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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盡覽眾生相 第八十章 鏢人賊寇共利

  蓋也與衛昌友替冬蕊簡單處理好傷勢,蘇佑陵則是和絕色女子避過二人在一旁閑聊。


  絕色女子丹唇輕啟,聲如銀鈴。


  “還未曾好好介紹過,我姓羅,至於名字,我想我講出來你也不願意聽。”


  蘇佑陵淡然置之,既然對方不願透露姓名,那他也不會多嘴去問。所謂的仙子總要有那麽一股子雲霧繚繞的出塵氣,也不知道是誰定的破規矩,雖說不至於因為這個置氣,但難免有些鬱悶。


  女子見著蘇佑陵的無奈模樣也是劃起嘴角嫣然一笑道:“至於你,勘隱司已經盯上了。而且咱們倆個說不定哪天就要變成對手,所以不需要多攀談更多的交情。”


  蘇佑陵聞言麵色微變,並非是恐懼於勘隱司。


  說到底或許還是自己在蘇州悅來客棧安穩了太久,對於勘隱司的利害雖說知曉但也不是沒有打過交道。


  當年風頭正緊的時候不過是出了一位冥王和三位判官聯手追捕,如今這麽多年過去,這一點風春草動總不至於還與之前一樣。勘隱司執掌天下密謀可謂事務繁忙,吃飽了撐著才和他過意不去。


  多半也就是派出一位四品司座,撐死了也不會超過一位司掌判官。


  那麽自己憑借黑丞會的勢力,不說硬碰硬,周旋著耗日子總不成問題。


  讓蘇佑陵忌憚的是眼前人,隻曉看到方才蓋也見著這女子時的臉色便知道,這女子至少也是個不弱於蓋也的三寶高手。


  而且她孑然一身形影無蹤,更是像把隱藏在暗中的匕首。


  她的威脅比之勘隱司,有過之而無不及。


  閑聊兩句,衛昌友與蓋也那邊傳來了陣陣躁動。


  原來是冬蕊驚醒過過後不顧身體傷勢,硬要去看林淮,衛昌友與蓋也說的唇焦口燥卻絲毫沒能改變冬蕊的想法,兩人隻好站在一旁麵麵相覷。


  “姑娘,要不你把你家公子的位置告訴我,我幫你去尋他過來?”


  冬蕊沉默的搖了搖頭,拒絕了蓋也的好意,又用手肘撐著地麵想強支起自己的身子。但先前被狼王咬開的傷口本就駭人,蓋也不是大夫,也隻不過是最簡單的包紮了一下,冬蕊動作一大傷口自然再次撕裂,疼痛豈好忍受?


  一個失力便又是栽倒在地上。


  衛昌友畢竟年長,在一旁看著便有些許心疼,於是輕聲將目光投向蘇佑陵。


  “大幫主,要不用你的美色勸勸?”


  絕色女子聽著掩嘴好笑,也興致勃勃的打算看看蘇佑陵會怎麽說。


  蓋也此時也是束手無策的撓頭。


  打架和耍帥他在行,這怎麽猜女子的心思到還真是難為他了。


  蘇佑陵心中頓起一絲煩悶,隻是瞥了一眼,看著冬蕊臉上已是流下了鬥大的汗珠,想來她隻是強撐著自己身子不倒便是用了多少氣力。


  “林淮讓你先養傷,他說那趟鏢的事與你無關了,那七八個江湖大漢能搞定。”


  蘇佑陵的語氣便像是一壺寡淡的茶水,仿佛再說一件稀鬆平常的小事。


  冬蕊聞言抬起頭看著他咬了咬牙,模樣竟是有些惱怒。


  “你……騙人。”


  蘇佑陵攤了攤手。


  “愛信不信,你也可以爬過去自己問他,我隻負責傳話。”


  冬蕊咬著牙看著蘇佑陵端詳了半晌,終於是乖巧安靜的躺了下來。


  蓋也在暗中悄悄豎起了一個大拇指,蘇佑陵自覺沒趣,便尋了個不知何時被雷劈斷橫在地上的木截一屁股坐了上去。


  那女子也跟了過來,蘇佑陵沒好氣的開口。


  “羅姑娘,好像是你讓我不要與你多攀交情的。”


  絕色女子並不因為蘇佑陵話中帶刺而顯怒意,隻是疑惑的開口問他:“你這麽騙她,到時候她公子出了什麽意外,不得恨死你?”


  “關我屁事?”


  蘇佑陵嘟囔道。


  “那你怎麽不去替她尋他口中的林公子?”


