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前塵試煉 10
謝爾特被狠狠扇了一耳光，對方力度之大讓他眼冒金星的同時趕緊收回自己的手。
年輕侍者的聲音陡然變成了女性特有的聲線，其容貌也在小隊成員驚奇的目光中發生變化，原本灰褐色的短發變成了金色，平淡無奇的男性麵容不斷扭動，最後定型為一張略顯稚氣的女性臉孔。
除了麵孔，侍者的身材也發生變化，胸部鼓了起來。
“真是個女人啊，謝爾特你真厲害，隻是摸了一下，就讓她的法術失效了！”
瑞托的反應就像看了場精彩的表演，他拍著謝爾特的肩膀調侃著。
我摸了她的胸……還是當著大家的麵。艾麗會不會加深對我的誤會？傑西卡和瑞托會不會把這件事宣揚出去呢？一定會的，他們肯定會告訴伍爾夫，伍爾夫知道就等於全斯洛福德的人都會知道，尤拉會怎麽想？天啊，我這次真的完了……
謝爾特捂著火辣辣的臉頰，心中慌亂無比，他害怕完成任務回到正常的時間之後，剛剛發生的事情會被傳為笑柄，更害怕自己的行為會惹尤拉生氣。
不過大家還是更關心侍者的真實身份。
“我看你的年紀並不大，能將瑪納操控到這種地步，不可能隻是個在阿托斯宅邸打雜的侍者。現在可以告訴我們你的真實身份嗎？”
傑西卡問道。
女侍者的臉頰依然泛紅，她看了眼捂臉呆立的謝爾特，又移開了目光，回答道：
“原本我是打算帶各位先去中轉的地點，在那裏跟你們解釋情況，之後再為大家施術，這樣就可以不露行蹤的與阿托斯領主見麵。沒想到你們竟然算計我。我叫蘇，是法師公會派來協助阿托斯領主調查白薔薇神殿的。”
“調查神殿？看來我之前的猜測並沒有錯，阿托斯與神殿之間的矛盾就像水麵下的暗流。蘇小姐，很抱歉剛才對你采取的粗暴行為，都是迫不得已。另外請你不要誤會謝爾特，他說話做事比較出人意料，但沒有惡意。”
德維克意識到，阿托斯和法師公會聯合起來調查白薔薇神殿，這說明領主和神殿之間的矛盾已經非常激烈了，圍剿翁丁部落的行動很可能將鬥爭推到台麵上。
作為小隊裏最顧全大局的人，德維克也沒忘了替謝爾特解釋。替謝爾特圓場的還有艾爾娜。
“蘇小姐，正如德維克所說，謝爾特真的不是您想象的那種無恥之徒。他剛才的舉動純粹出於好奇，請您想一想，就在剛才，您在我們的眼中還是個男人，謝爾特會非禮一個男人的胸部嗎？”
“是啊是啊，謝爾特你還不趕緊道歉。”
瑞托推了謝爾特一下，謝爾特從呆愣中恢複，低著頭向蘇道歉：
“對，對不起。”
聽到道歉後，蘇的眼神閃爍，隨即將話題轉移到接下來的行動上：
“阿托斯領主認為你們會成為幫手，所以才會帶你們回城。事情在往糟糕的方向變化，各位請相信我，請讓我為大家施術，等見到阿托斯領主，他會解釋一切的。”
“趁巷子裏沒有其他人，現在開始吧。”
作為頂尖法師的傑西卡替其他人答應了，她給了蘇一個肯定的眼神，後者點點頭，又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子。
“我需要在各位身上灑些藥劑，請不用擔心，這是為了幫助施術。”
蘇將瓶子中的液體往小隊的每個人身上都灑了幾滴，瑞托特意問了問，無色無味，沒發現特別的地方。蘇往謝爾特皮甲上灑的時候，輕聲說道：
“先原諒你。”
謝爾特沒吱聲。
蘇收起瓶子後，閉上眼睛低聲吟唱起來，她使用的語言跟傑西卡所用的完全不同，無論是發音還是語句的韻律。這也引起了傑西卡的注意。
閉上眼睛吟唱的蘇有種不一樣的氣質，謝爾特覺得對方更像神殿祭司，不像個法師。金色的短發，稍顯稚嫩卻又清麗的麵容，灰白的衣裝，還有吟唱的優美語調，這些元素組合起來，仿佛有種撫慰心情的力量，讓謝爾特的心情有所好轉。
“傑西卡，你知道她用的法術嗎？”
謝爾特小聲問傑西卡。
