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前塵試煉 9
謝爾特和旅館老板一同回到四樓房間，向其他人說明了情況。小隊成員一致認為到了主動出擊的時候，傑西卡也按照計劃利用早餐時間記憶了適合應對人類敵人的法術。
“我們都出去的話，狄安娜絲怎麽辦？萬一凶手又要過來害她呢？連帶著將貝拉小姐也卷入了危險。”
瑞托說道。
“嘿嘿，要是各位信得過在下，我倒有個主意。”
“賽爾先生有什麽好主意嗎？”
謝爾特覺得旅館老板賽爾本質上不壞，他慶幸自己采取的友好舉動化解了雙方的矛盾，在形勢複雜的文科特領地，此時多一個朋友就等於少一個敵人。
“我的旅館有兩間地下室，其中一個是當做避難所使用的，可以把狄安娜絲送到地下室，由貝拉照顧。地下室的入口在存放糧食的庫房裏。”
“您現在不怕影響生意，甚至惹上麻煩了？”
“哪還有生意？其他客人都跑光了，城裏的另一家旅館肯定高興壞了。人生從來不缺麻煩，大不了換個地方掙錢，再說你不是剛給我補償了嘛。”
“那就拜托您啦。”
商量妥當之後，謝爾特領著隊伍下樓，旅館老板會在稍後將狄安娜絲背到地下室。店門口的年輕侍者仍在等待，看到謝爾特等人來到一樓，他先確定人數，然後說了句“各位請跟我來”，便走到外麵為眾人領路。
隊伍走在街上，吸引了不少眼光。艾爾娜的身材樣貌無可挑剔，傑西卡的紅色頭發極其少見，德維克的身高體格也很惹人注意，相較之下謝爾特和瑞托倒顯得平常了。
瑞托對石板路兩邊的柱子很好奇，謝爾特把前一晚公主的解釋複述了一遍，並且刻意提到傑西卡能使用9級魔法，魔法路燈相比較來說不過是小把戲。他是故意說給前麵領路的侍者聽的，但是對方並沒有任何反應。
已經可以望見三岔路口的時候，謝爾特給所有隊員使了個眼色。領路的侍者走到路口後，沒有停頓直接轉向了右邊，旅館老板的話應驗了，謝爾特大聲提醒前麵的侍者：
“請等一下！我們是去見阿托斯領主，為什麽要右轉？”
帶路的侍者明顯沒有料到謝爾特會提出疑議，他的腳步頓了頓，然後才轉身解釋：
“的確是阿托斯大人請各位前去商議事情的，我們的方向並沒有錯，這條路正是通向領主宅邸。”
真能裝，看你裝到什麽時候！
謝爾特也不戳穿，按照提前商量過的套路演起戲來：
“不知為什麽，我特別想往左邊走。艾麗你覺得呢？”
“嗯，我也認為應該向左，就好像那條路有種魔力吸引著我。”
艾麗說的一本正經，謝爾特心中稱讚公主撒起謊來不輸自己。
“就在剛才，腦子裏似乎有誰在說話，要我朝左走，真奇怪，難道是神祗在提醒有人帶錯了路？”
瑞托兩手一攤，也開始胡說八道。
“這位侍者可能是記錯了路，我背上的斬劍是把魔法劍，會說話，它剛才悄悄的告訴我領主宅邸就在左邊大路的盡頭。”
德維克說話的時候抽出了背後的斬劍，輕輕撫摸劍身，就好像對待情人一樣的溫柔。
我的媽呀，原來咱們這幫人說起瞎話來一個賽一個，哈哈哈。
忍住笑意的謝爾特看向傑西卡，他很期待對方的表演。
“德維克去哪，我就去哪。嘿。”
傑西卡的手指卷起發絲，俏皮的看著德維克說道。
真沒勁，原以為母紅龍會有特別的舉動呢。
雖然不滿傑西卡的表演，謝爾特還是繼續表演，他對不知所措的侍者說道：
“你看看，大家都不約而同的受到某種啟示，搞不好是白薔薇神殿供奉的信仰顯靈了呢！我看還是走左邊的路吧，真要搞錯了還可以再回來嘛。就這麽定了。”
謝爾特說完就轉向了左邊的岔路。
“您搞錯了。”
艾爾娜滿臉真誠的對侍者說了一句，然後跟著謝爾特走了。
“你大概搞錯了。”
瑞托撂下句話也轉到左邊了。
“你一定搞錯了。”
“你肯定搞錯了。”
最後是德維克和傑西卡，各丟下差不多的廢話，並肩走在一塊，跟上了其他人。
短短片刻間發生的事情把帶路的侍者搞糊塗了，他再也無法保持笑容，慌張的動了動嘴，卻不知道要說什麽。無奈的年輕侍者追了上去，不斷重複著：
“我沒錯，錯的是你們！我們應該往右邊走！”
街上的人都朝他看去，謝爾特等人壓根不理會，反而加快腳步，最後全部拐進一個狹小的巷子。侍者急急忙忙的跟了進去，結果被雙大手捂住嘴巴，剛想掙紮，謝爾特的長劍已經抵在他的胸口。
