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少昊君離
辟雍殿原本一共三十五名生徒, 添了個君離後是三十六名，但師生一點都不少, 全加起來超過兩百。
三十六名生徒, 一共三個班，君離被分到的是甲班，一共八人, 另外兩個班則是每班十四人。
大部分課程都是分班上, 也有一部分課程屬於大課，三個班一起上。
君離領到了一張寫在細膩的上等縑帛上的課程表, 迫切的想自閉。
需要學的科目有近三十科, 天文地理、音律、書法、草藥、其它種族的語言、軍事政治.……真正意義上的讓人每天完成學習進度後隻剩下趴在案上喘氣的氣力了。
更絕的是不僅要求都要學, 還要求全都要學到精。
想達到這個出師標準, 沒有過人的天賦, 哪怕是拚了命的努力都沒用, 而即便是天才，也還是需要拚命般的努力才能做到。
君離的帝子身份再水，最基本的常識還是有的, 人的精力有限, 因而哪怕是帝子們, 除了和軍政有關的東西必須學, 不僅要學還要學精, 別的完全看個人興趣, 至少在沃西是如此。
辟雍學宮是九州最有名的學宮, 在這裏如果不能以優秀成績出師……相當之丟麵子。
做為各個氏族的門麵，這些帝子王子們基本不可能懈怠，真無法出師, 影響的可是繼承權。
君離很快便反應過來自己和別人的差異。
如此可觀的科目, 自己並無必須全部學會學精的需求。
他的帝子身份就是個拿來應付帝都順便讓少昊亓渡過內部難關的工具，盡管帝子有繼承權，但.……除非帝子們死得隻剩下他一個，否則怎麽都輪不到他來繼位。
既如此，以後就按自己的興趣愛好和實際需求來學便是。
課程表想開了，新的問題卻更棘手。
七名同班，沒一個善茬。
人族四大帝族，是四帝的直係後裔，除了青帝之後的濁山氏君侯還沒成年，既然未成年，自然不會有適齡子孫，故而在甲班無人，另外三個帝族，都有子孫在此。
君離自己屬於炎帝之後的少昊氏。
同學中的防風陽生屬於白帝之後的防風氏，也是防風氏的帝子，現任防風國君防風穆的嫡長孫，比君離年長兩歲。
君離被連山果補過不少秘事，知道一些防風氏的事，比如防風陽生原是防風氏的小宗出身，不是旁支小宗，是本家小宗，防風盾與前任防風國君是同一個祖母的從兄弟，這種和大宗特別近的小宗，在氏族中往往是擁有權力僅次於大宗的存在，想前進就隻能幹掉大宗。而防風盾做到了，滅了從兄弟上下三四代數百人。
陽生的身份也因此水漲船高，成為了防風氏的帝子。
扶風旌，那位十幾歲就架空了自己父母自己當家做主的扶風侯唯三的孩子之一，也是唯一的繼承人。
唯三的孩子，卻隻有一個繼承人是因為這位扶風侯有著令人瞠目結舌程度不比連山果遜色的婚姻史。
與連山果稍有不同的是，連山果的婚姻史令人瞠目結舌是因為她的極度自我與肆意，扶風侯則是因為利益。
王權強盛時，地方諸侯與氏族紛紛聯姻抱團對抗，自然，平日也是一直聯姻的，貴賤有別，不通婚，貴族想通婚就必須從貴族中挑，但大國之間很少聯姻，尤其是距離近的，完全不通婚。
扶風氏是黃帝之後，與青帝之後的濁山氏距離不近，但一個在漓水上遊，一個在下遊，中間是帝都。
當帝都重新強勢起來後扶風氏與濁山氏選擇了聯姻。
扶風侯與前任濁山侯有兩個嫡子，扶風旌是二子，長子在多年前溺水而亡，自然，這是官方說法，實際上……連山果表示，濁山侯在長子的喪事辦完後也跟著去了，其弟濁山隰叔很快當權，說沒貓膩沒人信。
現任濁山侯是濁山隰叔與扶風侯之女。
人族有個傳統，若國君死了又沒留下後代，那麽他的配偶可以和他異性兄弟姐妹生一個孩子過繼給他，承繼其宗廟，令其不至於死後失去祭祀供奉，同時也可以避免氏族內部大亂戰。
不過這是古時的傳統了。