“隻知道大概的原理。這種類型的法術對瑪納的操縱能力要求非常高，你還記得咱們第一次相遇時的戰鬥嗎？我使用的超級連鎖閃電術，需要驅動瑪納製造閃電，同樣需要很精細的操作能力，可是跟蘇相比，還是差很遠。”
連傑西卡都自歎不如？蘇真的那麽厲害？
傑西卡的回答讓謝爾特對蘇敬佩起來。
“你是說蘇是比你還要曆害的法師嗎？”
“不能這樣比較。法術的類型很多，每個人擅長的領域也不一樣。我當時所用的閃電術，必須控製好瑪納的聚集密度，不然的話，那些戴兜帽的傭兵不會在被擊中後還能立在原地，也不可能發出呻吟。”
“聽不懂。”
“真笨，謝爾特你要是站在這裏，我用一根和當時釋放的閃電相同粗細的木棍，快速擊打你的胸口，你會被擊退吧？搞不好還會跌坐在地，對不對？”
“有點懂了。”
“蘇現在所用的法術應該不能讓人產生幻覺。人們可以用麵巾遮擋容貌，蘇的法術大概也是這樣，不同的地方在於她的麵巾是用瑪納製作的。她對瑪納的操作能力必須達到極強的精細程度，才能為大家套上一層偽裝的外貌。”
“好厲害啊。那剛才她的法術是失效了嗎？”
“你還有臉說？哪個姑娘在被猥褻的情況下還能保持精神力的穩定？一旦情緒失控，她就不可能維持對瑪納偽裝的操控。蘇現在要同時控製我們所有人的瑪納偽裝，她簡直稱得上天才中的天才。”
“我又不是那種想法……”
謝爾特和傑西卡交談的聲音很小，不過蘇的聽力不差，在傑西卡說出“猥褻”一詞時，蘇吟唱的節奏明顯被打亂了，不過她很快調整回來。吟唱結束後的那刻，謝爾特發現所有成員的外貌開始發生變化。
蘇的樣子慢慢變回之前的男性侍者。
傑西卡的紅頭發變成了常見的泥土色，滿臉都是雀斑，身上多了披肩，整個身體被捂的很嚴實，跟當地女人一樣。
艾爾娜的顴骨變得很突出，比原本的樣子難看，身體魁梧的像男人，腰間的細劍變得跟普通長劍相同。
瑞托成了頭發稀疏的中年人，長相長劍，衣服比原來破舊，短弓和箭囊沒有變化，看起來還是個獵人。
德維克的身高沒變，但是身體瘦了一大圈，像個營養不良的病人，他的麵孔看起來像乞丐，斬劍變成木棍，衣服上盡是汙漬。
看完一圈人後，謝爾特瞅了瞅自己，他驚訝的發現自己成了女人。看著自己鼓起的胸部，謝爾特猶豫片刻後終於用手摸了摸，反正是他自己的，觸感告訴他是平的，但是看上去卻跟真正的女性曲線完全相同。
大家都嘖嘖稱奇，不斷讚歎蘇的法術超出想象，難以形容，蘇聽到這些誇獎，終於一掃之前窘迫的神態，再次露出笑容。
“我先出巷子，大家不要一起出來。我會直接前往阿托斯領主所在的地方，大家跟好。”
已經恢複年輕侍者模樣的蘇頭一個走出巷子，接下來是德維克，最後是謝爾特。隊伍成員之間都保持距離，看起來像好無相關的路人。謝爾特很想找鏡子瞧瞧自己的臉蛋，但他明白輕重緩急，不敢再添亂，注意力都放在了前麵的瑞托身上，不急不慢的跟著。
蘇領著謝爾特等人回到三岔路口，走上右邊的大道，他們走了一會，又拐進一條巷子。謝爾特感覺蘇在故意繞圈子，他猜想是此舉為了應對可能存在的跟蹤者。最後，蘇來到一間不起眼的小房子門口。隊伍聚在了一塊。
“就是這裏了。請稍等，阿托斯領主留有暗號。”
蘇連續敲了五下門，然後對著門縫說出暗號：
“誓約之樹。”
門開了。
“各位快進來吧。”
蘇先走進屋內，謝爾特等人也走了進去。屋內光線極暗，窗戶都被厚布簾完全遮住，也沒有蠟燭之類的照明光源。
“為什麽不打開窗戶？秘密會談也不用在黑暗裏進行吧？”
從明亮的外麵進入黑乎乎的屋裏，所有人的眼睛都還沒有適應過來，瑞托很納悶，蘇也很疑惑的對門後的人說道：
“阿托斯領主，您怎麽不說話？”
“領主大人已經不在這裏了。你們怎麽才來，我都等的不耐煩了。”
這個聲音？斯塔森！！糟糕！！
直覺在第一時間告訴謝爾特有危險，他大喊著“小心”便拔出了劍。哪知道裏屋的門突然被打開，隨後跑出數名身著板甲，手持長劍的士兵。屋外也響起呐喊聲和腳步聲，似乎有人堵在了房子外麵。
