,因和尚沒銀子,就隻能進這監獄了。
“那和尚你化的那些銀兩呢?”胤禌想都沒想就問了句,話剛出口就後悔了。這還用問嘛,可是被官府扣押了唄。胤禌悻悻的捂住了嘴轉過了頭。
那和尚接著說,剛剛進來的時候也是天天的挨打,縣官總想讓和尚交出還有沒交出的銀兩。可是十幾天過去了,和尚還是沒有說出銀兩藏在哪裏,也隻好作罷,就先關在這牢房裏。兩個月了,沒審也沒問,也不放人,就這麽關著,也不知道要關到什麽時候。
“二位施主先歇著吧,留點體力,等下想起來,還得接著打。想喝水就說,我給你們倒。”和尚看著躺在稻草上的二人,無奈的搖搖頭,心道:“又是受冤的人。”
“和尚,你是老實人。如果能活著出去,我可以捐你白銀三千兩。”胤禌躺在地上閉著眼輕輕的說。
“阿彌陀佛,施主敬佛,必受佛主保佑,貧僧替佛主謝謝施主了。”說罷,雙手合十,念聲法號。閉上眼,坐在柴草上,嘟嘟囔囔念起了經。
高德財立於禮堂之外,看著院內到處都是經幡招展處處白。心理一直都在想念故去的兒子。憂傷,除了憂傷還有什麽?老來喪子,以後還有什麽指望了。想到此處,老淚不由再次掉落下來。看著兒子的棺材立於堂前的兩個長凳上。想想昨天還“生龍活虎”,今天確實渾身冰涼。他怎麽也不相信這是真的,可看到棺材擺在那,由不得不相信。
平時隻顧斂財,人緣極差,聽到了喪子的消息,隻來了寥寥無幾的幾個鄉紳。送走了他們之後,高德財渾身無力的坐在一邊的台階上。
“大人,牢裏那兩個如何處置?”看高德財情緒低落。左師爺來到旁邊,小心翼翼的問道。
“殺,全殺,要淩遲,要碎屍萬段!”高德財剛開始還隻是歪著腦袋,雙目無神的看著左師爺,慢慢的眼裏露出及其凶狠的眼神,緊接著就變得歇斯底裏,雙手狂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