做為國的主人，國君無疑是驕傲自我的。
說到這裏的時候連山果用祭酒的父母給兒子做了個比喻。
祭酒是越州高辛氏國君的孩子，嫡出。
為什麽高辛侯明明有後代卻還過繼了從子為嗣君？
他也不想的。
高辛侯年輕時是個浪蕩子，君侯的位置和他距離很遙遠，因而寄情於山水與女色之間。當然，後來事實證明了，雖然的確有天性浪蕩的關係，但更多的還是因為他的兄弟姐妹鬥得太厲害了，怕被誤殺，故而躲遠點。
高辛侯也是在那個時候遇到了祭酒的母親，花了很大的精力將人追到手，並且保證以後一生一世一雙人，不再沾二色。
男人的承諾，尤其是諸侯的承諾……可以信就不是鬼話了。
高辛侯的兄弟姐妹中比他出色的為了權位自相殘殺，同歸於盡了，高辛侯白撿了一個國。
繼位之後，出於政治需要，高辛侯需要更多的聯姻，
高辛氏是九王族之一，不是尋常氏族，合婚帶來的利益遠不如多方聯姻，而且高辛侯也是真的風流成性，不管是出於利益還是出於性情，他都不可能遵守承諾。
祭酒的母親也沒生氣，真的沒生氣。
高辛侯找別的女人，她也找別的美貌男子。
人族的婚姻雖然要求了不少美德，但這些美德裏並沒有忠貞，整個元洲，也隻有羽族才會對婚姻要求忠貞不二，別的種族，尤其是人族，哪怕成婚了，碰上了個合眼的自薦枕席，不違背任何道德。
不違背道德不代表符合人性。
至少高辛侯不能接受。
獨占/欲是人的天性，而越是位高權重者，欲/望就愈強烈。
隻是不同人滿足自己欲/望的方式不同。
如婚後配偶和別的異姓發生點什麽這種社會風氣默許甚至鼓勵的事，大部分諸侯哪怕心中不喜也會忍了。
一來，聯姻很少有愛情，既然沒有愛情，即便有點獨占/欲，也不會太強烈，更多的還是一種自己的所屬物未經允許被別人用了的不舒服；二來，諸侯的配偶也不會是尋常出身，前腳弄死配偶後腳自己也可以去地底下夫妻團聚了，因而隻要不混淆血脈就行。
不能忍的，葛天侯的解決方式是我隻和你生孩子，你所有空閑時間裏都能看到我。
高辛侯的解決方式比較粗暴，把配偶軟禁起來，不許她見別的異性。
兩種解決方式的高下是顯而易見的，井雉哪怕不愛他，更沒有忠誠婚姻的觀念也不得不忠誠了婚姻一輩子，人族社會風氣還沒開放到妻子可以當著配偶的麵和別的男人做點成年人做的事。
高辛侯，他被和離了。
被和離的時候君夫人懷有身孕，本來會不太好離的，連山果當年會和少昊旅糾纏成孽緣便是因為孩子，君夫人沒有，她告訴高辛侯自己懷的不是高辛侯的孩子。
高辛侯什麽心情不得而知，反正夫妻最終徹底分道揚鑣了。
分道揚鑣後高辛侯沒有再立君夫人，側室們倒是為他生了兩個孩子，但沒一個養活，也沒再有新的孩子誕生，隻得過繼。
後來，高辛侯在帝都見到了長大的祭酒，兩個人的容貌.……眼不瞎都能看出兩人的血緣。
高辛侯好懸沒給氣吐血，他有繼承人的，但現在嗣君已經立了過繼之子，而祭酒性情散漫，也從未接受過嗣君的教育……對君侯之位沒興趣，高辛侯提一次她便拒絕一次，搞到最後煩不勝煩，不願再見高辛侯。
高辛侯的悲劇且不提，但他的表現足以證明人對於配偶的態度——視配偶為私有物。
雖然葛天侯和井雉也不是什麽正常的婚姻，但連山果覺得，這兩位哪怕感情很複雜，但在尊重彼此這點上做得很好。
忠誠應當是發自內心的，將配偶視為私有物，又如何指望配偶能忠誠於你？沒有機會找樂子也就罷了，若是有，一定會找。
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就別強求別人了。
遺憾的是這個道理大部分不懂，懂也基本做不到。
無嗣者的配偶和異性兄弟姐妹生孩子的傳統便是基於人的這種心理而慢慢消失的——寧願過繼從子也不願讓自己的所屬物和自己的兄弟姐妹生個繼承人。
