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接受教育氣憤之極
“十一爺，官員貪贓這個比較好查，可是查出來之後怎麽辦？”倪衛民有些狡黠的眼光看著胤禌。
胤禌一歪頭很是不解的說道：“這有何難？叫刑部論罪即可。”
“十一爺還是沒在官場做過。下官就給你細細道來。這官員貪贓絕不會一人所為。如若一人貪贓則很容易事發，其他人必會舉報以免受牽連。因一人也不可能貪贓，主簿必然配合。下級官員接銀，也不會同意接受空賬。這河南的賑災銀少了這麽多。也絕不可能一兩人所為。而十一爺隻帶我們十數人的候補官員，可想而知，其人數肯定會超過十一爺的想象。”倪衛民說道這裏停頓了一下。
胤禌心道，此人說的有道理啊。如果上級撥下十萬兩白銀，下級隻接到五萬兩，而讓其簽收十萬兩，這下級官員也不肯啊。這樣必有兩種可能。其一，帳與庫不符。其二，如果帳庫相符，這必然要靠做假賬虛報開銷才可彌補。而大清國各省府的帳是每年必向戶部審核的。也就是說做假賬的可能性很小。隻有帳庫不符才行。既然帳庫不符，那官員、主事、庫管必然一通貪贓。那這樣的話……。胤禌不覺倒吸一口涼氣。
“庫帳不符自不必說，那庫帳相符就能肯定這官員沒有貪汙嗎？”胤禌拋出一個疑問。其實，說完後直自己也覺得可笑，既然相符就說明沒貪汙。
倪衛民回道：“不一定，庫帳相符也隻能說明是庫帳相符，而不能說明其清廉。官員貪汙後可以補足其貪汙數量。比如借款，可以向當地富戶借銀以應付欽差檢查，此法在山西貪腐官員中常用。然後在胡亂加稅予以補足庫銀。”
“那富戶會願意借銀給官府？不怕官府不還？”胤禌有些不服氣的問道。
“回十一爺，這些富戶當然不怕。如果官府不還，可以拿著借據去戶部舉報或是去刑部報案啊。而富戶也願意借錢給官府。一旦富戶借了錢給官府，那必然會得到官府的感謝，在某些方麵會得到官府的特殊關照。這是一拍即合、好事雙贏的。”
“如你所說，如果一個地方官員貪腐，可是得帶著一批的官員貪腐，還得有一大批的富戶支持，否則很容易事發，而河南的貪腐案是朝廷在戶部年底查賬之後才懷疑河南有貪腐官員，那這樣說來，豈不是河南的官員富戶已經打成一片了？”胤禌越聽越膽戰心驚。
“所以下官才提醒十一爺這貪腐案的事後處理。”倪衛民說完給胤禌施了一禮。
胤禌並沒有看倪衛民給自己施禮，而是心理思考如果真的如其所說。難道真的就要將上百位官員罷官？
至晚上掌燈，牢頭趙才回到驛館。向胤禌報告說，巡撫丁思孔果然發文告，通知各府道縣都去找富商和米商明天一早要開粥蓬。災民們則聚集在各個衙門口等著喝粥呢。
第二日，胤禌著便裝帶著幾個兵勇出驛站向幾個有粥蓬的地方奔去。遠遠一看數十個粥蓬連成一片，在滿是白雪的莊稼地裏蔚為壯觀。白雪白粥加上穿著髒兮兮衣服的災民構成了一副黑白畫麵。餓了數日的災民已經沒有時間在等待了，便簇擁這往前擠。
災民看到有穿錦袍的人過來，知道不是和自己搶粥的，便也不理。胤禌走到粥鍋前一看，差點沒把鼻子給氣歪了。一大鍋的水裏就數十粒米。這樣的粥怎麽填肚子？
旁邊一青年婦女在用這樣的粥圍著懷中的小孩。小孩依然貪婪的抱著大碗，努力的承受著熱粥的滾燙。“吱溜溜”的喝著。旁邊的媽媽不住的舔著嘴唇。
“你這粥裏該多放些米，這樣的粥怎能果腹？”胤禌很氣憤的說道。
“耶耶耶，這位大爺可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啊！”旁邊一輛放有兩袋米的車上斜靠著一人，兩手插進衣袖中。頭上還帶著耳包，憋著嘴看著胤禌說話。
“你們這些富戶，不要給臉不要臉。”胤禌這時也是怒不可遏。
“嗨嗨嗨，告訴你，就這樣的粥愛要不要。不要我還不給了呢！”說完那人便一腳踢翻粥鍋。翻身後又躺到了糧車上。
“你……”胤禌麵對這潑皮氣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小子，怎麽跟貝子爺說話呢？”旁邊一兵勇看不下去了，說著便舉起馬鞭。
胤禌一把抓住兵勇的手，“跟這些狗奴才說這些沒用，跟我走。”說罷胤禌便翻身上馬奔向巡撫衙門。