“最好別亂動，我這個人下手沒有分寸。在西部領地遊蕩的時候，人們都稱呼我為‘內髒廚子’，最擅長將活人肚子裏的東西做成美味料理，現殺現做絕對新鮮。”
努力做出凶狠表情的謝爾特進入了角色，聲音都跟平常的狀態不同，他接著恐嚇對方：
“接下來，我們問什麽，你就老老實實回答什麽。別怪我沒提醒你，你身後的這家夥可以扭斷活熊的脖子，死在他手裏的人類比我做過的料理還多。還有我身邊的這位，別看她身材嬌小，卻是貨真價實的頂尖法師，聽說過‘剝皮術’嗎？”
被德維克控製住的年輕侍者因恐懼睜大雙眼，發出嗚嗚的聲音，不斷搖頭。
“那是最邪惡的9級法術。我的這位法師朋友就是剝皮術的創造者，她可以讓你全身的皮膚像衣服般自行脫落，但你不會立刻死去。想想吧，你會像被獵人剝皮的兔子，血淋淋的在街上到處亂跑，在極度的痛楚和恐懼中等待死亡到來。”
“嗚嗚嗚！嗚嚕！”
侍者含糊不清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謝爾特覺得對方膽子太小，幾句話就能被嚇成這樣。
“別再跟他廢話，我要動手了。”
傑西卡擼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紋身，她開始低聲吟唱，紋身很快發出微微光芒，侍者被嚇得不停扭動身體。
“別動！”
德維克惡狠狠地說道，他的右手捂住對方嘴巴，左手將侍者的一直胳膊扭到身後。
“TellTheTruth（真言術）。”
傑西卡完成了施法，但是好像什麽也沒發生。她對謝爾特說：
“現在可以開始審問了。”
“那麽，我隻需要直接提問嗎？”
“沒錯，你先問，德維克在你問完後會鬆開手讓他說話，等他說完後再及時捂上，如此反複，很簡單。”
謝爾特努力讓自己的表情保持凶狠，抱著好奇和期待的心態問了第一個問題：
“老實交代，我長得帥不帥？”
“……”
“你這個呆瓜到底在想什麽東西？！”
“謝爾特你……”
“我們出門前商量的計劃不是讓你問這種問題的！”
“老弟你的問題沒有任何意義……”
所有人都用圍觀白癡的眼神看著謝爾特，並且毫不留情的指出了這一點。謝爾特也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有些愚蠢，他吐了吐舌頭，準備問正事。出乎意料的是德維克，他抱怨歸抱怨，捂住年輕侍者的手卻鬆開了。
年輕侍者吐出一個單詞：
“帥。”
沉默，包括謝爾特自己都愣住了，他覺得空氣突然安靜下來。年輕侍者也聽到自己說出來的詞語，不知為何他的臉突然紅了。德維克隨後又捂住對方的嘴巴。
“搞錯了吧？傑西卡你確定施放的是真言術而不是謊言術？”
瑞托一臉不敢相信的表情，傑西卡也直撓頭，她在回想自己吟唱的咒語有沒有可能真的搞錯了。
“大家今天的狀態都很奇怪，謝爾特問了無關緊要的問題，你們竟然也關心起這個問題的答案，太奇怪了。”
艾爾娜公主靠在牆上發出感歎。謝爾特本人還沉浸在自己的內心世界。
原來如此……傑西卡的法術一定不會錯的，連男人都承認我的帥氣，說明我對自己的判斷沒有錯誤。難怪啊，尤拉心甘情願被我俘獲，實在是因為我的魅力太過致命！賽普恩斯會不會是嫉妒我的容貌，所以才故意刁難我呢……
一定是這樣！還有治愈女神特蕾賽普特和靈感女神施慕妮安，為什麽偏偏要在我麵前現身，讓我看見她們的容貌呢？女人喜歡上男人的時候，會想方設法的引起對方注意，有的會撒嬌，有的會故意找茬，還有的會尋找共同話題，如此說來……
她們可能被我的美貌和氣質打動了，畢竟我這樣的人類太罕見了啊，聰明帥氣，做飯的手藝又那麽出色，再加上我的內在品質……唉，我要是女人，也逃不過這樣的男人，命運確實不公平，其他的男人看見我應該很絕望吧……
恐怕能跟我相提並論的真的隻有諾伊斯和卡爾了……
謝爾特的思緒越跑越遠，他的臉上掛著呆滯的笑容，手中的劍已經不自覺的放低，劍尖落在了年輕侍者的腹部。
“謝爾特你幹嘛呢？真不該讓你來提問！”