濁山侯肯定不會樂意自己的妻子和自己的弟弟生下自己的繼承人，但他已經死了，而兩族的聯姻必須延續，未來的濁山侯必須流著扶風氏的血。
這裏頭有什麽交易，連山果也不清楚，最終的結果是扶風侯選擇了濁山隰叔，在孩子出生繼位後濁山隰叔成為了濁山國的攝政公卿，實質上的統治者。
一直都有人懷疑前任濁山侯是被濁山隰叔弄死的，弄死兄長後利用美色/誘惑了嫂子，竊取了權位。
美色/誘惑。
濁山隰叔據說是寧州第一美男子，繼承了濁山氏以臉入正史的傳統——人族所有王中青帝是公認的最好美色者，在正史上還留下了食色，性也的名人名言，她的正室是彼時的人族第一美男子兼第一變態的羲和獨孤。
據說青帝就是為了美色，無視羲和獨孤的非人心性立了後者為後，足可見羲和獨孤多美，竟能讓人忘卻他那媲美災難君王的心性和豐功偉績。
心性能否遺傳不好說，但羲和獨孤的美貌倒是一直在後代中穩定的遺傳著，濁山氏代代出絕世美人，鮮有歪瓜裂棗。
濁山隰叔大抵是將這份美色給利用得最淋漓盡致的，以美獲國。
扶風侯三個孩子，隻有一個繼承人也是源於此，另外兩個孩子，一個夭折，另一個已是一國之君，以及寧州牧。
而說起美貌，防風氏也同樣以美貌聞名。
白帝生得極美，美得超出了人族的範疇——不委婉的說法就是，她美得就不像是人族。
人族自然也是有美人的，但元洲諸多種族裏，一個種族的美都是有上限的，人族的上限不是最低的，但也不是最高的，大部分種族的美貌上限都比人族高，甚至有的種族美貌的下限和人族的美貌上限一個水平——比如鮫人。
白帝無姓氏，也不想選個姓氏，而且白帝當年為了坐穩江山以及變革，與防風氏結盟聯姻，防風氏為其衝鋒陷陣，幾乎付出了能付出的一切。
彼時很多人都不能理解那一代的防風氏族長的想法，當然，現在也一樣很多人不能理解。
將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嫁給白帝聯姻，為白帝鞍前馬後，得罪了大半個帝國的勢力，什麽好處都沒撈著。
後來，那個時代的人理解了。
人哪是沒撈著好處，分明是目光長遠。
白帝唯一的子嗣繼承了防風氏的姓氏，做了防風氏的嗣君，防風氏有了帝君的血脈，這才一躍成為帝國的第四個帝族。
仍舊不能理解他的人不能理解的是，拚死拚活一輩子，最終所有榮耀與成功都歸了他人子孫，值得嗎？
防風氏是更上一層樓了，但那不屬於創造者的後代。
同父同母弟弟的子孫尚且不如自己的嫡親子孫，何況同父異母弟弟的後代。
有白帝那樣美貌的祖先，防風氏的子孫自然也盛產美人。
隻是有濁山隰叔以美得國的輝煌事跡做對比，防風氏在美貌方麵的名聲不免不如濁山氏。
君離對千年前的舊事倒是有自己的看法，那位防風氏族長並非嫡嗣，是庶嗣上位，他的弟弟才是嫡嗣，他的上位屬於廢嫡立庶，本身就已經對宗法製造成了很大的破壞。
防風氏可不是位於邊境，生存比嫡庶尊卑更重要故而舍棄了立嫡甚至立本家，而是本支中能者居之的少昊部。
少昊部沒出亂子並非沒亂子，實際上少昊部內部因為這種違背宗法製的做法積累著不小的隱患，奈何猛虎在側，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若換個安穩的環境，早已打出狗腦子。
少昊旅在世時便同君離感慨過，若有一日少昊部不再有生死危機，少昊部的毀滅亦不遠矣。
防風氏那位族長的確奠定了防風氏的輝煌，但他若立自己的子孫，防風氏迎來的將不是成為新的帝族，走上巔峰，而是內部的四分五裂。
立弟弟與白帝的孩子，一方麵可以獲得白帝的支持，白帝變革損害了太多人的利益，仇家太多，不多給子孫一點保障，大概率她前腳死，子孫後腳殉葬；另一方麵可以彌補自身上位對宗法製嫡庶尊卑的破壞，達到捍衛宗法製，穩定團結宗族內部的目的。