到了巡撫衙門，守門衙差看是貝子爺來了趕忙將胤禌帶往後衙。正趕上巡撫丁思孔在吃午飯。
“不錯啊？撫台大人，吃的有魚有肉的。”胤禌看著丁思孔和幾個巡撫衙門裏的官員一起吃午飯，滿桌子的魚肉，各個喝的是麵紅耳赤。
“貝子爺，闖我衙門可有急事？”丁思孔對胤禌闖進來是非常的不愉快。身子往後一靠，也沒施禮，也沒抬眼皮。隻是抓起一個牙簽一邊剔著牙縫裏的肉一邊說道。
其他同桌的幾個人一聽是貝子，趕忙跪下磕頭。
丁思孔看身子沒動隻是用眼睛看了下幾個跪下的官員。嘴一撇，一臉的不屑。
“撫台大人可曾去粥蓬看過那些粥？”
“那些粥怎麽了？按貝子爺的要求都已經開了粥蓬了，你還要我怎麽樣？不就是餓死幾個刁民嗎？至於這麽大火氣嗎？”丁思孔越說越生氣，說完胳膊一揮，把手中的牙簽甩到地上。
“世祖章皇帝說過，民為重君為輕，你餓死的是幾個刁民嗎？你想把大清的江山也餓死嗎？”胤禌走過去一腳踹翻了桌子。
“你……”丁思孔像被火燙了屁股一樣的跳了起來，指著胤禌說道。
胤禌揮手用馬鞭抽了倒地的桌子一下。“啪”的一聲，震得屋子裏的人都一驚。
“去看看那些粥蓬這怎麽回事？”丁思孔被胤禌馬鞭抽桌子的一聲響給嚇醒了。連忙拽過一個衙差吩咐道。
堂堂的巡撫大人隻顧在衙門裏做事，卻不知道去外麵看看，這樣的巡撫怎麽能為朝廷辦好差，即便是沒有貪汙，這樣的官員也是用不得的。胤禌想罷，一甩披風轉身而出。
很快，衙差按胤禌來的路線所經過的粥蓬逐一查看後，返回巡撫衙門向丁思孔匯報了上午胤禌在一處粥蓬發生的事情。
“什麽？一大鍋粥僅有數十粒米？”丁思孔接到衙差的報告後也覺得此事富戶做的過份。也許是火盆裏無煙的碳加得多了。此時他感覺有兩滴汗從臉頰兩側流了下來。慢慢的向後靠，感覺靠到椅子後便坐了下來。
“撫台大人，我們萬萬不可一味的得罪欽差大人啊~”旁邊的師爺趕忙提醒。他也很清楚，如此的得罪欽差，這樣跟貪汙沒貪汙就沒關係了。就光光是得罪欽差，以後的仕途就基本是這樣了。跟巡撫不同，巡撫已經是高高在上了。而這些人還是有些空間的，都不得不為自己考慮考慮。況且，這些人或多或少的都有些貪汙，也都想著給自己留條退路啊。
胤禌氣呼呼的回到驛站。
“十一弟，真是辛苦你了。”胤祉看著胤禌從門外闖了進來，一腳踢翻門邊的風水缸。數九寒天，水缸明明是凍的很牢固，可還是被胤禌一腳踹倒。
“三哥，我大清怎麽會有如此不負責任的官員？”胤禌被氣的兩眼流淚。可憐那些災民連飯都吃不上，可這些官員呢？居然連看都不看一眼那些災民。
“所以曆朝曆代都有欽差去查處那些不負責任的官員。隻要我們能盡心辦好差，就是對得起皇阿瑪，對得起河南的百姓了。”胤祉說完拍怕胤禌的肩膀，扶著他靠著椅子先坐下來。
“那……”胤禌剛要說話，就見一守衛驛站的兵勇進來稟告。說是巡撫衙門裏的人過來要見欽差大老爺。
來人一進來便跪倒在地，說道：“卑職是巡撫衙門裏的師爺甄勝傑給二位貝子爺磕頭。”
胤禌眯眼一看，此人卻是麵熟，“今天在巡撫衙門時，我可見過你？”
“今天貝子爺來巡撫衙門，卑職的確在場。”甄勝傑跪著答道。
“你起來吧，你找我們有什麽事？”胤禌說道。
那人卻不動，依然跪著說：“卑職有罪，卑職不敢站著，隻求二位爺能給卑職一個從輕發落的機會。”
胤禌和胤祉相互看了一眼，這是什麽情況？
“你可是和丁思孔一同貪汙？”胤禌腦中立刻閃現二人互相遞銀子的場麵。
“正是。”
“從實招來。”胤禌一拍桌子喊道。旁邊的胤祉一臉的不悅，這十一弟什麽事都發火，別給人家嚇回去。
“卑職隻求能寬恕卑職家人和卑職自己。”那甄勝傑跪地磕了個頭到。
“你還敢討價還價？”連胤祉這好脾氣的也氣不過了。
“卑職不敢，卑職隻求一家平安。”甄勝傑說道。
“你……”胤祉也被氣的不知該說什麽好。
“你要達到什麽目的？”胤禌用力咧了咧嘴，冷靜了一下說道。
“求二位爺不要追究卑職的過錯。從巡撫丁大人五年前在此開始，我便是他府上的師爺，丁大人的一切，卑職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