傑西卡雙手掐住謝爾特腰兩邊的軟肉，隔著衣物猛的用力擰起來。
“啊！疼疼！你幹什麽？！”
“應該是我問你在幹什麽？你是不是又想打噴嚏了？”
“哦，很抱歉，我馬上就問要緊的問題。”
噴嚏術已經成為謝爾特最害怕的法術了，因為他活到現在，唯一承受過的法術就是噴嚏術，簡直刻骨銘心，難以忘懷。遭到眾人鄙視的謝爾特調整情緒，問起了正經事：
“你是不是阿托斯本人派來的侍者？”
“是。”
德維克鬆開手後，年輕侍者的回答讓所有人意外，他竟然真是領主阿托斯派來的。幾個人麵麵相覷，事情越來越撲朔迷離。
難道旅館老板故意騙我？不應該啊……
陷入迷惑的謝爾特又接著問侍者：
“通往領主宅邸的路是現在這條嗎？”
“是。”
“那你為什麽要帶我們去右邊？”
“……”
年輕侍者沒有答話。傑西卡迅速解釋了原因：
“問題不要太籠統，你最好讓他回答是或否，具體原理就不跟你解釋了，快抓緊時間接著問！”
原來是這樣，真言術的作用是有限製條件的啊……
重新組織語言後，謝爾特再次提問：
“你原本打算帶我們去的地方是某種秘密地點嗎？”
“是。”
“因為會談要掩人耳目嗎？”
“是。”
侍者的回答讓謝爾特和同伴都明白了，原來阿托斯是打算秘密會見他們。不過謝爾特轉念一想，發現事情還是很蹊蹺，小隊走在街上如此惹人關注，根本無法隱藏行蹤。這樣的狀態下，一旦有人跟蹤，到達秘密地點也會失去意義。
“我們這樣大搖大擺的走在街上，去哪都會暴露行蹤。你是不是有什麽特殊安排，能在中途掩藏隊伍行跡？”
“是。”
“難道你能讓我們所有人都隱身？”
“不能。”
“有秘密的地道？”
“沒有。”
“總不會是幫我們改變容貌吧？”
“是。”
哈？！還有這種事情？
原本是開玩笑的謝爾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傑西卡和德維克對望一眼，他們好像明白了什麽，傑西卡試探性的問年輕侍者：
“幻覺係法術？”
“是。”
“你會使用法術？”
“會。”
跟傑西卡一樣會使用魔法？深藏不露啊，幸虧不是敵人……
謝爾特反複打量年輕侍者，身高臉蛋都是很普通，就是街上常見的普通男性青年，長的毫無特色，看過就會忘的那種。他實在無法將眼前侍者的形象跟曆害的法師聯係在一起。
“事情越來越有趣了，那些魔法路燈不會是你弄出來的吧？”
“不是。”
侍者仍然被真言術控製，對瑞托的問題做出簡短而真是的回答。
“能不能別問些沒用的？接下來交給我，謝爾特你把劍收起來。”
傑西卡認真起來，謝爾特老老實實收回長劍。德維克幹脆不再捂著侍者的嘴巴，侍者仍然有些害怕，不敢隨便說話，他似乎被謝爾特先前的威脅給唬住了。
狹窄的小巷裏沒有其他人，外麵的行人也不曾察覺裏麵發生的事情，更沒有警備小隊路過。傑西卡盯著侍者，目光如炬。
“你已經使用了幻術對不對？很特殊的那種，能夠影響人類對自己觀察結果的那種。是不是？”
“是。”
原本靜靜聽著的艾爾娜公主想起了什麽，突然問傑西卡：
“傑茜你說的法術，是不是以前在法師公會見到的那種？我記得你說過，這種級別的幻術還在研究階段，沒人能輕易施展。”
“新紀元的幻術是從頭開始研究的，艾麗，我也對舊曆產生好奇了。”
聽不懂傑西卡和艾爾娜的對話，謝爾特和瑞托有點傻眼，德維克若有所思。年輕侍者也不明白傑西卡什麽意思，但他不敢隨便說話。
“德維克，放開這位侍者吧，我的感覺準確的話，她是個姑娘。”
姑娘？不會吧？
除了傑西卡，所有隊伍成員都張大了嘴巴看著侍者。沒想到那名年輕的侍者低下頭，似乎默認了。
“我中了幻術嗎？明明是個男的啊？”
感到不可思議的謝爾特說著就伸手摸侍者的頭發，最後鬼使神差的把手按在侍者的右胸。
“不，不會吧……”
謝爾特的聲音越來越小，侍者猛的抬頭，滿臉通紅，眼神羞憤交加，裹挾著風聲的胳膊掄起，巴掌狠狠扇在謝爾特臉上，異常響亮。
“下流！”
謝爾特聽清楚了，那是女性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