另外五名同學，雖非帝族，卻也都出身不凡，也都是天之驕子，分別為方雷忞，朱襄寧、相繇慶父，伊祁青律，以及唯一一個非帝族也非王族卻是現任王的嫡孫的王孫誦。
令君離覺得壓力大的是，八個學生出身的國族，很多都是政敵。
每個人出身的國族，誰都誰都有曆史恩怨。
舉個例子，防風氏和扶風氏，扶風氏在扶風之亂後曾被屠族，數以萬計的族人被屠殺，隻餘寥寥數人幸存。雖然那最後的數人是白帝保下的，雖然那場屠殺出力最多的是連山氏族，但明眼人都知道，沒有白帝的默許，沒人敢對一位帝君的後代氏族進行屠殺。
白帝活著時還好，被她設計滅門的人太多了，但都統統馴順如狗，當她山陵崩……反正防風氏和扶風氏的關係一直都很差。
還有連山氏，和扶風氏的關係同樣很差。
甲班是如何到如今都還沒鬧出人命的？
即便不提過去，如今是政敵，日後不是不可能結盟，但國與國之間，沒有永遠的朋友，哪怕是結盟也隻是一時的，殺熟是慣例。
除了君離這個湊數的，另外七個可以說是板上釘釘的未來敵人。
君離很難想像自己日後的求學生涯。
這種環境裏，君離覺得自己很需要一個關鍵時能救命的人。
不是不相信祭酒，但很多時候小孩之間的一些衝突，大人並不會當回事，隻會覺得是小孩子在鬧著玩，但對於小孩而言，惡意與傷害都是真切的，甚至不需要什麽合理的緣由，僅是不同，或是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甚至都不需要理由就能傷害別的孩子。
辛箏是君離覺得在這種環境裏唯一一個既不會主動也不會無意傷害他的人，這樣一個舍友無疑會讓人很輕鬆。
辛箏雖然被安排在上癢學習，但她的血統和身份決定了她獲得的居所和供給都會很好，和東序的學生媲美。
君離申請換宿舍，與辛箏當鄰居。
辛箏的宿舍是一座兩人居的小宮室，有點偏，不大，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書房、臥房以及廚房、雜物房一應俱全。
院子裏種植了不少美麗的觀賞性花草。
君離很喜歡這個環境，清幽宜人。
把宿舍給摸熟後君離將分配給自己的那部分宮室都給親手收拾了一遍，做到了然於心，不然在自己家裏都能磕著碰著著實傷自尊。
上課並沒有君離想那麽劍拔弩張。
不是誰都與君離一般沒壓力。
繼承人，若是不能更進一步，結局便隻有一個——身死人滅。
運氣好點的是死自己一個，不過大部分都是死全家。
雖然以前的時候人族有著政治博弈不趕盡殺絕的傳統，扶風氏當年被屠族，卻沒死絕便是源於此傳統。
彼時的貴族們還算是君子，還抱著自己今日不對人趕盡殺絕，來日自己的子孫輸了也不會被殺幹淨的想法。
世人感慨古之君子赤誠，人心不古，卻往往忽略了一件事：是誰將古之君子給人工滅絕的。
千百年的人為篩選，還延續的氏族血脈無一不是舍棄了古之君子的底線。
權力的博弈，不進則亡。
辟雍殿的生徒還沒記事的時候就先明白了這個道理，故而除非有利可圖，不然還真不會折騰。
甚至於，生徒之間的關係還挺和睦的。
有那功夫折騰不如好好學習，將做好的氏族的門麵，門麵的聲望越高，日後擊敗別的競爭對手也越高。
學宮第一的成績很重要。
而且，長輩是政敵不代表晚輩現在也得鬥個你死我活，必要時，他們也是可以合作的。
每個人都不止一個兄弟姐妹，若自己不方便出手，不妨和同學商量一下，互相幹掉彼此的兄弟姐妹，你好我好大家好。
必要時聯手幹掉彼此的父母也不是不可能。
以上是半個月假後回來的辛箏對平靜渡過了半個月求學生涯的君離最大疑惑的解答。
若無利可圖，學宮裏鬧騰不起來，畢竟，祭酒也不是吃素的，這些年被她給收拾的生徒不少。
