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441 焚心蝕骨的思念
「慕修辭不在這裡的話,他還會在哪兒啊?」顧時年的口吻突然有點兒可憐,像是一直緊繃著保持著滿腔仇恨一隻孔雀,但突然間就覺得有點無助。
這口吻未免叫人有些心疼。
「狡兔三窟,你還怕他沒有治療的地方嗎?」祁司岩努力朝她笑笑,「不可能的呀,是不是?」
顧時年想了想,蹙眉問:「你能聯繫上?那你幫我問問,他願不願意見我。」
他不願意。
絕對的。
那副樣子怎麼可能被她見到?
祁司岩繼續笑著說:「好啊。下次我見到了問問。」
顧時年還是滿腔狐疑,但她精神的確極度疲憊,回病房休息去了。
一連出來這麼些天,沒有跟祁焰聯繫,他還以為他被綁架了,現在回來,還不知外面是什麼情況。
顧時年也不敢開手機。
她還想跟慕修辭商量一下下一步該怎麼辦。
什麼時候起,她開始這麼依賴他了呢?
窗外陽光透過來,顧時年眯眸看了一眼外面盛大金黃色的陽光,突然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想念侵襲入自己的骨血里來,她突然特別特別地,想見到慕修辭。
***
回來后的第三天,林苡薇下床走動。
顧時年將地上的東西踢開,扶著她,林苡薇因為長期佝僂在籠子里,脊椎骨骼有些變形,一開始她很不好意思,到最後確定自己安全了,哭了很長時間,然後才慢慢站起來。
最後一天的時候,她才恢復了兩年前的一點點淡定和從容。
所以誰說被虐待后沒有精神創傷的?就算林苡薇一心想求死了,長期的精神虐待也會讓她精神失常的。
「你怎麼了?腿疼嗎?」顧時年見她猛然僵住不走了,蹙眉擔憂道,蹲下身觸摸她的骨骼,沒有哪裡在抖啊。
林苡薇恍惚緩過神來,卻不是不說話,拍拍她的胳膊,拉她起來,嘶啞著壓低聲音說:「……慕修辭呢?」
怎麼媽媽稍微好一點,關心的卻是慕修辭啊?
大概慕修辭兩年前幫她太多了吧。
顧時年睫毛微顫,眼神有點兒閃躲:「不知道哇好幾天沒見,他大概有別的事情忙,不願意見我。」
林苡薇繼續拽住她要繼續往前走的時候,繼續嘶啞說:「兩年前的事……要感激他……否則就沒有我們母女倆的今天……不管你們之間,恩怨如何,我想要見他,當面感謝。」
是啊。
對林苡薇來說,慕修辭是天大的恩人。
顧時年和他的感情只是他們兩個人的事罷了。
「好啊。你今天復建的步數走夠了,我就讓你見他,這樣行?」顧時年抬眸跟她商量。
林苡薇凝眸瞅著她,看著她的唇形,有些落寞地嘶啞道:「我兩年前不告訴你那些,就是想讓你保持單純,可是年年,知道那些的你,多少還是有仇恨在心裡了。」
這是廢話。
誰遇到那樣的事情,不會有半點仇恨?
難道林苡薇對林女士就沒有仇恨嗎?
「我還是要長大的,媽媽。」顧時年抱了抱她,給她裹好衣服,小臉上滿是倔強,繼續強迫她往前多走兩步。
「我累了,咱們回去休息吧……」
「你就給我拿喬,才走幾步?媽媽,你要多練習才能走好路啊,別偷懶……」
「……」
林苡薇瑟縮了一下,還是被她看穿了,扶著自己稍微成熟了一點兒的小女兒的手,乖乖走路練習了。
*
在椅子上等了好久,才聽見外面的東京,顧時年一個激靈站起來,就看到祁司岩和一個小護士走進來。
祁司岩看見她就嚇得要跑,有種要奪門而出的感覺。
「你躲著我幹什麼呀?」
顧時年跑過去,攔住他的去路:「你躲了我好幾天了,換藥都不是你來換,為什麼?你怕我找你幹嘛?」
「不是……」祁司岩靠在門上,無助笑著抓著門把手,道,「我,我也有私人時間……」
「你要私人時間做什麼?」
「談戀愛啊……」
「……」顧時年睜著清亮的眼睛,屏息疑惑地盯著他。
祁司岩咽了一下口水,站直道:「我說真的,我也老大不小了,你女兒都兩歲了不是嗎?我真得談戀愛。」
顧時年疑惑看完他,送開了擋著門的手。
「我也說真的。我媽媽好很多了,她現在想見見慕修辭,如果沒問題的話,就明天吧!在醫院裡或者別處哪兒都行,反正我媽媽能走路。謝謝你了祁司岩,我先走了!」
許是怕祁司岩再推脫,顧時年說完就跑了,一路小跑的時候像個雪白雪白的小兔子。
祁司岩「哎」了一身想叫住她,簡直無語。
明天。
明天怎麼可能。
*
顧時年給林苡薇換上一套乾淨的衣服,帶她走出療養院,在幾個保鏢的護送下,到了外面一個咖啡廳里。
叫了一杯咖啡,在她旁邊等慕修辭。
與其說是林苡薇想見他,她更想見。
今天她覺得有些雀躍,因為半個小時前她跟慕修辭通話了。
他打過電話來,嗓音有些疲憊地跟她確認了時間,一句多說的話都沒有,就掛掉了。
但就算這樣,顧時年也興奮得要死。
她想了想,點了一杯摩卡給他,甜甜的,冬天喝甜的暖身子。
等快到約定時間的時候,咖啡廳的門突然打開,一個保鏢模樣的男人走進來,走到顧時年面前,摘下墨鏡,說了聲:「很抱歉,慕少因為一些事突然又回去了,今天見不了面了,顧小姐。」
保鏢說完,戴上墨鏡又走出去了。
顧時年震驚。她心臟突突跳著,突然就覺得不對勁,放下咖啡杯,猛地衝出門去,對著那輛已經倒車過去馬上開走的車,喊道:「他到底有什麼事?值得失蹤這麼多天!如果當時覺得我任性,拒絕就是了啊!如果討厭我
,也可以說啊!避而不見什麼意思!
要是覺得我跟我媽媽的事太複雜,以後我不再求他幫忙也可以!但是總要說一聲,總要見我的吧!
一直不見我,到底什麼意思啊!」
喊著喊著,顧時年眼眸中就滿是淚水,燙燙的一片,澆灌在了她的心上。
隔那麼久沒見一個人,才知道,那思年是焚心蝕骨的,仇恨削減了一些,剩下的不知道是些什麼情緒,此刻,就只剩下慌亂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