所有窗簾被士兵拉開，光線投進來，照亮了屋內。
這是個陷阱。
“斯塔森？！阿托斯領主呢？”
蘇厲聲質問，她擔心阿托斯可能已經被控製起來。
“阿托斯受了你們的迷惑，最高祭司埃利奧特大人及時營救了他。嘖嘖，法師公會的夢幻之星和不明來曆的外鄉人，居然都已經成為邪神瓦吉娜的走狗。束手就擒吧，外麵有我的騎士和嫻熟的弓手，你們跑不掉的。”
該死，這家夥一定是先動手抓了阿托斯。昨天還一副擔心領主安全的嘴臉，沒想到今天就敢叛亂！
謝爾特和其他人都明白，領主阿托斯已經被神殿控製，而小隊現在的處境也是插翅難逃，就算衝出屋子，也可能死在亂箭之下。
偽裝已經徹底失去意義，蘇的臉色很難看，她不再操縱眾人身上的瑪納偽裝，所有人恢複了原來的模樣。
斯塔森鼓起掌。
“真不愧是法師公會的夢幻之星，整個大陸都找不出第二個能與你相比的法師了吧？蘇。可惜呀，你竟然受到情欲之神瓦吉娜的誘惑，用邪術蠱惑領主，挑撥領主與埃利奧特大人之間的關係。”
“還有這幾個外鄉人。蘇，你不會跟他們都睡過了吧？這幾個男人能滿足你的情欲嗎？”
“你！你無恥！”
蘇氣急不已，作勢要衝向斯塔森，謝爾特立刻擋住了她。
“要拚命也應該我們男人先上，就當我是欠你的。”
蘇當然明白謝爾特所說“欠你的”是什麽意思，她一時不知道要怎麽回答。謝爾特看著斯塔森，問：
“警備隊的加伯特小隊長是你帶走的，他還活著嗎？我大概能猜到文科特領地正在發生的事情，那個最高祭司埃利奧特要取代阿托斯，對不對？”
“你馬上就能見到加伯特了。運氣好的話，你們可以躺在同一塊墓穴。阿托斯的領主之位不會被取代，他隻會把位子讓給我。”
斯塔森笑起來，謝爾特覺得對方這種看著憨厚，實則包藏禍心的人最可恨。
“那就是說，最高祭司的野心不僅僅是文科特領地了。我很好奇，難道他還想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王國嗎？就算你奪取了阿托斯的領主之位，也不能獲得合法性。”
“這些就不需要你來擔心了。放下武器，或者死在這裏，這是你們要考慮的。”
德維克緩緩移動腳步到窗邊，他發現外麵都是裝備精良的士兵，弓手已經將箭矢對準了窗戶和屋門。
“外麵已經被圍住了，都是些穿全身板甲的家夥，弓箭手也不少。看來我們沒得選了。”
“真倒黴，來的時候我還挺興奮，覺得自己像個拯救領地的英雄，結果現在發現自己是傻乎乎的獵物。”
瑞托有些喪氣的說道。
“對不起，我害了你們。”
蘇感到很愧疚，她沒料到神殿的人已經掌握了所有人的行蹤和意圖。
“要怪就怪賽普恩斯那個瘋子，蘇，你不用自責，反正我們不解決這裏的麻煩之前，根本就沒打算走。”
謝爾特安慰完蘇後，就將長劍扔在了地上。
“我投降，伍爾夫說過，真正的男人能屈能伸。”
德維克明白謝爾特的意思，也扔掉了斬劍，隨後是艾爾娜。瑞托將箭囊扔在地上，語帶譏諷的問斯塔森：
“你們介意我背著短弓嗎？也許我會用看不見的空氣箭殺人哦！”
斯塔森冷笑著聳聳肩，他根本不擔心。
傑西卡舉起雙手，轉了一圈，然後大咧咧的說道：
“我就是個跟班，專門伺候艾麗小姐，沒有帶武器。”
妙啊！
謝爾特突然明白傑西卡在想什麽，傑西卡從來到文科特就沒在外人麵前施展過法術，斯塔森很可能不知道她是個掌握了9級法術的強力法師。
“收起這些人的武器。各位，請配合些，以免外麵的士兵誤會。”
斯塔森果然沒有在意身材嬌小，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傑西卡。
謝爾特帶頭走出屋子，他隱隱有了絲期待，想看看傑西卡施展強力法術大殺四方的時候，斯塔森和那個最高祭司會是什麽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