辛箏有些好奇的問君離：“你好像很閑？”
君離點頭：“不知為何，所有人好像都不太願意理我，願意理我的.……全是衝著我的臉。”
辛箏聞言不由打量了下君離的模樣，君離的臉看多了她已經看習慣了，沒有最初的那般驚豔，故而沒留意到君離的變化。
少年簡直男大十八變，越變越美，感覺再過幾年能比之前祭酒身邊的那個叫燮的少年更美。
“就你這張臉，莫說女人，便是男人想睡你都很正常。”辛箏道。
君離怒：“兕子！”
辛箏掏了掏耳朵。“我說的是實話，你不喜歡聽就算了，不過，你莫不是都拒絕了？”
君離理所當然的頜首。“那是自然，男孩子雖然不會懷孕，但也要保護好自己。”
辛箏：“.……我很好奇你這邏輯誰教的。”
人族民風開放，不能說見到個異性都想發生點什麽，但碰見個漂亮的，很難沒點心思。
畢竟，人最大的欲/望莫過於對交*歡的欲/望。
大部分貴族子弟在君離這個年紀都該安排教導人事的工具人了，免得子侄因為好奇男女之事而被人故意帶壞，自然，有大部分，自然也有少部分，很多氏族都對嗣子管得很嚴。
年少*精貴。
太早接觸男女之事影響壽命，生的孩子也很容易夭折。
故而越是底蘊深厚的氏族對子弟在這些方麵就管得越嚴，年齡不到，不準浪。
她雖然年紀小，但在辛國的時候也被教育過，十六歲前不準和任何男人發生過界的關係，當然，一定要不聽話也沒關係。
故意勾著帶壞嗣君乃大罪，醢了便是。
十六歲以後會給她安排教導人事的美少年，所以也不能在外頭亂打野食，得病就不好了。
二十歲前不能懷孕，因為生了，大概率也得夭折，還傷身，不如一開始就注意點。
隻是，君離並非一開始就是帝子。
而且，男孩子需要保護好自己？
又不會懷孕，沒有危險自然談不上需要保護。
辛箏不認為少昊部能教君離這個。
君離羞紅著臉頗為難為情的道：“阿母說的，她說我長這樣，除非一輩子都不碰女人，不管是和誰都是被人占便宜，既然不管怎樣都是被.……至少被自己喜歡的女孩子.……不算吃虧。”
連山果的原話更粗俗，她覺得兒子長大了以後若是去逛窯子，被.嫖的肯定不是女支。
辛箏盯著君離的臉與幹淨清澈的眼神沉默了。
連山果自己雖然是個浪蕩性子，但她對自己兒子長相的總結倒是挺中肯的。
君離沒等到辛箏的回應，悚然道：“你該不會也？！”
辛箏頓覺無語。“我才十歲。”
“雖然貴族多晚婚，但氓庶普遍是十歲左右成婚的。”十歲也不小了。
辛箏這回真想吐血了。“我謝謝你拿我當大人看，但我對男人沒興趣。”
君離聞言驚訝不已，心裏又有些說不出的失落，脫口：“你喜歡女人呀？”
辛箏：“.……為何在世人眼裏不喜歡男人就一定是喜歡女人，不能是都不喜歡，隻喜歡自己？”
君離道：“自戀？”
辛箏蹙眉。“還是有些不同的，我隻是覺得人生於世上，唯一擁有的便是自己，故而生命中最喜歡的當是自己。”
“可你說的是隻喜歡自己。”君離道。
隻喜歡和最喜歡還是有區別的。
辛箏歎息。“我有位師尊，她曾給我上過幾堂生理課。”成功抹殺了她對男女之事所有的好奇與生理需求。
君離不解。“她對你說什麽了？”
“她告訴我，生存與繁衍是第一本能，但於女子而言生育是很危險的事，於男子而言，一滴精十滴血。生存是人的本能，沒人會為了讓另一個生命來到世上而拿自己的生命冒險，可不這樣，又違背了繁衍的本能，故而人進化出了自我欺騙：男女交歡時的所有的生理愉悅都是為了讓人沉迷，讓人忘卻愉悅之下的危險；愛情的自我感動則會讓人願意冒險；死後無子孫祭祀淪為孤魂野鬼的恐懼亦會讓人忘卻危險.……”辛箏用青婧的語氣總結道：“交歡的生理愉悅，愛情的精神愉悅，都不過是為了讓人繁/殖的陷阱。”
君離：“.……”很有道理的感覺，但總覺得怪怪的。