  “懶,你閑你去。”


  “……”


  很簡單,也很真實,女子被這一席話給堵的啞口無言。


  蘇佑陵大抵能猜到此次林淮定是為了劫鏢而來,否則也不會叫上那麽多為錢賣命的江湖人。


  不過這等江湖人也最是不講道義,反過來噬主也在情理之中。


  林家老爺子久居病榻,旦夕將死。膝下有兩子。長子林尤便也是林淮的父親,為人聞融敦厚,廣結俠士,在喻州也算是頗具名望。隻是如今年齡大了,攜妻子常年參佛,對於林家產業也慢慢放手了許多。


  二子林枉倒是精於算計,林家許多產業在他的把控下越做越大,這些年也確實深得林老爺子的歡心。隻可惜林枉的兒子林晟便不如林淮爭氣,也是喻州出了名的紈絝子弟,欺壓良善的事情做過不少,最後都是林枉來擦屁股。


  但對於這個自幼喪母的獨子,林枉對其也是溺愛的緊,每次也隻是罵兩句作罷。林枉如今的妻子邵涵並非是林晟的生母,這一直都是林晟心中的刺。


  適逢邵涵母親病逝,林枉畢竟還要管理偌大的林家產業,盡了孝道哭過喪後便趕忙折返回了林家。留下邵涵一人處理好後事才叫人將她護送回來。


  “金鏢頭,不知道距離府城還有多久?”


  車廂裏的美婦人正襟危坐淡然開口。


  這幾日過來,金虎總以保護她人身安危為由,與她同坐一個車廂。雖也算是沒有動手動腳揩油的逾矩之行,但卻不曾少用肆無忌憚的眼光看她,讓她頗為慍怒。


  隻是多看了兩眼,聞聞車廂裏那婦人體膚上散發的幽蘭香味,這在金虎心中當然不算什麽。


  他看的出來眼前的婦人對他的不喜,但也不願意與一名婦人計較。


  老子不動你已經是給足了林家麵子,還真當我金虎鏢局怕了林家不成?便是將你就地正法了,看你如何能擺出這幅清高的臭臉?

  心有此念,但金虎鏢局畢竟是自己辛辛苦苦幾十年打拚下的名聲,自己怎麽也犯不上因為一個婦人而去壞自己的名聲。


  說來好笑,押鏢這麽多年,頭一次押人鏢,還是個如此貌美的婦人,也難怪金虎不動心思。


  連夜趕路,加上也離府城不遠。一路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時刻保持警醒的金虎不由的有些昏昏欲睡。


  “鏢頭,前麵有人屍。”


  一騎探馬從前方折返而來倉促開口。


  金虎眉頭一簇,清氣醒神,從車廂裏緩緩走了出來。


  不多時,七八個橫躺的人便攔在鏢隊前。


  “停鏢,顧天,帶幾個人去看看。”


  “是”


  金虎開口吩咐,鏢車應聲停下,便有身後駕車的二鏢頭顧天帶了幾名走鏢的兄弟上前探查。


  那七八人自然是許雄一夥,之前被蓋也一劍一個拍暈了去,但分寸把控的極好,未曾有一人因此喪命。


  此時許雄幾人也正慢悠悠的醒了過來,晃神之間便是看到不遠處停佇原地的兩輛鏢車。


  顧天皺著眉頭帶人走到許雄不遠處,正欲俯身查探一番。


  許雄忽一抬起頭來將眾人嚇的一鞠。


  顧天抬手示意眾人不要靠近,轉而對著剛從昏迷中醒來的許雄開口問道:“諸位是何方好漢?在此做些什麽?”


  走鏢並非像江湖傳聞那般,遇到山賊寇匪便出手降服,而後瀟灑的揚長而去。


  實際上幹他們這一行的,若非逼不得已,一般不會動武。到了強人的底盤,先讓人把鏢旗收好,吩咐各人不要喊“鏢號”。由鏢頭領人去“拜山”,見一見當地的山大王,送上一份禮物,套套交情,盤盤道,而後說些客氣話,雙方就算交了朋友。山大王讓人放行,一番感激之後,再來帶人通過。


  一是人家占山為王,踞林成寇,自然有兩分錢的底子,大家都是江湖上吃刀口飯的,何苦各自為難?任何一個鏢局也不希望在押鏢途中出現無端的人員傷亡。


  出來混口飯吃並不容易,相互體諒也就過去了,畢竟江湖人多以和氣生財。


  二是強龍不壓地頭蛇,強賓壓主不可取。憑恃武力遇賊殺賊,見匪殺匪,總有一天會踢到鐵板,正所謂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這最後一點則是在於若是攔路山匪少了,世道太平,自然也沒人需要鏢局押鏢了,這一來二去,到最後無鏢可押,鏢局的生意還做不做了?


  說到底,走鏢人與尋常的山匪流寇有著共通的利益。一方沒銀子賺,另外一方自然也不好過。


  顧天言語中已是盡量客氣,但許雄卻知道眼前這兩輛鏢車便是他們此行的目標。


  眼珠子一轉,一計起於心,隨即起身作揖故作悲態。


  “諸位鏢局好漢,我與我幾個兄弟本是周邊獵戶,不巧碰到山中狼群,隻剩下我們七八個弟兄跑了出來,已是一天一夜滴米不沾,能否施舍點吃食?”


  顧天聞言掃了兩眼,原本躺著的其他幾人也都是撐著暈乎乎的腦袋醒了過來。


  顧天見著許雄幾人衣服上確實沾上了不少灰塵,想來也是好一番疲於奔命或是與什麽東西纏鬥過,隻是全然不見狼群的撕咬痕跡。雖然心中起疑但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了許雄的要求。


  回過身與金虎說明了情況,金虎也是頗有疑心。


  “你先弄點幹糧去給他們吃,盯緊些便是了。”


  小心駛得萬年船,三教九流百八十行,唯獨這一點,金虎深以為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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